鬧分家
“怎麽，我說兩句話，就嚇到你了？”
衛珂怔怔地看著他稚嫩的臉，心想也許是他生在皇家，從小思慮較多才會這樣吧。
“沒有，你的耳力還蠻好的嘛。”衛珂輕聲嘟噥。
莊翰輕笑，放下簾子。
錢夫人看這兩人互動，作為過來人，心知肚明，忍不住點頭淺笑。
錢夫人這一笑，衛珂隻覺得雙頰滾燙。她尷尬地挑起窗簾，往外看去。
回家不久，莊翰便外出了。
衛珂原本想問問隱雲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誰知道撲了個空。整個屋子裏，隻留下吳氏在做衣服。
衛珂隻得悻悻地回家，跟錢富貴商量買木材，請木匠的事情。
錢富貴在京都好些年，常年在集市，對這些十分了解。
於是，衛珂帶著錢富貴夫婦進京都采購去。
待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討論著誰家的貨好，誰家的有價格優勢。
正進門，就看到莊翰已經坐到院中小亭，身邊除了隱雲，還有一個年輕的男子。
莊翰與他好像非常熟悉，兩個人有說有笑，相談甚歡。
衛珂進門，莊翰便已經看到。他微微側身，目光一直落在衛珂身上，待衛珂走到身邊，他伸手半攬，將她環抱在身側：“介紹一下，這是我沒過門的媳婦，這是胡俊。”
“胡先生，有禮。”衛珂對有才之人非常欣賞，加之自己這些天一直折騰，也沒能把有一個滿意的方案，如今見到大神，不免多了幾分崇拜。她行的是李虎對先生才行的禮。
“哎，李姑娘不必。”胡俊立即伸手虛扶。“不知，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圖？”
衛珂沒想到胡俊這麽直接，立即點頭，轉身小跑著回房間去。
莊翰有些落寞地看著她的背影，惆悵地說：“你看看，她總是對奇奇怪怪的事務感興趣。壓根不把我放在眼裏。”
胡俊哈哈大笑：“沒想到，公子有天居然會被情字所困。”
“可不是，這人世間，唯有情關難過。”莊翰大笑回應。
“早前就聽說，公子美人緣好，當時我們幾個還差打賭，誰會成為公子未來的夫人。怪我當時太年輕，一心壓楊尚書的女兒楊賽雪，可憐我的雪花銀呀。”胡俊惋惜的嘖嘖兩聲。
“咳咳，你們這些家夥，閑暇時候居然拿我當娛樂。告訴我，還有誰參與？”莊翰笑問。
“這不能告訴你，今天我若是告訴你了，將來受苦的那個人可是我。”胡俊正說著話，就看衛珂風風火火地跑來，他立即離開涼亭，走到梨花樹下的石桌邊。
衛珂看胡俊走向石桌，也不管還在亭中的莊翰，徑直往胡俊身邊去。
圖紙鋪下，衛珂指著一個個方塊跟他解釋：“這是房子，這是樹木，這是小橋……”
胡俊原本就看著有趣，經過衛珂這一說，伸手摸著下巴，非常開心：“妙哉，妙哉，為什麽我從來沒有想到這麽一個方法。果然如公子所說，姑娘當真是奇才。”
衛珂立即搖手：“不敢，不敢，這不過是雕蟲小技，一些工具而已。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布局不好，所以非常期待早一日能夠見到先生。還請先生指教。”
胡俊想了想，伸手向衛珂要來筆墨。
衛珂立即解釋：“這是石料廠，公子不喜歡看到，所以放在遠處，所以這條路，我想保留，還有……”
胡俊一邊看著圖，一邊凝神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考慮到對環境的汙染，已經供水等情況，我打算……”衛珂又一頓輸出。
胡俊越聽眼中光芒越亮，到最後直接給衛珂鼓掌：“李姑娘厲害呀，我以為小姐們在閨閣中，不過學一些詩詞歌賦，女紅刺繡，沒有想到姑娘如此有遠見。今天讓鄙人打開眼界。
句句真知灼見，十分了得呀。”
莊翰聽胡俊如此說，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衛珂撓撓頭，看看莊翰，又看看胡俊：“這不算什麽呀，這……這其實就是甲方的需求呀。如果我能夠搞定，也就不用這麽麻煩，打擾你的旅行了。”
“姑娘，過謙。你且看看我這樣安排對不對。”胡俊說著，紙筆沾墨，在紙上畫開。
他這一畫，衛珂才知道什麽叫做水墨的美。他畫的樹仿佛在隨風輕擺，他畫的房屋，似乎隨時有人會從裏麵走出。一時竟讓衛珂看呆了。
當衛珂拿著胡俊的圖紙，幾乎以為這是一幅清明上河圖，不僅所有設施俱全，還有好多人，栩栩如生。
