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太美
“嗬嗬，你說得很好。你別忘記了，張文承可是前不久才給你送的文書。
你敢說，你不是一早就打著腳踏兩隻船的打算？
沒錯，你認識他比較早。可你別忘了，那會兒你是有夫之婦。”李大丫一臉怒氣，揚起下巴，往前踏出一大步，逼近衛珂。
衛珂冷笑一聲：“姐姐這倒是記得清楚。你覺得，倘若我一開始就腳踏兩隻船，還有你什麽事嗎？”
“你！”李大丫咬牙切齒，伸手一個掄圓，就要呼到衛珂的臉上。
衛珂壓根沒有閃躲。
李大丫的手被一根拐杖敲落。她痛得倒吸一口氣。對那拐杖的主人怒目而視。
“大丫，這京都，你要不想待，現在就打包回去，幫你爹種地去。”奶奶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冷冷地對李大丫說。
“奶奶，我的心意你一直知道，為什麽偏幫著她。從前你不是這樣的。”李大丫非常受傷，疼手藏在懷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多少次了，奶奶已經很耐心了。如果你認不清現實，那就走吧。免得大家都鬧心。”奶奶失望地看向李大丫。
“奶奶，我是不會走的！”李大丫伸手擁袖子擦去臉上的淚，咬牙切齒地看向衛珂，“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有什麽好結果。還有，李二丫，你還差我一個鋪子呢。想讓奶奶趕我走？沒門。”
奶奶的眉頭皺得更緊：“還不滾回去！從今天開始，你陪著暖暖，跟著夫子好好去學習文章去。好好從頭學學禮義廉恥。”
“奶奶！”李大丫如遭雷擊，雙眼圓瞪地盯著奶奶。
奶奶的拐杖在地上重重敲擊：“還不去，從今天就去！”
“哼！”李大丫怨毒地瞪衛珂一眼，轉身跑開。
聽著李大丫的腳步聲漸漸遠，衛珂這才看向奶奶。
奶奶歎息一聲：“二丫，莊翰到底是王族的人。我們惹不起，我希望不僅僅是大丫，你也好好想想。如果有個好歹，我們一點忙也幫不上你。”
“奶奶，我知道。”衛珂咬咬唇，“其實我也很迷茫。不知道我們兩個，誰的熱情會先一步消磨掉。再濃烈的感情，總會有淡去的一天，能不能從愛情變成親情，終究是個未知數。
但是，我不想因為怕將來分開，現在就放手。因噎廢食，徒留遺憾。”
“是奶奶不好，當初看走了眼。讓你白白受辱。”奶奶自責地垂下頭。
衛珂上前扶住奶奶：“奶奶，別這麽說。不隻是你，我當初也錯估了和他的感情。從前總聽說一句，悔叫夫君覓封侯，不能理解，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人生哪有一帆風順，有挫折，才有成長。以後我會更關注自身，少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
奶奶聽罷，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好孩子，你看得比奶奶通透。以後，你的事，自己做主意就好，奶奶再也幫不了你了。”
“不，奶奶。”衛珂連連搖頭，“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很多事情我看不明白，還需要奶奶幫我解惑呢。”
“你這孩子。”奶奶感動地望著衛珂。
“奶奶，你到屋裏歇歇，我去看看早飯好了沒？”衛珂笑著扶奶奶進屋。
這一天，衛珂沒有見到莊翰，索性就一直陪著奶奶。
說實話，這兩年，她一直在忙著開店和農場的事情，一直沒有好好的陪過家人。
下午的時候，李虎過來找奶奶，她還順便抽查了李虎的功課。
一家人，除了李大丫，其樂融融。
太陽落山，衛珂望著一片漆黑的小樓，心裏頓時空落落的。她已經開始思念他了，想知道他在哪裏，在幹什麽，見到什麽人，說了什麽，有沒有吃好吃的。
晚飯她吃得很少，完全沒有胃口。
薛幡子最近一直在外麵調研，周邊幾個城鎮，已經開始鋪分銷網絡，給出的都是一些小樣。目前賣的都是青陽運來的穀物，因為品種優良，口感非常好，反響不錯。
目前，張家的物流線還是太薄弱，需要增加運輸隊伍的建設。
那天在馬市的時候，衛珂也特意留意了一下馬匹。良駒太貴，目前隻能考慮性價比比較好的中等成馬，同時要縮短兩個站點的距離，不至於將馬匹跑疲。
衛珂坐在窗前想著心事，手下將沿途的城鎮列出來，反複思量。她特地挑了官道，避免山匪滋擾，這樣的話就要多設兩個站點。
不過，好在這兩個站點，也非常有潛力，可以設置一個倉庫加直營店鋪。
