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曲終人散
博雅軒的夜宴還在繼續,白宣和胡姬在大搞曖昧,呂不韋此時躺在崔姬的腿上全神貫注的再聽禦香樓的一號頭牌在唱歌。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詩經中記載的有關秦的詩歌大多激昂粗豪,似這首蒹葭淒的婉纏綿的情致是不多見,因此被秦人廣為傳唱。據說《蒹葭》的作者所處的時代正是西周末年,當時犬戎攻克西周國都鎬京,周幽王和褒姒被犬戎斬殺於驪山腳下,周平王東遷洛邑的時候。那時的大秦還是一個西陲小國,還是周王室的附庸,國都犬丘在現在的甘肅禮縣境內,真可謂是一個彈丸小國。
這時候秦的君主是秦襄公,他率軍保護周平王東遷,周平王就把岐豐之地(今陝西岐山和灃河邊上)賜給秦襄公,並封秦襄公為候準其立國,由此開始秦才藝諸侯國的身份開始征討犬戎。《蒹葭》也就是這時候創作出來的,不知是出於對周王朝的鼎盛不再的惋惜,還是真的在感歎一段得不到的感情。
而此時,隔間內的嬴政已經沒了偷聽的心思,他和段玲瓏一起認真的聽著這首《蒹葭》。
黃崆推門走了進來,他低頭在嬴政耳邊說了幾句。
嬴政:“死了嗎?”
黃崆:“胸前中了一刀,手法老道避開了要害,死不了。”
嬴政:“寡人問的是刺客。”
黃崆:“逃出不遠便被冷鋒堵住,吞藥自盡了。”
嬴政:“可有線索?”
黃崆:“刺客早已經毀了容,身上沒帶任何標記,奴已經讓人把屍體帶了回去並按君侯的吩咐封鎖了有關此刻的任何消息。”
嬴政:“可惡。這是陰魂不散,寡人不明白,相國當年為了網開一麵。起駕,會九嵕宮。”
博雅軒內的呂不韋猛地一抬頭,因為就在剛才他似乎在歌聲中聽到了別的聲音,那個聲音聽起來很熟。
呂不韋:“政兒?”
崔姬:“相爺您說什麽?”
呂不韋:“啊?哦,我有些疲倦了,咱們回府吧。”
正當呂不韋要和白宣告辭的時候,徐安快步走進博雅軒徑直來到白宣身邊對著白宣的耳朵說了一陣,呂不韋隻見白宣點了點頭隨後徐安轉身離開,呂不韋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了。
呂不韋:“阿宣,怎麽了?”
白宣:“沒什麽,家裏的事。”
王綰:“哈哈,想必是尊夫人醋意大發催你回去。”
盧煥:“定是如此,好啦,今夜盡興,我等也該貴去了。東主先行離開,就隻好感謝此間主人了。君侯,多謝了,這樣的宴會以後要多辦才是。”
白宣:“如您所願。”
呂不韋:“嗯,今夜不管是靜竹居還是禦香樓都不錯,都賞!”
一場豪宴就此結束,無論主客都稱得上是盡興而歸,待到客人散盡白宣站在靜竹居門前的台階上西望月下高大巍峨的章台宮,又看著月光下靜悄悄的章台街默默地出神。
徐安:“家主,黃崆差人來問,那刺客如何處置。”
白宣:“他可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
徐安:“正是,黃崆告訴大王已經自裁了。”
白宣:“很好,把刺客押入軍帥府秘牢。”
“是。還有,夫人問你為何還不回去。”
白宣:“雙兒跟著我她還不放心,老徐,紅綿也這樣對你嗎?”
