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友求榮
大夥兒原本以為莊翰跟衛珂又矛盾，明裏暗裏為衛珂說好話。
莊翰倒不反駁，全盤照收。隻是，偶爾意味不明地看看衛珂。
衛珂不想讓大家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易，沒有辯解，隻當認了這隻是鄰裏矛盾。
一頓飯下來，大夥兒對莊翰的印象非常好。雖然他看上去讀過書，一副書生模樣，但是沒有書生那些酸腐的錯毛病。反倒是非常關心民生，說的是農耕、手工，講的是農政、課稅。
莊翰離開之後，大家都勸衛珂，跟這位房東好好相處，解除誤會。
衛珂隻得點頭應諾，其實在心裏吐槽莊翰挖角她身邊人。
有了這個開頭，莊翰便成了衛珂家的常客。不是他自己提著魚過來，就是有人順口邀請了，他也就不客氣地跟來。
反正衛珂家的人多，不缺這一雙筷子。
莊翰過來的次數多了，連奶奶都對他生出好感。
“二丫，他也怪可憐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雖然，他可能有背景，但是人還不錯。你相信奶奶，如果有什麽誤會，你好好跟他說說，他一定通情達理。”
衛珂深刻體會到莊翰潤物細無聲的功力，隻能微笑應承。
至於那門外的守衛，原本大家都心存敬畏。日子久了，居然也熟悉了。
甚至有膽子大的鄉親試圖上前交流，可惜，人家在當值，壓根不理他們。
這麽幾次之後，大家見他們沒有其他舉動，跟一排木樁一樣，索性當他們不存在。
日子很快到了莊君昊的婚期，莊翰知道莊君昊給衛珂送了請柬，便讓她和他一道過去。
衛珂原本不想，結果又被莊翰拿聖旨威脅，隻得上了他的馬車。
莊君昊的世子府邸，比莊翰原本的家要小一點。但是，內部的陳設卻是極盡奢華。
衛珂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不太懂禮儀，隻得跟緊莊翰。
莊翰也刻意照顧她，但凡她走慢了，便會停下來等一等她。
做著無心，看著有意。
婚禮賓客中，有好幾位都是當時宴席上的人，見莊翰帶衛珂如此，對衛珂的好奇更添了一份。
很多夫人太太沒有見過衛珂，這會兒已經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說是實話，以李二丫的容貌，即使莊翰定製的衣服再好看，也比不上這些生長在京都的小姐們。
隻是因為法力的原因，衛珂的容顏慢慢地越來越像原本的她。雖然說不上絕色，但絕對不會跟醜字沾邊。
因此，此刻的衛珂，在大家眼裏不過是一個小家碧玉。
翰公子的名頭，在京都本來就很響亮。再加上，夏侯未央喜歡翰公子，是京都圈子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公開的秘密。
這會兒翰公子帶著別的女子，來參加夏侯未央的婚禮，怎麽會沒有非議。
“我可聽說，世子這次請旨，翰公子幫了大忙呢。”
“哎，他是誰呀，怎麽會跟夏侯家結親呢。是未央這丫頭太執拗了。”
“哎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件事怎麽能提。”
衛珂豎起耳朵，想要聽一些八卦，可惜，偏偏到了關鍵的時候，她們不說了。
她忍不住轉頭看向身側的莊翰。這家夥看起來跟夏侯家有什麽不好的關係。這就難怪他即使違抗王上，也要拒絕這門親事。
花轎進門，新人行禮，世子敬酒。
衛珂覺得十分無聊，因為她真的隻是當了一名賓客。甚至連新娘的正麵都沒有看到。正無聊，有以為姑娘湊了過來。
她親昵地坐到莊翰身邊，拽拽莊翰的衣袖：“翰哥哥，你不給我介紹一下嫂子嗎？”
衛珂被那一句嫂子刺到，衝她尷尬地笑笑。
莊翰轉頭看一眼衛珂，見她難堪，點點那姑娘：“靈兒什麽時候對我的生活感興趣了？”
“能夠把未央都比下去的人，我還是想要請教請教的。”靈兒臉上笑嘻嘻地，可是眼中滿是挑釁，“不知道嫂子擅長什麽？我們可以比一比。”
聽到這個名字，衛珂便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太子莊威的掌上明珠清靈郡主莊靈兒。
衛珂斜莊翰一眼，掛上職業笑容：“郡主，民婦跟翰公子並非你說的關係。而且民婦出生鄉野，隻會種種地，做做飯而已。實在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才藝，更別提跟郡主比試了。”
“種地？做飯？”靈兒鄙夷地瞟了衛珂一眼，嘟起嘴來，“翰哥哥可是皇爺爺最喜歡的孫兒，你這樣可不行。”
