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連連
莊翰轉頭,正好瞥見衛珂古怪的動作,揚起嘴角:“算了,你不知道也好。”
衛珂衝他撇撇嘴,他總是這麽沒頭沒腦,讓人捉摸不透。
“那,你要的東西有了。今晚一定要陪我去赴宴哦。”莊翰起身,雙手背在身後,注視著衛珂。
衛珂想了想,昨天奶奶剛剛說要離這個家夥遠一點,幾天一早就跟他站一塊兒,晚上再去赴宴的話,豈不是在故意惹奶奶生氣?
莊翰見她沉默不語,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眼眸中的暖意一點點地冷下來:“這麽不想跟我一起?”
衛珂歎一口氣,抬眼看他:“其實,是因為我姐。我姐因為你,已經被關了禁閉。奶奶不希望我和姐姐一樣,所以……”
衛珂沒有說完,手臂猛然被他拉住。他上身一下次湊近,讓衛珂沒能提防。
他的唇靠近她的耳畔,呼吸的溫熱掃得衛珂頓覺臉上火燒火燎的熱。
“你不用和你姐姐一樣,隻要保持現在的樣子就很好。晚——上——我——去找你。”他說完,手便鬆開衛珂,人輕輕擦過她的身側,離開。
衛珂僵了一下,等回過神,轉身看時,他已經走遠。
衛珂怔怔地站立當地,隻覺得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即使她用法力安撫都無濟於事。衛珂不信,她怎麽會,怎麽可以,居然對這個家夥動情。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自己愛的人是張文承,是張文承,他隻是跟張文承很像而已。一定是如此,一定!
可是,她心裏卻有一縷意識告訴她,她騙不了自己,這是一種對張文承不曾有過的情感。
衛珂拚命搖頭,恨不能將所有的雜念全部甩掉。
原來,這就是移情別戀嗎?是這樣嗎?精神出軌?
衛珂慘然一笑,明明昨天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難道自己也跟大丫一樣,著急尋找一個替代品?
“不可以,衛珂。即使那是一個契約,也是你真心誠意想要好好過一輩子的人。怎麽可以這麽容易就改變?不可以。”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甚至原地坐下,在樹林中進入冥想。
小樓上,莊翰和隱雲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主人,也許現在還不是時機。”隱雲有些同情衛珂的迷惘。
“原本,我也隻想當她是一輩子的弟妹。享受一下一家人相親相愛的普通生活。”莊翰凝望著林中那小小身影,歎息一聲,“他不該傷她。”
“可是,主人,他們原本就不是真的夫妻。文承公子,有喜歡別人的權利。”隱雲忍了半天,還是想要替張文承辯解兩句。“主人這麽辛苦布局,不就是想要兄友弟恭,一家團圓嗎?難道要因為一個女人,而斷了這麽多年的部署。”
莊翰聞言,臉上露出不悅,轉頭盯著隱雲。
隱雲對上莊翰的目光,退一軟,撲通跪下:“主人饒命,是奴多嘴。”
莊翰看著他的頭頂,伸手托上他的手臂,將他扶起來:“這些話,我以後不想聽到。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喏,奴該死,請主人責罰。”隱雲一臉悲傷,低垂著腦袋。
“你去吧,等她回家後,把頭麵給她送過去。”莊翰說罷,坐到椅子上,拿起一本書,隨手翻看。
隱雲不敢打擾,黯然退下。
莊翰望著他的背影,暗歎一聲。隱雲很懂他,眼裏心裏都隻有忠誠兩字。上輩子,在他十歲秋冬圍獵的時候,是隱雲替他擋下了秦王射來的那一箭,讓他能夠活著走出了圍場。
重活一回,莊翰從接到暗衛的第一天,就將隱雲帶在身邊,說他是近侍,不如說是他的兄弟。
隱衛十八騎,王上給了莊翰八騎,而莊翰最終隻留下風、雲、霜、雪四騎。兩外四騎,兩騎在封地,兩騎被派潛入鄰國。
風雲霜雪四騎,風雲為男,霜雪為女。隱雲便是雲。
隱衛是王上的死士,在他們被轉贈給莊翰之後,便一輩子隻聽莊翰一個人的。
上輩子,莊翰閉眼前見到的最後一幕,是隱雪的飛雪銀花飛向韋卿卿。雖然他不知道最後結局如何,但是,他知道隱衛從來沒有背叛過他。
想到韋卿卿,他便想起,上輩子他和韋卿卿的重逢,便是在太子爺的晚宴上。
那個時候,他早已知道太子不安好心,沒有想到,居然讓他尋到了莊翰尋遍天下都沒能找到的表妹。
當他看著她穿著淡粉長裙翩翩起舞的時候,仿佛回到小時候。
那個時候,她是他認定的,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他父母不好,才連累她顛沛流離。
如今更是落得在太子府當了歌姬。這是當年韋相府的掌上明珠,長門嫡女。
於是,當夜他被灌了很多酒,著了太子的道。好在,他當時也非常想要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也就順水推舟,收下了韋卿卿。
如果沒有這個開始,也就沒有他上輩子的終結。
這一次,他不會了。他身邊的位置,已經有了更適合的人。
思及此,他不禁緩緩挪開書,看向樹林中被綠色熒光圍繞的女子。“衛珂,你和神農族到底有何淵源?”
