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法三章
“成啊，不用遠，就門前這塊地好啦，你照顧起來也方便。”衛珂遙遙一指小樓門前的空地。
莊翰皺皺眉：“門前屋後，不是應該種點花花草草的嗎？比如……”
“白胡椒！”衛珂一激靈，生怕莊翰正好選了白胡椒的地兒，將她的心血糟蹋了。
“可以是可以，隻是，這白胡椒的習性我不太明白，還需要有一個專業一點的人知道我。讓我想想哦……該請誰來呢。”莊翰駐足，皺眉沉思。
衛珂立即拽拽他的手：“我呀，我知道白胡椒怎麽長。我可以教你。”
“是嘛，我看你做飯還行，種地的話……”莊翰斜眼觀察她。
衛珂咬咬牙：“你放心啦，你不是見過我培育的玉米嘛，一定不會糟蹋了你的苗。還有……”
“嗯？”莊翰微微皺眉，打量她。
“如果成功的話，我想要一些植株，批量種植。可以嗎？”衛珂小心翼翼地瞄他。
他就知道，她就是饞這白胡椒，其實他搞過來，本來就是為了讓她開心，如今見她開口，自然是歡喜的。“成啊，不過，你以後搞的東西呢，都要算我一份。好歹，這苗子可是我的。”
衛珂立即點頭：“你放心，利潤的三成歸你。將來這種調味料一定會風靡京都，你可以少畫幾個宮燈。”
“三成利，看來我得好好種地才行。”莊翰哈哈大笑。
衛珂知道他在取笑自己，哼唧一聲：“你少看輕了這東西，將來掙錢的時候，有得你數錢的。”
莊翰聽罷，笑得更加猖狂。
衛珂憋悶，斜眼瞅他。
莊翰這才收住笑容，抿嘴忍笑看著她。
衛珂見他忍得如此辛苦，冷哼一聲：“算啦，你想笑就笑吧。”
“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在你眼裏，所有人都是可以談交易的？”莊翰的嘴角又開始上揚。
衛珂搖搖頭：“有得談的人，才能談成。有些人，壓根就不適合談呀。”
“所以，在你眼裏，我是那個適合談交易的人？”莊翰的臉上笑意漸減。
衛珂餘光中瞥見，心裏便知道這家夥一定在斤斤計較。“明明是你自己說要分你的，我分你了，你倒不開心了。做人可真難呀。”
“哼。”莊翰冷笑，冷眼瞟她。
衛珂隻覺得背脊一涼，偷眼瞄他，咬咬唇：“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當然不介意，反倒是替我省錢了。”
“正麵回答我，我，是可以交易的人嗎？”莊翰板著臉問道。
衛珂知道，這個時候說不是才是正確的操作，可是，他們見麵之後，不是已經談了很多次交易了嘛，難道不是？
莊翰見她沉默不語，甩開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喂。”衛珂愣了下，立即追上去，伸手牽住他的手。“好嘛，你不是，我才是。”
“敷衍。”莊翰冷道。
衛珂無奈，隻得緊緊挽住他的手臂，討好地衝他笑道：“那我不敷衍，鄭重地說一聲，你真不是。你呢，是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公子，是這個世上最不缺錢的人。”
“方向不對。”莊翰並沒有因為她服軟而改變態度，反而更加冷冽。
“那好漢你給指條明路唄。”衛珂微仰著頭，看向他的眼睛。隻見那睫毛扇呀扇的，像蝴蝶一樣。
莊翰斜眼瞟她，伸手在他額頭一彈：“既然已經許了我，我們便是一家人。哪裏來的這麽多分成？”
衛珂吃痛，捂住額頭：“什麽叫許了你，我們是平等戀愛好不好？”
“戀愛？是什麽？”莊翰皺眉，看她皺眉揉額頭，心中一軟，伸手撥開她的手，柔柔地覆上去，輕輕地揉動，“這麽怕疼，我下次輕一點。”
“好，我可怕疼了。”衛珂老老實實仰頭給他揉。真別說，他的手心暖暖的，揉在額頭特別舒服。
“你記住了，以後別再跟我提什麽或作呀，分錢的。我不屑。”莊翰依舊沒忘方才的茬，再次跟她聲明。
“好啦，好啦，我錯了，還不成嗎？”衛珂歎息一聲，真是個固執的家夥。
莊翰聽她歎息，眉頭再次皺起，若是上輩子，他估計連這家夥的麵都不可能見到。這麽沒有尊卑，這麽不懂奉迎，倘若身在後宮，恐怕活不過選秀。
衛珂聽不到莊翰的回應，以為他又生氣了，便偏過頭：“好啦，好啦，已經不疼了。”
帶她瞧見莊翰神色如常，隻是略帶冷峻，眼中似乎藏了什麽秘密，欲語還休的樣子，便知道他並沒有在生氣。她懸著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了。
“奶奶都快到家了，我們也趕緊回去吧。”衛珂挽上莊翰，快步往家走。