“這……太好看了吧。”衛珂由衷地感歎，“你是學水墨山水的嗎？”
胡俊哈哈大笑：“如此排布，你可滿意？”
“滿意，非常滿意，公子你看。”衛珂當然沒有忘記這塊領地的主人，獻寶一樣地將圖紙遞到莊翰麵前。
莊翰掃了一眼，點點頭：“既然你喜歡，就這麽辦吧。”
“成！”衛珂爽快地應下，然後將胡俊的圖攤開，自己開始製作另一幅圖。
胡俊不明白，以後地看向身邊的莊翰。
莊翰並未在意胡俊，目光一直隨著衛珂的筆在動。
果然，就看胡俊的畫，轉成了另一幅方塊圖。
“這樣的話，還請胡先生賜教，這房子樣式，以及內部配套。”衛珂原本是想建一個自己上輩子一樣的小鎮，但是看到胡俊筆下的小鎮，便又心動了。倘若真的能生活在這畫中，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這……”胡俊有些為難，“你可能要等上一等，我需要為你請一位好友。”
“你不會嗎？”衛珂有些失望。
“若論大局布置，我尚可。可若論細部，我著實欠些火候。”胡俊示範坦然，一點也不掩飾。
“那算了。我想要你這樣的神韻，你且幫我參謀參謀。”衛珂覺得，求人不如求己。
哪個做設計的，沒有點美術功底。論水墨畫，她自知比不過胡俊，但是畫圖，她不會輸。
於是，衛珂畫，莊翰和胡俊指點，錢富貴夫婦記錄，五個人一直聊到開飯。
王嬸兒見他們很忙，給他們單獨擺了一桌，好讓他們繼續交流。
衛珂正在興頭，腦子中文思泉湧，而胡俊也覺得非常有趣，兩個人簡直是在說話的間隙胡亂吃了兩口。
五個人，一直到月上中天，胡俊開始打嗬欠，這才散了。
莊翰帶著胡俊回去自己小樓，胡俊還不忘將衛珂的圖紙帶走研究。
衛珂頭腦風暴半天，也是累到不行，送走莊翰他們這才讓錢富貴夫婦去休息。
她一邊自己按摩後頸，一邊往自己房間走。途徑奶奶房間，見燈還亮著，衛珂奇怪，便去敲門：“奶奶，我是二丫，你睡了嗎？”
誰知道，奶奶居然沒有睡。“進來吧。”
衛珂推門而入，之間桌邊坐著兩個人，正是奶奶和李大丫。而奶奶床上，正睡著熟睡的暖暖。
衛珂頓時一股不妙的念頭湧現，既然已經進來，斷沒有見到李大丫就退出去的道理，她隻能硬著頭皮說 ：“姐，好巧，你也在。”
李大丫的雙眼通紅，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異常詭異。
李大丫拿餘光瞟這衛珂，壓根就當沒有見到衛珂。
衛珂並不介意，緩步走到奶奶身後，伸手給奶奶捏肩：“奶奶，你以後早點休息。老人家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再不睡好，怎麽得了。”
奶奶伸手輕輕拍拍衛珂的手背，在身邊的一張椅子上拍拍：“來，坐。”
“不，這些天一直瞎忙，都沒有好好地孝敬奶奶。我給您捶捶背。”衛珂說著，開始專心地給奶奶捶背。
奶奶倒是非常喜歡，也覺得身心頓時舒坦，可看到一幫的李大丫，心情就好不起來：“二丫，聽話，坐下，奶奶有話跟你說。”
衛珂一聽，知道正題來了，便不推遲，乖乖坐到奶奶指定的位置。
“奶奶你說。”衛珂含笑看著奶奶。
“大丫說，你將家裏的事務交給了外人，可是真的？”奶奶拉住衛珂的手問道。
衛珂不解：“奶奶，你是說店裏嗎？這些年，我們的生意，很大一部分都是薛大哥幫忙打理，我從沒有把他當做外人。”
奶奶轉頭看了一眼李大丫，衝她點了點頭。
李大丫立即脫口而出，話音帶著一絲絲顫抖：“誰說薛幡子了？我說的是王嬸兒。我知道你不待見我，不願意在這個家裏看見我，覺得我礙眼。
可是，我才是你的親姐姐，你卻將家交給一個外人，你讓我這個李家的長女，以後怎麽在這個家裏待著。
你讓鄉親們怎麽看我？”
衛珂算是明白了，原來是想要家裏的治理權呢。“奶奶的意思？讓大姐管家？”
奶奶沉默。
李大丫激動地站起來：“我才不要給你當管家，我是你姐，你知道嗎？你既然若不下我，就讓我出去單過。你們今天不是要建房子嗎？給我一個大房子，我跟暖暖自立門戶，絕對不拖累你們。”
李大丫說完，又開始抽抽泣泣，一邊抹淚，一邊控訴：“奶奶，你當初讓我回來幹嘛，我在家裏受這樣的氣，可是在許家從來沒有受過的。奶奶，你要給我做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