神農一族族滅,是他上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如果神農族人還在,他爺爺也許就不會死。以至於,老王上在臨終唯一念叨的名字,便是那位神農族的寵妃。他說他罪孽深重,不配去見她,但又害怕到了陰曹地府見不她。
莊翰一直沒法理解,那是怎樣的情感。可是,就在方才,當他觸及那胡椒藤蔓的時候,仿佛心頭迷霧頓開,回頭見到衛珂的時候,仿佛是已經等了她千萬年的感覺。以至於他差點做出越舉的行為,好在,他的克製力尚可。
莊翰不知道,他看向衛珂的眼神有多柔情。柔到隱雲想要上來給他送茶,都沒敢上來打擾。
隱雲很少見到主人笑,自打見到衛珂之後,主人不僅臉上時常有笑,就算一個人的時候,偶爾也會發呆傻笑。看書的時候會笑,釣魚的時候會笑,做宮燈的時候會笑,原本要作一幅旭日圖,畫出來的卻是仕女圖。至於那圖中的人,自是不用說明是誰。
隱雲很感激衛珂,因此他今天特地包了雅蘊樓最好的胭脂,選了綺夢綢緞莊最好的成衣首飾,一定要讓衛珂在今晚的宴會上力壓群芳。
衛珂運轉了三個周天,這才恢複清明。她睜開眼第一個看向的便是身邊的胡椒。
因為她冥想的時候,法力滋養了周圍的草木,它們都瘋狂地飛竄。這會兒,草已經快要長到有她高。而那株胡椒居然已經結了滿滿的胡椒果實。
衛珂大喜,四下打量,發現沒有人,這才蹲下身,將自己藏在草叢裏,萬分小心地一粒粒摘取下來。接著翻土,重新一顆顆地種下去。
看著自己的戰果,衛珂非常開心,本想離開,但想到莊翰見過胡椒,如果他再來的時候發現胡椒不見了,豈不是會露餡。
她思索片刻,抬頭往小樓方向看去,想要確定一下,莊翰有沒有可能看到胡椒。誰知道,她剛抬抬頭,就看到一隻手在空中劃了一下,便再也沒有動靜。她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發現沒有人。但是想了想,如果有人的話,也許能夠看到。
她索性就做全套,運用法力,將胡椒催生到和原本一般大小。她特意用草將其他的植株掩了掩,這才放心地離開。
且說樓上,莊翰原本在看衛珂,沒想到她居然突然回頭看他,他生怕被她撞上,原本想要躲一躲,倒是忘記了不是自己以往躺的懶人榻。他華華麗麗地措不及防地摔到地上。手上拿著書,沒能抓住欄杆,隻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最終撲到地上。
隱雲一直在暗處,瞧這一幕,飛快地想要衝上來,卻被莊翰示意定住。
隱雲不明所以,隻看莊翰緩緩換了個姿勢,懶懶地靠在欄杆邊,用嘴型問他:“走了沒?”
隱雲這才明白他是說衛珂,伸頭一看,搖頭。
莊翰便直接就地開始看書。
直到隱雲見衛珂歡快地離開,他這才上去攙扶莊翰:“主人,你可有受傷。”
莊翰苦笑,搖搖頭。他總不能告訴隱雲,他屁股很疼吧。
“她在那磨磨蹭蹭幹嘛?”莊翰將手裏的手遞給隱雲,伸出腦袋,仔細往那樹林子裏瞧。
誰想,衛珂在自己院子裏看到這一幕,生怕他看出什麽來,立即喊道:“喂,你在幹嘛?不是讓我去赴宴嗎?準備的東西呢?”
莊翰冷不防又被嚇了一跳。上輩子,誰要是敢這麽跟他說話,早已經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他緩了緩,調整好呼吸,假裝沒事人一樣,伸手衝隱雲招招:“把東西送過去。”
“喏。”隱雲得了令,立即下樓送東西。
莊翰這才走到小樓另一邊,對李家院子裏的衛珂說:“你可得好好打扮,莫要丟了我的顏麵。”
“你放心,別的不會,化個妝還是會的。”衛珂沒好氣地回答他,其實心裏十分忐忑,這家夥剛才到底有沒有看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