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長工
張文承一直不理解，但是卻隻能一路憋到家，待關上門，這才問衛軻。
“你到底想要怎麽做？給一吊錢雇傭他做什麽？”
衛軻微微一笑：“雇傭來，當然是幹活呀。你在外人的眼裏是個大傻子，難道要你去叫賣？”
“不是有你嗎？我感覺你比陳氏可厲害多了。”張文承適時地誇耀衛軻。
“哦，在你眼裏，是我比她還凶嗎？”衛軻一邊打理食材一邊反問張文承。
張文承努努嘴：“你這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你這些天一直看米鋪子，是想要幹嘛？”衛軻不經意地問道。
張文承一愣，坐到一邊拿起衛軻的小刨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刨木頭。
“別不說話呀，裝啞巴？”衛軻特意轉頭看他，見他已經將木頭刨禿掉了，忍不住笑道，“你把我的材料搞廢掉了，明天罰你砍一百棵回來。”
張文承恍神，低頭一看，果然一地刨花，鬆鬆軟軟的鋪了一地。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不過，我幫不了你，如果你想要私闖民宅，最好得有點輕功什麽的。
要不，我給你做個梯子？”衛軻想了想，“軟梯怎麽樣？那種頭上戴鉤子，往牆上一扔，就可以順著爬上去的那種。”
張文承非常感興趣地轉頭看過來：“什麽樣的？軟的也可以爬嗎？”
衛軻嘴角抽動，這家夥真打算爬進張家米鋪？
“你是張家少爺，難道正大光明進去不行嗎？”
張文承搖搖頭：“不行，我想要拿的東西，不適合白天取。”
衛軻腦門飛過兩隻烏鴉。“夫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翻牆進去取了，可就是竊。被抓到，會送官府的。”
“那是我娘的東西，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張文承陰沉沉地說。
“你怎麽證明？難道你叫一聲，它會答應你？”雲漫雪沒好氣地說。
“因為東西是我藏的，他們壓根不知道裏麵有什麽。”張文承黯然說道。
衛軻見他情緒不好，放下手上的活計，蹲到他麵前：“你真的很想要嗎？”
張文承點點頭。
衛軻皺眉想了想：“成，你想要的，就是我的奮鬥目標。”
說著，她便走出門去，在柴堆裏東撿西撿，找了一堆的棍子，然後拿出編好的麻繩，開始做。
張文承猜到這就是所謂的軟梯，立即上來幫忙。
兩個人正幹得如火如荼，薛幡子過來了。
原來，因為陳氏跟鎮上人打了招呼，他過去求職，壓根沒人要。傷心失意的他回到家，發現母親的眼睛好了。
一問之下，竟然是衛軻幫忙治好的。
他本是要將錢還給衛軻，並要將過年的那點米糧送來當謝禮。
奈何，幾個弟妹死抱著錢，不肯給。
看到可憐的弟妹，想到歸還之後自己家的處境，他隻得硬著頭皮來找衛軻。
“少奶奶，少爺，對不起，你的錢我暫時還不了你。隻能賣身還債了。”薛幡子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嚇了衛軻和張文承一跳。
張文承眼神複雜地看向薛幡子，繼而哈哈大笑，跑到薛幡子身邊，撲通一聲也跪下來。
他笑嘻嘻地看著薛幡子，隻要薛幡子一動，他就跟著學，嘴裏還傻乎乎地嘿嘿笑。
夥計知道他是傻子，自然不去管他，隻是一個勁給衛軻磕頭。
衛軻立即扶起他：“你不用賣身，我也不需要你的身。
隻不過是，換一個雇主，你還是張家的夥計，隻不過，不是張家米鋪，而是張家食品攤兒。”
“啊？”薛幡子有些懵。
衛軻將屋裏的長凳搬出來，薛幡子坐下。
張文承見薛幡子坐下，他也立即乖乖坐到薛幡子身邊，開心地衝著衛軻傻笑。“賣身，我也要賣身。”
衛軻一聽，差點沒有吐血。
“少奶奶，你到底怎麽想的？你跟我說，隻要我薛幡子能夠做到，我一定肝腦塗地。”薛幡子說完，又撲通一聲跪倒在衛軻麵前，“就算您不收我，我還是甘願一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您。”
“哎呀，你怎麽這麽喜歡跪，你要再這樣，我之前說的話可就收回了哦。”衛軻上前一步揪起他。
果然，一旁的張文承也撲通一聲跪下來。
衛軻氣憤地瞪他：“乖乖坐凳子上，別玩了。”
“哦，不……玩……”張文承委屈巴巴地說著，自己站起來，乖乖地坐回去。
“這樣，我跟你簽一份合約，合約期限五年，這期間你如果有更好的去處，可以自主選擇去留。
我會明確將工錢和工作時間寫進去，明天早上你過來拿。如果同意，明天四更天過來開工。
