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允

  莊翰聽她自信滿滿的口氣,忍不住嘴角上揚。他可是自打認識她,就沒有見過她化妝。不過,他不介意她畫得醜一點,也許會有意外驚喜。


  眼見著隱雲進了李家院子。


  衛珂見到他身後跟著的宮兵,嚇了一跳。


  隱雲見衛珂愣怔,並不奇怪,而是走上來微微對衛珂躬身:“老板娘,東西給你送到房間去。時間倉促,沒能給你訂做,不過這些都是京都最好的,雖然比不得宮廷禦用,也不見得會遜色多少。”


  衛珂伸手茫然地比劃著:“這……這也太多了吧,不就是一場夜宴嗎?”


  “不多,以後老板娘要出席的場合還多呢,這點小意思。”隱雲一邊說,一邊衝身後的宮兵示意。


  衛珂在詫異完物件之後,開始錯愕宮兵居然聽隱雲的話。


  隱雲沒有回頭,不然一定能看到衛珂快掉下來的下巴。


  衛珂茫然地向樓上看去,可莊翰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鄉親們第一次見到宮兵進門,一個個都待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行差就錯,飛來橫禍。


  “叔叔嬸嬸,沒事兒,沒事兒,大家繼續,大家繼續。”衛珂說完,快步往自己房間跑。生怕被還看熱鬧的鄉親拉著問青紅皂白。


  隱雲待宮兵走後,這才問衛珂:“老板娘可需要我幫忙。”


  “你?”衛珂一聽,連連搖頭,“謝謝你,隱……雲大哥。我自己可以。”


  “那好,到時候在門口見。”隱雲說罷,直接嗖的一聲,不見了。


  衛珂一臉無語,大白天的不能好好走路嗎?飛來飛去很好玩嗎?


  好在她在後麵這一進,要不然一定嚇到鄉親們。


  可她忘記了,這後麵一進,她還有一個鄰居。


  隱雲剛走,李大丫的門就被打來,李大丫伸出腦袋,瞧不見奶奶,也不見隱雲,這才邁出來。“是宮裏的東西嗎?讓我開開眼。”


  “你不是在關禁閉嗎?小心被奶奶發現。”衛珂並不是不想跟她分享,但這些東西,確切來說,並不屬於她。她隻有使用權,並沒有所有權。


  “暖暖說奶奶一大早跟王嬸兒進城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的。再說了,奶奶不讓我出門。又沒有說是我的房門,還是家裏的院門。難道我在家裏走動也要受限製嗎?我又不是坐牢。”李大丫說著話,已經邁進了衛珂的房間。


  當她見到那嶄新的綾羅綢緞,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的時候,左手一盒粉,右手一件衣服,驚喜地轉身問衛珂:“這些都是送你的?誰送的?不會是那個秦王世子莊君昊吧?”


  “不是送我的,隻是借我使一使。”衛珂並沒有說謊,莊翰隻說送衣服來,並沒有說這衣服就是她的了。


  “借?宮裏的人都這麽小氣的嗎?”李大丫撇撇嘴,怏怏地放回去,哼唧一聲,不無炫耀地當時衛珂說,“還是翰公子對我好,他可是買了一盒雅蘊樓的極品胭脂給我呢。我都舍不得用。”


  衛珂見她臉上露出嬌羞之色,心裏五味雜陳。“姐,如果你覺得辛苦,在我麵前可以不用假裝堅強。我知道你跟姐夫伉儷情深,是奶奶太想保護你,沒有顧及你們的感情。


  如果你還愛姐夫,等他戒掉賭博,再複婚也可以。”


  “複婚?什麽是複婚?”李大丫悄悄將一枚粉餅塞入袖口,假裝問道。


  其實,衛珂哪怕閉上眼,也能察覺到她在動手腳,可偏偏她舉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衛珂原本想要解釋,可發現她的注意力壓根不在交談上,衛珂也就懶得費唇舌:“也罷,估計明天潘大哥也就回來了,以後你就是自由人了。”


  “?”李大丫手上拎著意見水藍色的衣裙,看了又看,愛不釋手,壓根沒有聽衛珂在說什麽。


  “姐,你要是喜歡,等這個月酒樓結賬之後,我給你買一件。這些是別人的東西,我做不得主。”對衛珂來說,這麽一件衣服雖然是豪華高訂,但沒有到她沒不起的程度。


  她內心真的想要給李大丫一點補償,畢竟奶奶是因為怕被許漢拖累才斷了他們的姻緣,讓暖暖沒有了親爹的疼愛。這是李家欠李大丫的。


  可,話聽到李大丫耳朵裏,就變了味兒。她生氣地將衣服一扔:“不就是一件衣服嗎,等我將來店裏賺錢了,我自己買。倒是你,答應的話還算不算數。這都多少天了,那店鋪的兩個人了無音訊,怕不是你跟他們串通來框我的吧。”


  衛珂沒想到她還是在給她扣帽子,微微一笑,上前將衣服折好,放回原處。


  她這才看向李大丫:“姐,你若信我,就等著。若不信呢,大可以自己去盤其他店鋪。我也隻能保你半年,往後盈虧自負。我若是你,這會兒一定在酒樓待著,跟老何學學怎麽管理。”


