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相悅
衛珂立即將手中的食材放下,喊來薛幡子:“你帶兩個人,先送翰公子回去吧。”
衛珂幫忙將莊翰扶上薛幡子肩頭,看他們遠去,這才回到燒烤架前。
渠太子的事情,是黎國秘辛,經曆過的人若是沒有死,早已隱姓埋名,遠遁天涯。這些人,還留在這塊封地,想必是渠太子死忠。
衛珂想得出神,忽然聞到焦糊味,這才發現手中的食材已經像枯草一樣燃燒起來。
她甩甩頭,重新拿來一把,開始專心燒烤。
小溪邊,自從莊翰走後,一片靜寂。
直到看到衛珂派人將莊翰送回去,尹洛才打破沉默:“早知道這家夥酒量不濟,我就該早點把他灌醉,讓他丟丟醜。”
大家默契地微笑。
“哥,他們都是你同學,你招待著,我去看看老板娘做什麽好吃的。”氣氛實在有點冷,尹洛看夏侯賦的情緒一直調動不了,便將這爛攤子推給了尹學。自己溜之大吉。
見到尹洛離開,長孫青央立即跟上:“我也去。”
蘇秀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她輕輕走到蘇興賢身後,假裝關心他的收獲,實則偷偷瞟一旁的夏侯賦。這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打量夏侯賦。
夏侯賦方才一直在想,這些人是不是莊翰故意養著的,但是從他們魯莽的行動來看,恐怕莊翰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等他回過神,便發現蘇秀秀似有若無的目光。他轉頭,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
他這一笑,讓一旁本來在討論垂釣技藝的尹學和蘇興賢吃一驚。要知道,在鴻琿書院,夏侯賦可是一個高冷學霸。哪怕是孟芷柔,也沒能得到他的溫柔以待。
夏侯賦很快就發現他們的表情,管理一下表情:“收獲如何?”
尹學和蘇興賢相視一眼,撇撇嘴。
“你真是一個薄情的人,我們在這裏說這麽多,你壓根就沒走心。算啦,我們回去等老板娘烤魚好啦,反正已經有一條大的了。”蘇興賢打趣地說道。
夏侯賦見他臉上帶笑,噗嗤一聲:“你們不覺得丟人,我還沒臉去見老板娘呢。讓外人說起來,鴻琿學院三個人,都釣不過翰公子一個人,實在是太丟臉。”
“也是,說到底,我們三個也算是鴻輝三子,怎麽能輸給翰公子。”蘇興賢說罷,將自己手中的魚餌拋出去,危襟正坐,準備釣魚。
“啊,快來幫我!”
蘇興賢一聽是尹璿亭的聲音,當下丟下魚竿,衝過去,抓住尹璿亭的魚竿就往岸上拽。
隻見,一條鯉魚在空中亂蹦。
尹璿亭有些失望,撇嘴道:“怎麽這麽小。”
蘇興賢笑道:“這可是鯉魚,在鯉魚裏麵算是大的了。你運氣不錯的。”
他將魚線拖過來,準備取魚,這才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正緊緊握著尹璿亭的手。一瞬間,他觸電一般鬆開手。結果,尹璿亭沒有提防,鯉魚一個蹦躂,將魚竿一起帶入溪水中。
一旁尹學本沒打算幫手,見到魚竿飛出去,立即伸手去撈,這才從溪水裏搶到魚竿,一個甩杆,鯉魚乖乖地被甩到草地上。
尹璿亭和蘇興賢兩人僵直在原地,都是麵紅耳赤。
“那個,剛才是我冒犯了。”蘇興賢搜腸刮肚,終於鼓起勇氣,向尹璿亭道歉。
尹璿亭抬眼看他,見他眼神灼灼地看著自己,又迅速垂下頭去,隻是努力地搖頭,表示沒事。
“哎,都怪我,要不然差點讓它給跑了。”蘇興賢見尹璿亭沒有責怪之意,心裏甜滋滋的,盯著她的發髻,笑得嘴角咧到耳朵根。
“沒事……”尹璿亭見他沒有走開,慢慢抬頭看他。
兩個有情的人,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尹學將魚取下來,本來想要交給尹璿亭,見他們這光景,微微一笑,放到自己的魚簍裏。他坐回去,若無其事地繼續釣他的魚。
蘇興賢是他的同窗好友,他很喜歡,甚至有些佩服蘇興賢的軍事才能。而尹璿亭這個妹妹,也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如果這兩個人能夠喜結連理,他是最高興不過。
蘇秀秀有點羨慕哥哥,轉頭偷瞄夏侯賦,卻發現他依舊正襟危坐,仿佛對剛才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
她不由心中暗歎,終究是門第相差懸殊。也暗中怪自己,不想尹璿亭那樣,是一個喜歡舞槍弄棍的男孩子性格。要不然,她至少能夠跟夏侯賦有共同話題。