徐安:“阿宣,這不是不放心,這是關心。”
白宣:“回去,咱們這就回去。”
呂不韋和崔姬回到府內剛要就寢,就見華容身邊的侍女來報:“家主,夫人有急事找您。”
呂不韋皺了皺眉頭說了聲:“告訴她有事明天再說。”
侍女:“夫人說,家主若不去她就不走。”
呂不韋一下子就明白侍女口中的夫人是誰了,他穩住心神轉頭對崔姬說到:“你想睡吧,我去看看。”
崔姬點頭答應之後,為呂不韋披上外袍,呂不韋跟著侍女匆匆走向後院。
呂俯後院也有一幢二層小樓,格局樣式和白宣家的異樣,因為這兩棟樓本來就是一波工匠蓋的。那還是白震剛出生的時候,呂不韋到白家送禮祝賀時看到這幢小樓非常喜歡,後來白宣讓那波工匠給呂不韋也建了一幢,還沒要呂不韋的錢。因此在莫種程度上來說,這兩棟小樓是白呂兩家通家之好的象征,所以平時呂家的這幢小樓是不住人的,隻當做呂不韋的書房。
呂不韋急匆匆的上了二樓,他走進屋內後卻一個人也沒看到,正當他撩開珠簾準備到裏麵查看的時候,一雙手從後麵摟住了呂不韋的腰,一具柔軟的身體緊緊貼在呂不韋的背上。
“好人,想死人家了~~~~”
“你,你怎麽這樣大膽。”
“怕什麽,那老東西病的起不來床了,也沒工夫盯著我了。政兒和玲瓏去了九嵕宮,六英宮裏就剩我一個,我怕。”
“唉,政兒已經立妃,也一天天的大了,我們,不可胡來。”
“怕什麽,你是他的生父,他不會把你怎樣的。”
“此事隻有你知我知,若被政兒知道我將大禍臨頭哇。”
“他若敢害你,我就不讓他親政。”
“不可!”
“人家來都來了,難道什麽都不做,我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呂不韋長歎一聲被趙姬推到在榻上,往常的歡愉再也沒有了,代替的是一股股的厭煩和不安。
趙姬一把推開呂不韋,她的聲音裏帶著不滿。
“你怎麽了,你嫌我老了嗎!”
“我隻是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了。”
“借口,你嫌我老了找的借口,你羨慕阿宣嬌妻美妾,你羨慕他兒女成雙,你在怨我!”
呂不韋煩躁的坐起身來說到:“莫要胡攪蠻纏,你知道我從沒怨過你。當年若不是你和子楚搞在一起我們早已經成親了,也早就有了政兒了。何苦像現在這樣,一家人分作三處,父子不得相認,夫妻不能團圓!”
趙姬:“難道怪我,你嘴上說不怨,心裏還是怨的。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你我就此一刀兩斷!”
趙姬轉身就走,呂不韋一把沒拉住,情急之下喊了一句:“趙姬,我這是為了你我都好,這件事最好別讓政兒知道。還有,我知道你的脾氣,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惹出大禍的!”
趙姬:“不用你管!”
呂不韋眼看著趙姬離去,他長長地出了口氣,感覺渾身上下一片輕鬆。
趙姬是偷偷出宮的,太後的車駕自然不敢動用,隻用了少府為應對夜間緊急事情所準備的普通安車,這車穿街過巷來到了六英宮宮牆之外的一處禁衛更房門前。這處更房是給夜裏巡邏的禁衛躲避風霜雨雪,和存放值更器具的。不過,在這間更房裏麵貼著六英宮宮牆的地方卻有一個暗門,平時是被擋住的。
趙姬下了安車,一個宮女慌忙舉起燈籠照亮,趙姬嗬斥道:“該死的!把燈籠放低,你想讓別人看到我嗎!”
宮女嚇得趕緊將燈籠放低,趙姬沉默不語等著人開門。可是她不知道,在距離她不超過百步之外的牆頭上趴著兩個黑衣人,但那個宮女手中的燈光照亮趙姬的時候,黑衣人已經清楚地看出她是誰了。
一個黑衣人伸手拽下另一個黑衣人腰間的手弩,喀的一聲拉開弓弦,另一個黑衣人一把拽住那個黑衣人的手。
“放開!”
“奴不放!”
“放開!”
“弑母之罪,大逆不道,奴死也不鬆手。”
“什麽人!”
一聲斷喝傳來,隨後是隆隆的馬蹄聲,兩個黑衣人瞬間消失,而趙姬則被人簇擁著衝進屋內,進屋之前趙姬回頭看了一眼,她看到一匹戰馬衝了過來,火把的光亮中,一身鎧甲的嫪毐是那樣的勇武不凡,趙姬的嘴角上蕩起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