  “你!”李大丫一愣,眨巴眨巴眼,不甘地說,“我……我這不是在關禁閉嘛。我要是能出去,我早就出去找了。”


  李大丫嘴硬,這是李大丫和衛珂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那間鋪子有多合適,她們兩個也同樣了解。正因為如此,李大丫才一再催促衛珂出麵,怕的就是會生變故。


  衛珂卻不一樣,她跟錢富貴打過交道,稍微知道一點他的為人,既然商定了,那她就信他。況且,這商鋪到現在並沒有轉賣易手,甚至沒有見到錢富貴夫婦返回京都。所以,她不急。


  “等奶奶回來,我跟她求情。”衛珂一邊說,一邊掃向一旁的首飾盒。


  就在這時,前院傳來一陣喧嘩。


  衛珂和李大丫相視一眼。李大丫立即心領神會,提起裙擺就往自己房間跑。


  結果,她還是被李家奶奶逮個正著。


  奶奶生氣地抓起一旁的笤帚,其實氣勢洶洶地衝到李大丫房門口。李大丫眼見著要挨打,立即關門上銷。


  “讓你禁足,你還不聽話,到處亂跑。是想我打斷你的腿嗎?你也不看看,我們是什麽人家,你去攀什麽高枝兒,是咱家能攀得起的嗎?”奶奶拿著笤帚柄,一邊敲著門框,一邊嗬斥。


  李大丫心虛,但是不肯認錯,眼睛一轉,開始反駁:“奶奶,我可沒有跑出去,前院的叔叔伯伯們可以為我作證。至於咱能不能高攀,奶奶還是問問二丫吧,她今天收到的東西,可比得上老家的彩禮了。”


  奶奶冷哼一聲:“你管好你自己吧。”


  李大丫撇撇嘴,不敢再跟奶奶杠。


  奶奶見李大丫不再出聲,這才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衛珂。


  奶奶將衛珂拉進屋裏,關上門,這才問她:“怎麽回事?你跟奶奶說說。”


  衛珂怕奶奶擔心,隻說是跟莊翰做了交易,配合他演演戲,就能換到地方給鄉親們建房子,安排田地耕種。


  奶奶一聽是為了大家活兒謀生計,沉吟片刻,這才叮囑她一定要小心謹慎,莊翰的後麵是皇家,一不小心就是欺君之罪,要掉腦袋。


  衛珂點點頭,撒嬌地抱住奶奶膩歪。良久才拉著奶奶給她選衣服配飾。


  因為衛珂晚上要出席晚宴,中午飯之後,奶奶便帶著王嬸兒過來幫忙。


  她們這兩代人,隻在嫁人的時候用過胭脂,而且是最便宜的那種。麵對著衛珂麵前排成長龍一樣的小盒子,不知如何下手。


  衛珂倒也不急,隱雲送來的水粉她很滿意。經過她的調配、改良,已經能夠基本滿足需求。


  “這些個顏色,一個個都不一樣,果然還是京都的稀奇玩意多。”王嬸兒眼見著一溜排的藕色係漸變水粉,連連咂舌。


  “丫頭,當初你出嫁,是奶奶給你畫的。但是,今兒個是去赴宴,新娘子那一套可不行。你得穿得淡雅些,別讓翰公子難看,讓自己受罪。”奶奶愛憐地摸摸衛珂額頭,“雖然這兩年,已經不太明顯,可終究還是留下疤痕了。奶奶給梳一個好看的發髻,把這邊蓋上吧。”


  衛珂點點頭,甜甜地笑道:“謝謝奶奶。”


  說實話,穿搭和化妝難不倒衛珂,但是複雜的發髻,卻是她自己能夠搞定的。


  “那我幫二丫挑首飾。”王嬸兒早就想看看首飾盒裏有什麽好東西,這一打開,還是吃了一驚。滿眼的珠光寶氣,閃了她的眼。


  “這個翰公子,真的很有錢呀……”王嬸兒兩眼已經釘在盒子裏,舍不得挪開視線。她將粗糙的手,反複在衣服上擦了又擦,這才拿起一個繁複的鎏金發簪,緩緩遞到衛珂眼前。“你們看這個,這麽小小一支,居然雕了這麽多漂亮的花朵,真的太漂亮啦。”


  奶奶看一眼,笑道:“不成,衣服是素的,這個不合適。”


  “哎呀,這個一看就貴。翰公子這麽有錢,那宴會上的人一定都是一些老板什麽的,都是有錢人。二丫穿太素,翰公子會不高興的。”王嬸兒極力反對,認定了她手裏這款是最合適的。


  “不合適。二丫就是一個村裏姑娘,淡雅一點,自然,適合。而且,那些太過貴重,萬一路上掉個一兩件,酒樓就白忙活了。”奶奶從盒子裏取了兩隻木簪子,反複比較。


  “這個不成,太寡淡了。嬸兒,你聽我的,這個好。真的,這個財旺。”王嬸兒衝著奶奶連連搖頭。


  衛珂見她倆爭執不休,噗嗤一笑,拉住李家奶奶的手,開心地道:“奶奶,我很喜歡這個發型。剩下的交給我吧,你們坐下喝口水,待會兒幫我再看看有沒有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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