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深愛

  見到衛珂如此著急的模樣,莊翰露出會心微笑。


  當他第一次在店鋪中見到張文承,便已經猜到他的身份。因為他跟他母親的容貌非常相似,當時他非常惱火張文承未按照他的規劃執行,攪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之後他便知道,這兩個人居然是跟著尹家一起搬遷過來。


  此時,他一邊考察,一邊琢磨怎麽將他們帶到身邊。


  後來,青石暗中生了憐憫之心,將張文承送到之交好友處轉換身份。莊翰雖有察覺,但並沒有驚擾他們。


  在張文承離開後,恰好得知衛珂打算買宅院,便一步步將她引過來。


  那會兒,他對她隻是家人感覺。他隻是將她當成了弟妹,所有將家中一半房屋變相贈予他們,以便將來兄弟相認,可以一家人和和睦睦相處一處。


  上輩子,他這一脈,隻有他一人,他很累,也很苦。所有這輩子,他要保住張文承,他相信,即便不是一母所生,依舊都屬於前太子一脈,無論將來有什麽風雨,終究是可以相輔相成的。


  可,當他得知,碧月劍派中張文承與齊卿卿出雙入對,相交甚濃時,他開始憐惜家中這位雖然隻是掛著弟妹名分,卻心善勤勉的女子。


  當他的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就越發歡喜。以至於,越來越新奇,越來越喜歡。以至於,行動坐臥之間,具是對她的牽掛。


  若真論動心,便是從青石離開之後,當他認定弟弟另有所愛,辜負了衛珂之後,他這才將這份情感放開,投入。


  “喂,你說話呀。”衛珂見他隻是笑,卻不答話,感覺自己被他給耍了,腳下踢的力道重了幾分。


  莊翰隻是含笑抬頭看她,似笑非笑地說:“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再□□裸的話,我恐怕說不出來,怎麽辦?”


  “你?真的對我一見鍾情?我不信。”衛珂下意識伸手摸額頭。


  莊翰伸手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我喜歡你,是你這個人,與你的容貌無關。美麗的皮囊我看得多了,有趣的靈魂隻有你一個。”


  “有趣嗎?我明明是一個無趣的人。”衛珂撇嘴嘟噥。


  莊翰咧嘴:“你這樣就挺有趣的。除了琪鳳和靈兒,恐怕沒有人會在我麵前露出你這般表情。”


  “是啊,很多人喜歡你是皇長孫,我卻不在乎。說實話,你在我眼裏就是莊翰,沒有那些背景加持。我看到的是你這個人,交往的也是你這個人。至於你的家族,既然你早已切割完成,我自也不必做太多牽扯。我覺得這樣非常好。”衛珂見他坦誠,便也將自己的想法如實相告。


  莊翰倒是沒有想到她竟如此想,其實,他自己也不確定,是否已經跟王室做好切割。


  曾經他隻是想要兄友弟恭,兄弟兩一起在這皇族好好幹一場。如今,因為一念之差,他已經將張文承推到了前麵,走上了上輩子他走的路。


  不過沒關係,有他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翰公子,老板娘,久等。”中年人上樓,少年端著酒菜跟在他身後。


  “不凡兄,勞煩。”莊翰衝中年人拱拱手。


  “公子客氣,公子肯賞光小樓,是我的福氣。來嚐嚐。”任不凡退後一步,讓少年將手中器物放置到桌上。


  “這是一道筍燒肉,乃是任兄的祖傳秘方。你既然喜歡吃食,不妨品品。”莊翰揭開砂鍋,給衛珂盛到碗裏。


  許是餓了,衛珂聞到那香味,早已經頻頻咽口水。見莊翰給她夾菜,便不推遲,夾一塊筍入口。


  這一入口,衛珂便知道什麽叫做天外有天,當真是好吃。她衝任不凡豎起大拇指:“好吃。”


  任不凡含笑點頭:“既然老板娘喜歡,那公子二位慢慢品嚐,我們就先下去了。”


  莊翰含笑點頭,目送他二人下樓。


  衛珂好久沒有吃這麽香的美食,一時間大快朵頤。待一碗飯吃完,這才發現莊翰壓根沒有動筷子,一直在看她吃。


  “你怎麽不吃,不餓嗎?”衛珂滿足地放下筷子,“你真是個小氣鬼,明明有這麽好吃的地方,早不介紹給我。”


  莊翰這才拿起筷子,夾衛珂吃剩下的:“任兄遠遊剛剛歸來,倒不是我不想約,而是約不上。”


  “比我的酒樓還火爆嗎?今天這是被你包場了?沒有見到其他客人呀。”衛珂伸頭看向別處,之間一屋清雅,未見其他客用器具,不免疑惑。


  莊翰輕笑:“任兄隱居此處,最喜好的是釀酒,青竹酒,堪稱一絕。即便是皇宮想要,也未必能夠求得。而想要吃他的菜,更不是隨便人就能吃上的。他這裏往來的,皆是鴻儒,留不留吃飯,看他心情。”