就在這時,尹洛和長孫青央端著新烤好的食物過來:“過來吃,可好吃啦,來來來,還有老板娘準備的酸梅汁哦,隻有兩小瓶,來晚了就沒有啦。”
尹學衝夏侯賦伸手做一個請。
夏侯賦點頭,對兩人中間的蘇秀秀道:“走吧,吃東西去。”
蘇秀秀吃驚,呆呆地望著夏侯賦,竟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從她麵前走過,她這才歡喜地小步跟上。
燒烤的香料是衛珂試驗了好幾次,才調配出來的配方,做出來的味道,那是沒的說。
別說是這群沒有錦衣玉食,很少吃燒烤的貴族公子哥們,就算是衛珂本人,都被這味道驚豔到。
果然,大家的戰鬥力還是非常了得。以至於,後來衛珂烤烤魚,他們都已經吃不下。
吃飽喝足,他們打算四下走走。溪水對岸自然是不能去,剛才那個陣仗足夠嚇人了。溪水這邊倒是風景還可以,他們在山腳還找到一個山洞,尹學和蘇興賢他們壯壯膽子進去探險。居然逮到一窩小兔子。
尹洛本來提議讓衛珂烤兔子吃,但是蘇秀秀心軟。大家便將兔子放了回去,隻給蘇秀秀留了一隻小白兔養著玩。
衛珂看著那小小可愛的兔崽,忍不住想起她和張文承的相遇,心中又開始記掛起張文承。
玩鬧到日頭西斜,大夥兒開開心心地往回走。
因為時間不多,他們需要在城門關閉前趕回去,衛珂便沒有留他們吃晚飯。讓薛幡子給他們每人準備了一份禮盒,裏麵裝了一些糕點和飲品。
看著馬車遠去,尹洛十分惋惜地說:“那麽多好吃的,留著我晚上餓了吃多好呀。”
“你這麽說,讓別人聽去,還以為我虧待你了。”衛珂噗嗤一笑,瞟他道。
尹洛歎一口氣,不以為意地搖頭說:“好吃的,再多也不嫌多呀。”
“你放心啦,管飽,一天沒有書讀,夫子可是在房裏等著你呢。”衛珂不合時宜地提醒道。
尹洛哀怨地看衛珂一眼,轉身往院子走,突然腦子中靈光一閃,轉頭盯著衛珂:“你認識秦王世子,是不是你去求了秦王?”
“秦王?”衛珂走跟在他身後往裏走,突然被他腦洞打開地一個問話問懵了。
“讓秦王跟王上請旨,舉辦這次太傅考選。”尹洛恍若偵探附身,警惕地打量衛珂,不錯過她的任何一個微表情。
衛珂給了他一個白眼:“你是不知道你自己是誰,還是不知道我是誰?我要是能夠通了王上,我還開屁的酒樓,直接當皇親國戚不好嗎?”
尹洛無聊地癟癟嘴,歎一口氣:“我也希望你是皇親國戚,這樣我也就直接雞犬升天,不要參加這勞什子的太傅選考。”
衛珂不明白,疑惑地問:“難道你不希望早點出仕嗎?”
“不希望。”尹洛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為什麽?”衛珂非常詫異,雖然她知道尹洛讀書有很大部分是因為尹慶的因素。但是,她默認男子都有一個出仕成名的夢想。
“考上了,你就不再給我做飯吃了。”尹洛有氣無力地說道。
衛珂嘴角抽搐,這個家夥,三句話離不開吃,將來不會為了吃,納一個女廚子為妾吧。
“幹嘛這個表情?難道你願意改變約定?以後都給我蹭飯?”尹洛腦洞一開,立即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兩眼炯炯有神地盯著衛珂。
“不,沒有,不可能。你趕緊回去讀書,要不然我讓老爺過來領你回去。”衛珂雙手在身前交叉,直接拒絕。
尹洛垮下臉,哀怨地嘟噥:“就知道拿我爹壓我,民以食為天,一頓不吃餓得慌……”
衛珂看著他不情不願地背影,放下手臂,噗嗤笑出聲。
這一天,尹洛不在,李虎受苦了。因為夫子將尹洛不好好學習的怒氣,遷移到李虎身上。隻要李虎做得不夠好,迎來的就是一頓沒完沒了的嘮叨。
直到尹洛走進房間,李虎這才如蒙大赦,長長舒一口氣。
晚飯過後,衛珂帶上晚飯,到隔壁去看望莊翰。
他似乎醉得很厲害,微弱的燭光下,依稀能看到臉頰潮紅。
衛珂怕他悶熱,將窗戶打開,然後將他半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將醒酒湯端到他嘴邊:“莊翰,來喝點解酒湯。”
莊翰聽到自己的名字,眉頭皺了皺,微微搖了搖頭,一個側頭,將腦袋擱在她的肩頭。
說到底,衛珂始終是一個女生。一個男生癱軟如泥,想要支撐住,還是要費很大力的。
衛珂沒法,隻得輕輕放下醒酒湯,先去扶他的腦袋。“我沒想到你酒量這麽淺,看你在宮宴上喝那麽多也沒事呀,來坐好,喝……”
衛珂低頭,正好撞上慢慢開啟的眼簾。閃爍跳躍的燭光落在他的墨眸中,像天空那忽明忽暗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