莊翰並不習慣被人這樣拉著跑，一直偏頭看著悶頭趕路的衛珂，回想她挽人如此嫻熟，心中漾起一片漣漪。
當衛珂和莊翰進了院子，李家奶奶已經坐在亭子中。
衛珂和莊翰相視一眼，心知奶奶是在等他倆，便走了上去。
“奶奶。”衛珂怯生生地喊道。
奶奶抬眼看了她一眼，轉頭衝莊翰說：“坐吧。”
莊翰頷首：“謝謝奶奶。”
李家奶奶沒有應，也沒有拒絕，隻是目光在他們兩人是來回掃了好幾遍，這才開腔：“既然你想要娶我們二丫，我以後也就不叫你公子了。”
奶奶頓了頓，看著莊翰的反應。
莊翰含笑，並未應答。
“既然你不反對，以後我便喊你全名莊翰。”奶奶說罷，看向一旁的衛珂，“我家二丫，是個勞碌命，什麽事情，第一個想到的都都是別人。辛辛苦苦忙到頭，自己還是一身布衣，沒點兒像樣的首飾頭麵。
這是我這個做奶奶的不中用，不能給她排麵。”
奶奶說完，神色凝重地看著桌麵，仿佛在想什麽。
“奶奶，這些都是身外物。況且，純棉是個好東西，天然的，透氣性好。再說，我整天圍著鍋灶轉，穿綾羅綢緞也不適合。首飾什麽的，更是累贅。
上次莊翰送我的，還在屋子裏壓箱底呢。壓根穿不上。
我現在已經是大人了，想要什麽，會自己去掙。不可以一直讓奶奶養著，相反，是我要讓奶奶你過上好日子。”衛珂生怕奶奶因為家境心生愧疚，立即跟著解釋。
誰知道奶奶眉頭一皺，衝她瞪一眼。
衛珂一愣，這才知道，奶奶這是說給莊翰聽呢。她便立即住嘴。
莊翰見她吃癟的模樣，忍不住嘴角上翹。“奶奶放心，她是什麽樣子，我已經看得非常清楚。”
“哦？”奶奶詫異，繼而眼中閃出光芒，顯然是對莊翰回答非常滿意。“既然如此，那我們便約法三章。”
“奶奶。”衛珂生怕奶奶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立即坐到奶奶身邊，手在桌下輕輕拽奶奶的衣袖。
奶奶卻隻是瞟她一眼，並不理睬，接著說：“既然你看過二丫的和離書，想必這第一條，你心裏便已經知曉。”
莊翰微微頷首：“奶奶放心，我一定用我一生，好好嗬護她。”
“成，第一條，在奶奶入土之前，不希望我的二丫再收到這種文書。如果你們實在過不下去，那就忍到我閉眼。閉眼後，我眼不見心不煩，清淨。”奶奶盯著莊翰，不放過他的一絲表情變化，“如果你有異議，那現在就分開，對大家都好。”
“沒有異議。”莊翰恭謹應道。他其實非常懷念這種感覺，上一次他這麽恭敬的時候，還是小時候母親帶他進宮見祖母的時候。祖母雖然有的時候會斥責他，但是句句都是為了他好，處處都是想要他能夠有所成就。
“這第二，二丫頭還有主見，有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希望，你給她發揮的空間。”奶奶愛憐地伸手摸住衛珂的手，眼中滿滿都是慈祥。“二丫有很多奇思妙想，也許不能成事，但她樂在其中，非常開心。”
莊翰非常同意奶奶的見解，他親眼見過衛珂畫宮燈，跟他的路子完全不同，別出心裁。況且，她還跟他談了宮燈的合作，這樣的合作方式，他也是前所未聞。這些其實也是他對衛珂動心的一些因素。因為她，很特別。
“奶奶放心，她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我還養得起。”莊翰竟有些緊張，生怕奶奶一回頭給他丟一個難題，成為隔開兩人的鴻溝。
“誰要你養……”衛珂抬眼看他，低聲嘟噥。
奶奶見她這幅模樣，忍不住笑起來。
奶奶笑著，回頭看莊翰。便見莊翰正專注地看著衛珂。她這輩子，不太懂愛情是什麽滋味，但是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日子，卻也非常開心。隻可惜，她丈夫去得有點早，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想起他，樣子都已經模糊了。
“最後一條，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要保護好她。”奶奶心頭壓著一塊大石，說的時候語氣不免有些嚴肅。
衛珂生怕嚇到莊翰，立即搖搖奶奶的手：“我能有什麽事情呀，循規蹈矩小商販而已，出不了什麽事情的，奶奶。”
聽到奶奶這句話，莊翰的眉心沒來由地一跳，緊跟著眼皮也跟著跳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衝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