如果不同意，條件我們可以再商量。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
就是每天早上我跟文承做的。
你推車過去，將食物賣掉，然後到屠夫那邊將第二天的食材帶回來就行。
食物的定價，我會定一個最低價，如果你賣出去的價格更高，高出的部分全是你的。
如果食物有剩餘，你就帶回來給我。
每天的銀錢，我會清點，然後給你當天的工錢。
你覺得怎麽樣？”
薛幡子一天，連連搖頭：“不成，不成，我娘已經拿了你的錢，我不能再拿了。”
衛軻笑道：“你因為我們受累，這是我給你的離職補償金。
不過，有天你有了好去處，自己走了，我可是不會給你補償金的哦。”
“謝謝少奶奶！謝謝少奶奶。”薛幡子又是撲通一聲，開始磕頭。
衛軻看到張文承也有要膝蓋彎曲的意思，立即喝道：“張文承，你要是再跪下，從明天起，睡在豬窩裏！”
張文承一個哆嗦，乖乖地坐了回去。
衛軻看著薛幡子，歎一口氣，伸手拉起他：“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以後除了自家祖宗，誰也不許跪。
將來的路還很長，你要一直跪著走下去嗎？
起來吧，以後如果要感謝我，直接鞠個躬就行。”
薛幡子點頭，立即起身，衝衛軻鞠躬。“少奶奶，從今往後，我就是少奶奶的人。”
衛軻扶額，這話聽著有歧義呀。
“好啦，快回去吧，我說的事情，你如果考慮好了，就回去養養精神，明天早點過來。”
“沒有問題，不用考慮。”薛幡子當場同意。
“好了，沒有別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這兩年你辛苦一點，回頭，我們在鎮上有鋪子了，你就可以輕鬆一點。”
薛幡子連連點頭，開心地回家。
張文承見他走遠，關上柴門，蹲到衛軻身邊幫忙。
“你這樣，我們不是失業了？”張文承打趣地說道。
“我們有業嗎？恭喜你，成小老板了。”衛軻笑道。
“你把賣湯麵的生意讓給了他，我們怎麽辦？”張文承肚子有點餓，“要不，我去山裏抓點魚，我們繼續賣魚？”
“秘方在我手裏，誰能偷得去？
你沒看到，前兩天也有人出啦叫賣，今天早上看得到賣的人嗎？
他們壓根沒有競爭力的。”衛軻放心大膽地說道。
“你有什麽秘訣，還不是廚娘燒飯的那一套。”張文承留意過，衛軻加的那些香料，都是在鎮上采買的。
雖然品種很多，但是，也不見得沒有人吃出來配方。
“你錯了，你看到那個沒有？”衛軻指了指院子裏的一株綠色的植物，上麵是結著綠色的小圓點點。
“這不是那天我們在湖邊發現的野草嗎？你帶回來美化院子的。”張文承不解，“不過，當時好像沒有果子，大冬天的居然結果子，也是奇怪呢。”
“這東西叫做花椒，是一種香料。
我特地在鎮上看過，沒有一個人家有這種。
好在那天無意中發現，帶了回來。
沒想到，還真有了用武之地。”衛軻伸手輕輕撫摸植株，青綠色的果實變成淺褐色。
衛軻采下一把，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然後送到張文承鼻子麵前。“你聞聞。”
張文承將信將疑地湊過去，看到果實褐色的外殼已經開裂，一股特別的香味飄了出來。
“來，你吃一個試試。”衛軻笑著將一顆花椒塞進張文承的嘴裏。
張文承拚著神農嚐百草的勁兒，將她手上的全塞進嘴裏。
衛軻來不及阻止，就看到張文承整張臉瞬間扭曲，接著他跳起來，絲毫不顧形象，用舌頭瘋狂地往外舔。
衛軻見他這幅模樣，哈哈大笑：“我給你一個，你偏偏貪多，這下好啦，開心不？”
“什麽好吃的？”一個小腦袋從柴門邊露出來，腦袋剛剛到籬笆牆的高度，兩隻小手扒拉這籬笆牆想要看看裏麵發生了什麽。
衛軻笑道：“妞妞，你怎麽來了。”
張文承跑回屋裏狂灌水。
衛軻立即打開柴門，結果，看到不遠處草垛邊還有幾個小腦袋。
敢情，小妞妞是個偵察兵。
衛軻招招手，小家夥們一擁而上，將衛軻圍在中間。
“二丫頭姐姐，今天有什麽好吃的？”
“姐姐，我想吃肉。”
“還有魚！”
一群饞貓，聞到香味已經很久了，隻是苦於薛幡子一直在裏麵，他們不敢進來。
“好，不過，今天姐姐沒有肉，也沒有魚，鍋裏煮著的東西，你們家人不給你們吃。”
衛軻剛說完，小家夥們一個個都低垂著腦袋。
“不過，今天早上姐姐買了雞蛋，我給你們一人煎一個蛋，好不好？”衛軻柔聲問。
“不好！”張文承苦著臉站在門檻上，“蛋蛋是我一個人的！”
“不是，是我們的！”
“是我們的！”
“姐姐給我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