衛珂輕笑，心道真是個小孩子。“民婦也覺得跟翰公子不登對。還請郡主幫翰公子覓一個良配。”
“那是自然。”莊靈兒開心地衝衛珂揚揚眉，“我選的人，可都是這京都有名的姑娘，雖然武不一定比得過未央，但是文絕對是無人能敵。”
衛珂隻靜靜地含笑聽著。比起吟詩作賦，她更喜歡捯飭自己的喜歡的小玩意。至於武功……嗯，她確信，如今的她能夠足夠自保。是的，自保，她從來沒有想過去攻擊別人。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可告訴你，就算你進了翰哥哥的家門，你隻是一個偏房，以後不可以坐在翰哥哥身邊的。”莊靈兒見衛珂走神，覺得她是怠慢了自己，心中惱火，便拿位分來壓她。
“靈兒，我喜歡她坐我身邊。”莊翰說著，已經伸手牽住衛珂的手。
衛珂驚愕得瞪圓了眼，本能往後縮。結果，他卻握得更緊。
莊靈兒見莊翰如此宣誓主權，十分生氣：“翰哥哥，你這是又了媳婦，忘了妹妹。李二丫，我不喜歡你！”
小姑娘許是真的生氣了，丟下這句話就氣鼓鼓地離開了。
看著莊靈兒的背影，衛珂擔心地問：“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莊翰手一鬆，丟開衛珂，淡漠地看她一眼：“有什麽不好？不然，要你何用？”
這話直接將衛珂噎到了。果然，工具人實錘。
衛珂挑挑眉，打算到散席都不要搭理他。
莊靈兒剛走，莊君昊便來了。他端著酒杯，一臉赤紅，眼神迷離，嘴角快咧到耳朵根。
衛珂發現，這家夥已經喝高了。
“翰哥哥，謝謝你！我會對未央好的，我向你保證。我會用我的性命去愛她！”
莊君昊那認真的模樣，讓衛珂有種錯覺，仿佛嫁女兒的不是夏侯將軍，而是莊翰。
“我信你。你們要幸福。”莊翰異常的平靜，舉杯與他對飲。
莊君昊開心，拉住莊翰的手，一個勁道謝。沒頭沒腦。
衛珂以為那是他們兩個那天達成了什麽協定，屬於這兩個男人之間的秘密。沒有想到，莊君昊跌跌撞撞走向下一個人的時候，聽到莊翰細若蚊吟的輕語：“是我應該謝謝你。”
衛珂直覺得背脊一涼，腦子裏第一反應便是：這家夥到底有什麽陰謀？
莊翰擱下酒杯，丟下一句走吧，便起身離開。
衛珂立即起身跟上。
酒宴上的人很多，很雜，他們兩個人離開，並沒有多少人關注。
衛珂發現，今天的莊翰有些異常，上轎之後一直假寐，一言不發。“你沒事吧？回去給你做點醒酒湯？”
然而，衛珂試探沒有得到回應。
衛珂尷尬地撓撓頭，俗話說得好，不要試圖叫醒裝睡的人。
既然知道他隻是假寐，那就讓他繼續裝下去吧。
莊翰緩緩地呼一口氣，如果說，從前有什麽後悔的事情，那就是沒有成全君昊。當年君昊為他擋住致命一箭，倒在他懷裏的時候，對他說的最後一句是“請哥哥，照顧好未央”。
笨蛋，既然喜歡，為什麽不自己去守護。上一次，他讓未央因愛生恨，為愛癲狂，不得善終，也害得君昊一身為情所困，不得解脫。這一次，他不想再錯。
他不要她再次消失了光芒，淪落成一個鬥雞一樣的女人，不想再見到她匍匐在他腳邊苦苦哀求的模樣，不想她知道所有真相之後發瘋癲狂。更不想，她和君昊一樣，為了救他，死在亂箭之下。
既然一切還來得及，那就讓他們離得遠遠的。這樣對大家都好。
馬車停住，衛珂迅速起身，想要跳下馬車。卻不防，被莊翰拉住手臂。
衛珂回頭，詫異地看他。“你醒了？到家了。”
莊翰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衛珂莫名其妙，但還是乖乖地坐下來。
“我記得，你認識尹家大小姐尹璿亭。”莊翰語氣很淡，跟聊家常似的。
衛珂默默點了點頭，疑惑地盯著他。
“第二個任務，幫她找一個好人家。”莊翰臉上露出一絲歉意。
“啊？”衛珂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尹家父母健在，不要我吧。況且我隻是他們家的短工而已。”
“理由你不需要知道，隻管去做就好。”莊翰布置好任務，起身打算下車。
“喂。”衛珂不滿，拉住他，“我最討厭說話隻說一半的人。什麽叫做理由我不需要知道。璿亭喜歡誰，嫁給誰，那是她的自由。憑什麽讓我去幹預。”
“那你要不要做？”莊翰幾乎冷漠地看她。
“不做，這樣是在傷害我的朋友。就算你肯將你所有的地契都給我，我也不會做。”衛珂說出口就後悔了，她本來隻是想要自己家隔壁的田地，給鄉親們蓋點房子住。
可這會兒說出來，倒是像她的談條件。
“那就全給你。隻要你把事情做好。”莊翰抽出衛珂抓住的衣袖，下了馬車。
隻留下衛珂一個人呆坐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