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不睦
莊翰一愣，上輩子他從不曾給妃嬪們梳妝過，即使韋卿卿百般撒嬌也未能得逞。沒想到，生平第一次梳頭，正主兒竟不滿意。
“那成，等成親之後，再挽發，也不急。”他將發絲放下，輕輕梳理。
衛珂轉頭，偷偷瞧他。見他沒有生氣，垂頭微笑：“哪有人時時刻刻把成親掛嘴上的。”
“那是他們沒有遇到對的人。”莊翰將頭發攏攏，轉到她身前，仔細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上次給你買的首飾，怎麽不見你帶。頭上還是要有點裝飾，才好看。”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不怕我變成一個敗家的？再說，有那些錢，使到更需要的地方，不是更好。”衛珂起身，拉住他的手，“走吧，看看隱雲的飯做得如何了。”
莊翰含笑搖頭，任由她牽著，往外走。
吃完飯，莊翰送衛珂回家。家中人見到莊翰，一個個躬身行禮。
莊翰想了想，對眾人說：“大家還像原來那樣待我就好，不必行這些客套。我跟大家一樣，都是平民。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
“公子，那不成，你終究是公子。不像我們這些山裏人，沒有見識。我們以後，還指望你和二丫帶我們過好日子呢。”王嬸兒擠出人群，眼睛瞅著這兩人，開心地說。
“嬸子，既然莊翰要求，你們就順著他。這樣他更自在一些。”衛珂一邊說，一邊抬頭看莊翰。她臉上掛著笑，眉眼帶著絲絲柔情。
在場的叔伯都是過來人，一眼便明白。“既然二丫也這麽說，那我們還像從前一樣。走，走，吃飯去。”
“我們剛剛吃過一點，不是很餓，你們先吃。”衛珂說著，帶著莊翰往內院走。
還沒走到門口，李大丫抱著暖暖堵在那裏。
“哎呀，好巧。暖暖，叫叔叔。”李大丫含笑看著莊翰，一個勁讓暖暖叫人。
暖暖像是明白他娘的心思，看了莊翰一眼，沒有說話。然後對衛珂張開雙臂：“姨姨，抱。”
衛珂立即伸手，將這小人兒抱入懷：“暖暖，餓不餓，有沒有吃飯飯。”
李大丫瞟衛珂一眼：“你還說，大夥兒就等著你回來吃飯呢。你跑哪裏去了？”
衛珂一愣，立即笑道：“是我疏忽，以後我出去會告訴王嬸兒。那大姐趕緊跟暖暖去吃飯吧。”
衛珂逗了逗暖暖，將他遞回李大丫手中。
“翰公子，今天我做了糖醋魚，你也嚐嚐吧。”李大丫一手抱著暖暖，一手伸過來拉莊翰的衣服。
衛珂見狀，立即擋在莊翰身前：“姐，不用，我們吃過了。還有點事要商量，就不陪你們吃飯了。”
李大丫挖衛珂一眼，不理她，探頭對衛珂身後的莊翰說：“翰公子，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魚，這才托人買的一條大魚。看在我勤苦忙了半天的份上，你就賞個光吧。”
“多謝你的好意，可能有些誤會。我是喜歡吃魚，但隻喜歡吃她燒的魚。”莊翰臉上掛著禮貌而生疏的微笑，說出的話，卻是字字誅心。
“你……這……”李大丫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了轉，眼淚瞬間在眼眶中打轉，她一扭頭，直接回了後院。
衛珂見她走的方向不是回房間，回頭苦笑道：“你刺激她幹嘛，你看，又要去鬧奶奶了。”
莊翰毫不介意，牽住她的手：“有的時候，狠心一點，是對她好。斷了念頭，比讓她做無用功要好。”
“走吧，去奶奶那邊瞧瞧。”衛珂無奈。她從前沒有兄弟姐妹，不太清楚怎麽跟李大丫相處。那些她兒時記得的麵孔，在他們被領養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更別說有什麽再次相遇的童話。
“好。”莊翰應下，與她並肩，往奶奶的房間走去。
他們還沒靠近，就聽到李大丫的抽泣聲，帶著哭腔的聲音衝李家奶奶抱怨：“奶奶，分明是我先看上翰公子的。她有那麽一件酒樓，要什麽樣的男人遇不到呀。
可是，你看看我，每天被困在宅子裏，身邊還有暖暖，想要再找一個好人家有多難呀。
二丫真的太過分了，奶奶。奶奶，你可不能偏心，就算偏心，你應該偏向我才對。
你看看這現狀，明明我才是那個需要你幫的人。二丫一個人一樣能夠過得很好。哪裏有我們孤兒寡母可憐。嗚嗚嗚。”