  衛珂為自己的唐突感到十分抱歉:“我是不是褻瀆了他。看來,我終究是一個市儈之徒。”


  衛珂見樓上並無其他人,便不管吃飯的莊翰,起身走到窗前,看向郎朗皓月,繁星點點。


  “你若以金錢衡量任兄,那的確是對他不敬。不過,他本也不屑世俗的評判,一直我行我素,倒是不會在乎你的看法。”莊翰走到她身邊,跟她並肩而立。


  衛珂站在樓上,往下看。有些恍惚,仿佛又見張文承和燕天雨兩個人比劍。


  莊翰見衛珂看向樓下,發現任不凡正在庭院裏撫琴。“不凡的琴音,也是難得一聽的佳曲,看來他今天的心情不錯。”


  “唔?”衛珂回過神,茫然看向莊翰。聽到樓下絲竹聲,這才明白他所說,傾耳聽去,果然是高山流水,意境高遠。“果然是世外高人。”


  莊翰聽她如此說,麵上露出笑意。


  “我想嚐嚐他釀的酒,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衛珂知道這是一位高人,當然不想錯過討教的機會。


  莊翰一眼便瞧出她的用心:“一兩壺,我尚有幾分薄麵,若是多了,我可不能保證不被拒絕。”


  “這麽難嗎?”衛珂有些失望,不過沒關係,如果她能夠品出味道,至少有八成克隆的可能。


  譬如方才的筍燒肉,她不敢說完全會,但是能夠做出七分口味來。


  至於其中的祖傳秘方,她自然不知道的,不過,她相信經過反複試驗,終究能夠破解。到時候,這樣的美食就不會失傳在這山間竹樓,而是流傳在街頭巷尾。


  “你呀,什麽都想著放來做營生,真不知道是該誇你,還是嫌棄你。”莊翰見她一臉探究的神情,歎息一聲。


  “喂,你眼神要不要這麽毒。再說,我家裏有那麽多人咬養活,想著掙錢也是正常的呀。”衛珂絲毫不為自己掩飾,“如果他肯授權,我可以給他營收的兩成。這樣他便可以放心到處雲遊,不用擔心沒有資金了。”


  “你以為他缺錢?”莊翰被她氣笑。


  衛珂嘴角抽動,為什麽莊翰都是認識的一些吃穿不愁,沒法說動的家夥。偏偏這些人身上帶著無價寶,而不自知。


  “好啦,找個機會我會跟他提提,但是,你別抱希望。”莊翰見她悶悶不樂,立即退一步。


  “真的?謝謝你。”衛珂感激地抓住莊翰的手。


  莊翰收緊手,牢牢將她的手握住,仿佛永遠也不想鬆開。


  “看什麽?不會沒有跟女孩子牽過手吧。”衛珂見他一臉專注的模樣,大聲笑出來,“沒有想到,我們翰公子居然是這麽純情的人呢。”


  莊翰含笑看她。真想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喊她一聲小丫頭。


  衛珂給他的感覺就是這麽奇妙,一會兒成熟得連他都自愧不如,一會兒又像一個小孩子,讓他完全拿不定,什麽時候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偏偏,他對這種感覺非常著迷。這也是她能夠迷倒他的一份魅力。


  “牽手呢,是這樣,十指交握。”衛珂舉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指掰開,然後將自己的手指插入他的五指,然後緊緊握住,在他麵前晃動。


  誰知道,莊翰盯著她那一張一合的紅唇,突然就覆了上去。


  衛珂的話音被他吞沒,漸漸地,連正常思考的能力也被他蠶食。


  她隻覺得沉浸在他的溫柔之中,整個人整顆心都化作了一汪春水。


  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便是在彼此凝望的時候,眼中隻有彼此,以及無法言說的愛意。那一眼,你便知道,他是愛你的,愛到什麽都不重要,隻想沉溺在他的眸光中。


  “莊翰……”衛珂的嗓音暗啞,帶著三份癡,若喃喃低語。


  “我在。”莊翰將她擁入懷中,伸手輕輕托住她的頭後,讓她的下顎擱在他的肩窩,一股幽香飄入他的鼻中,讓他沉迷。


  “我……好像……真的喜歡你。”衛珂努力分辨自己的內心,卻不得不承認,她的心髒比她的嘴更加誠實。或許,她不隻是喜歡,而是愛。是另一種,不同於對張文承的那種喜歡。


  “很好,我很歡喜。”莊翰在她耳畔輕語。


  “可是……”衛珂輕輕掙脫他,凝望著他的雙眸,有些猶豫,有些踟躕,不敢往下說。


  莊翰瞧出她的緊張和掙紮,柔聲問:“可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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