她正琢磨著，聽到噗噗兩聲，抬頭就看到兩隻鳥從小樓飛出去。
再一看，她果然看到小樓的燈已經亮起來。
她當下起身，將嬸子探出去，看向樓上窗口。可惜，不見他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就在她一臉生無可戀地坐下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在找什麽？”
衛珂一驚，扭頭一看，隻見他在銀白月光下單手托著一個包裹，站立在月桂樹下。
“你，你怎麽私闖民宅……”衛珂支支吾吾地問。
“沒有私闖呀，剛剛在門口遇到李虎，征求他的同意了。”莊翰緩步走出樹的陰影，行向她的窗口。
衛珂竟無從反駁，她微微噘嘴，看著他一步步走進：“你怎麽來了？”
他偷偷笑著，將手中的包裹遞出：“宮裏新來了一位西疆的廚子，我猜你會喜歡，就帶了點給你嚐嚐。”
“好吃的？”衛珂猶豫地伸手去拿，誰知道就要觸及的時候他卻縮了回去。“呃……”
衛珂無辜而可憐地望著他，她已經聞到香味了呀，這樣撩人會被打的呀。
“不請我進去坐坐？”莊翰手腕一轉，原本還在麵前的包裹被他藏到身後。
衛珂挑挑眉，繼而笑道：“成啊，你既然不想送給我，我也不想吃了。你回去吧。”
她說著，便伸手要關窗。
“喂！”莊翰伸手捉住她的手，“好嘛，不進去。那，給你。”
衛珂咧嘴笑，伸手從他手中奪過包裹，一層層剝開，裏麵躺著芳香四溢的千層餅，咬一口，軟軟的，香香的：“唔，好吃。”
衛珂非常滿意地伸出大拇指。
莊翰微微依著窗，看著她大快朵頤。
“對了，一天都沒見你，你到哪裏去了？”衛珂不滿地嘟噥，“以後有什麽事情，至少吱一聲，讓我知道你的去向嗎？雖然不至於擔心你，可是等一個人的滋味很不好受的。”
“是嗎？”莊翰看到她桌上的圖紙，抬眼看她，“你確定，在等我嗎？”
“不然呢？”衛珂埋怨地挖他一眼。
“我看呀，你有忙不完的事情，如果不是這吃食，你大概連正眼也不瞧我一眼呢。”莊翰伸手，將圖紙拿過去，“你這是要幹嘛？準備打仗？”
“打？”衛珂噗嗤笑出來，“打什麽仗？我有兵嗎？還打仗。這是運輸圖，我打算開幾家糧食鋪子。”
“你……”莊翰搖搖頭，將圖紙放回去，“你想說錢嗎？這麽多打算，錢從哪裏來？你別告訴我，就靠張記酒樓。”
衛珂點點頭：“你瞧不起我酒樓的盈利能力？等冷庫建成，食材的損耗會降低，品質會提升，利潤會更好。”
“嗯，是我小看你了。”莊翰看她驕傲的模樣，默默給她一個台階。
“對了，你還沒說，你幹嘛去了？”衛珂吃了美食，心情大好，順嘴便問。
“還記得昨天的告示嗎？”莊翰盯著衛珂的表情，“我今天進宮求情去了。”
衛珂整個人頓時僵住，咬了一半的嘴停住，良久才緩緩要斷。她的腦海第一個畫麵便是莊翰和莊文承對峙。如果這兩個人在她麵前公然對峙，她真的不知道該幫誰。或者她會選擇轉身走掉。
她努力調整好表情，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莊翰：“所以，夏侯將軍現在怎麽樣了？”
莊翰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落寞，淡淡笑道：“赦免了。”
衛珂心中一窒。倘若夏侯將軍被赦免，那就意味著莊文承落敗，那他是不是會被反噬。她想要問，可話到嘴邊，她卻問不出口，隻得默默咀嚼。
“你在擔心他？”莊翰的聲音有些疏離，聽的衛珂周身一涼。
她詫異地抬頭，對上他的雙眸。
她慌張地別開眼：“我為什麽要擔心他。他跟我有什麽關係。”
“不用掩飾，我不會怪你。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也給我足夠的機會，讓我替代他的。”莊翰伸手，將她耳畔飄落的發絲掖到耳後，“好吃嗎？”
衛珂不做聲，默默地點點頭。
“下次進宮我讓廚子過來教你。”莊翰溺愛地看向她。
衛珂立即搖頭：“不，不用。這種食物，偶爾吃吃還成，當不了主食。而且，在京都沒有市場，我不打算加入食譜。”
莊翰點點頭：“你就沒有想過，學會了做給我吃嗎？”
衛珂語塞：“唔，你不是可以進宮吃麽……”
“可我想吃你做的。”莊翰靠著窗，含笑看著她。
衛珂隻覺得自己臉上開始發燙，突然想起那句歌詞：月色太美你太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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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