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殷銳與橫本雅子的晚餐桌上充斥著一股尷尬的氣氛。
——兩人雖是麵色淡定無異,可卻似乎都不知該與對方說些什麽,長時間的靜默不語,隻顧低頭吃著眼前的食物——真是白白糟蹋了這頓精致可口的日本料理大餐。
殷銳喝下一口清酒,抬起眼看著對麵的橫本雅子,見著她滿臉的冷漠淡然,暗自思忖著究竟該先說些什麽作為開場白。
——畢竟人是他請來的,不是嗎?接到身邊又放置不管,不聞不問的,似乎也有些太說不過去了吧。雖然——他現在麵對著那張猶如“蠟像”般的生硬麵孔,真的是找不出任何一個話題來。
“為什麽接我到這兒來?”
就當殷銳兀自快速運轉大腦,企圖盡快尋找出一個不算突兀,卻又能恰到好處的引起交談的話題時,橫本雅子卻是出人意料的先開了口。
“嗯?”殷銳一晃神,像是沒聽清她的話。放下酒杯,對上橫本雅子的雙眼,他微地挑了挑眉。
“為什麽——會突然派人接我過來這裏?”橫本雅子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恭恭敬敬坐得端正,直視著殷銳的臉,這樣問道。
“怎麽這麽問?接你過來——有什麽不對嗎?”殷銳一笑,如此反問。心裏卻是頗感驚異——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小心又敏感了。
“對不起,請不要介意我這樣問。”似乎,道歉也是橫本雅子表現自身教養的方式之一,“我別無他意,隻是有些奇怪而已,因為在我的意識當中——自己通常都是並不被你所需要的。”
這句雖是語氣委婉卻又“一針見血”的話,頓時令殷銳的心緒一頓!臉上的那抹笑,也貌似是僵在了那裏。
“看來,你對自己丈夫的印象——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嗬——”殷銳開著玩笑,想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對不起。”橫本雅子再次道歉,然後便不再看向殷銳,又重新的執起筷子吃了起來,動作一如既往的輕緩有禮。根本讓人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緒波動。
“沒關係的,雅子。”殷銳親昵的喚著她,“在我麵前不必太過多禮,抱歉之類的話——也無需經常掛在嘴邊,因為你並沒有做錯什麽。反倒是我——應該向你表達歉意才對,過去確實是疏忽了你。今後我會努力彌補的。而你——也會給我這個機會吧?”殷銳此刻顯得極其富有誠意,滿臉嚴肅認真的這樣說道。
“那麽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橫本雅子的回應充滿“日式風格”。
微揚唇畔,眯起雙眼,殷銳哂然一笑,那表情真是極具攝人心魄的魅惑力。他端起了麵前的酒杯,向著那坐在對麵的“妻子”提議道——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那此刻就為將來那美好的婚姻生活——先幹一杯吧。”殷銳看著橫本雅子也是毫無異議的端起了酒杯後,便率先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當那清冽微灼的酒液滑過他的喉嚨,緩緩到達胃部之後,一抹“得意感”便也隨即清晰的浮現在了他的心中。
——貌似這是個“良好”的開端呢,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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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組織開除了的甯願,這些天來一直都在考慮著自己究竟該先找上一份什麽樣的工作。
很顯然,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懷了孩子更是如此,她需要在他出生之前,就賺到足夠的奶粉錢。而從一開始步入社會就是身為警察的她——還真是沒有太多其它方麵的工作經驗呢。
之前,白流蘇曾一再的勸慰甯願,要她隻管安心在家養胎,順順利利生下孩子,無需為著生活煩惱。她說自己的那家蛋糕店便完全能夠可以應付一切費用所需了。
可是,話雖這樣說,甯願卻是根本不予讚同。
——那家蛋糕店是芳芳心血的結晶,是她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自己怎麽能夠厚著臉皮坐享其成?更何況,從懷孕開始到孩子出生之間所需要的花費,那並非是一個小數目。柔弱的芳芳——又怎能完全支撐起她們三人的生活呢?!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趁著現在“身體輕便”,盡快找到一份工作才好。當然,那前提是——他們能夠願意去聘用一個孕婦。
“甯小姐,為什麽您懷了孕,還要出來應聘工作呢?”這抹有禮的男性嗓音響起,突然就拉回了甯願那正在“回想”著的思緒。她微地怔了一下,看向那似乎正在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的“麵試官”,很快便恢複了原樣,露出一抹極其淡然的微笑。
“那是因為生活所迫啊。”她如此實在的回應,顯得非常直白誠懇。
點了點頭,負責招聘的男人很顯然對於這個回答非常的信服。他翻了翻手中的那份資料,又問道——
“據您遞上的簡曆顯示,您之前曾是一名警察,那麽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您會選擇放棄那樣一個待遇良好的職業,而來我們這家小公司應聘一個區區的檔案管理秘書呢?”
“任何工作,待遇越高,所相對應的壓力甚至於風險也就越大,不是嗎?那份工作已經不再適合一個孕婦了。並且,以後有了孩子,我也不想再去做任何充滿危險隱患的工作,因為除了自己之外,我還要對我的孩子負責——”甯願滿麵認真的說著。
——雖是對於辭職的原因,她隱瞞了真相。可這也的確是迫不得已的。
否則,她該怎麽對這個人說起自己那一長串會令他感到匪夷所思,不敢置信的親身經曆?!又該怎麽對他如實透漏——其實她現在所懷的孩子的親生父親,正是那個被通緝了的國際上最為有名的一代毒梟?!
——這些過往,連她自己都不願意再去憶起,而若是如實對他講出來,先別管應聘能否成功,恐怕一定會先把他嚇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