“哎……”李家奶奶長長歎一口氣，“你以為奶奶想你單著呀，可是感情這種事情，得講一個你情我願。再不能像許家那樣，上趕著，到最後吃苦的還不是你。
這是二丫如今有了點家底，我才有這底氣讓你回娘家。你如今能過上這安穩日子，還得感謝她。別整天都惦記著她的，她比你傷得重。”
“奶奶，傷得重什麽呀。她沒有了張文承那個傻子，可是霸占了我看上的翰公子。雖然聽說他們是什麽同父異母的兄弟，可到底張文承有官爵在身，而翰公子隻是一個平民。
我不跟她搶張文承，要一個翰公子還不行嗎？”李大丫不依不饒，纏著李家奶奶。
“閉嘴！”李家奶奶有些生氣，聲音異常嚴厲，“這是你一個姐姐該說的話？你捫心自問，張文承躍入龍門，便將二丫休了。比起你，她有多傷心？
你不說好好安慰她，陪著她。倒是在這胡攪蠻纏。”
“我不管，翰公子是我早就看上的人。她身為妹妹，不說讓長姐先出嫁，還跟我搶，就是她不對。就是奶奶你慣著寵著的。”李大丫收起哭聲，大著嗓門回嘴。
“你！你以後出門，別說是我李家的子孫，我沒有你這樣不懂事的孫女。”一聲拍桌聲之後，李家奶奶吼道，“給我滾出去。”
“奶奶！”李大丫滿腔委屈，抱著暖暖出來，正好撞見他們兩人站在門口。“李二丫，你這是在嘲笑我嗎？知道奶奶偏心你，來看我笑話嗎？”
“沒有。”衛珂平靜地看著麵容扭曲的李大丫。
“翰公子，我喜歡你，打我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你不要看我這個醜妹妹好不好？她有的我都有，她沒有的，我也有。”李大丫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潔的額頭，姣好的麵容，衝莊翰展現出嬌媚的笑容來。
衛珂看著她滿是淚痕的笑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大丫！”李家奶奶從房衝出來，踉踉蹌蹌地扶著門框，厲聲嗬斥。
李大丫用袖子胡亂地擦去臉上的淚水，抱著暖暖閃到莊翰身後。“翰公子，你看奶奶，這是多偏心呀。”
衛珂生怕奶奶摔倒，立即上去扶住：“奶奶，慢點。你年紀一把，摔倒可怎麽辦。”
“大丫，你給我回房間去。這幾天都關禁閉，不用再出來了。”奶奶得了衛珂的攙扶，空出手來撫摸心頭給自己順氣，“氣死我了，我到底造了什麽孽，居然攤上這麽個孫女。”
“奶奶，你別這麽說。大姐，要怪隻能怪莊翰，誰讓他桃花這麽旺，偏偏全都旺到咱們家來了。”衛珂一邊說，一邊斜眼瞟莊翰。
莊翰知道她暗指他護著李大丫。“奶奶，的確是我不好。我一直沒能明白大丫姑娘的心意，所以讓她有了誤會。在這裏，我鄭重地向大丫姑娘道歉。”
莊翰躬身，對李大丫作了一揖：“還請大丫姑娘不要怪我。我之所有頻繁出入李府，是因為我喜歡二丫。”
“怎麽會？你好好看看呀。我們可是一母所生，我比她漂亮，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事實，你再好好看看呀。”李大丫像受傷的小獸，兩眼含淚央求莊翰。
莊翰直起身，禮貌地說：“抱歉。我不是物件，不是姑娘先看到就是姑娘的。我喜歡她，是她那個人，並不是因為她有怎樣的容顏。
若論容顏，這京都美貌的不勝枚舉。偏偏，我喜歡的是她。”
“怎麽可能，借口。你們就是欺負我孤兒寡母。”李大丫抱緊暖暖，“孩子，娘以後就隻有你了。你看看你小姨，壓根不想給你一個溫暖的家，不想你能夠有一個爹好好疼。”
“姐！”衛珂原本想理會她，奈何李大丫越說越過分，“你若是想要招親，明天我就給你舉辦比武招親。我絕對不攔著你給暖暖找爹。不阻礙你的婚姻大事。我本和莊翰相愛，你卻要道德綁架我，要我讓出愛人。
姐，你當真認為天下都是聖人嗎？
就算天下有這樣的聖人，那也不是我。我可以為了這個家，給你無償經濟援助，但不代表我的愛人也可以讓給你。”
“哼！別一口一個愛人，你跟張文承才分開多久？你這就跟莊翰一口一個愛人。天知道，你是什麽時候跟他暗度陳倉，珠胎暗結。
奶奶，你可仔細著，回頭暖暖就有了表弟。”李大丫斜眼瞪著衛珂，把滿腔的怒火衝她噴出。
“放肆！說什麽胡話！”奶奶掙脫衛珂，快步走到李大丫身邊，伸手揪住她的耳朵，“我從小怎麽教你的？你到許家才幾年，就變成這副嘴臉，對著自己至親姐妹，說出這樣無恥的話。走，跟我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