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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不是好人

  魚朝恩會走到這一步,與他的麻痹大意和貪心是分不開的,他就像是一隻放在溫水裏的青蛙,貪圖溫暖舒適的環境,在水溫逐步升高的時候,他並沒有絲毫的感覺,而等到他感覺到高溫危險的時候,身體已經動彈不得了,慢慢的就被煮死了。


  這種溫水煮青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現象,在很多領域都普遍存在著,而這個典故的來源,是後世科學家做過的一個實驗,當時那個科學家把一隻青蛙放入高溫的水中,青蛙因為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高溫刺激而立即分離從水中跳了出來,從而得以逃生。


  而後,這位科學家又把青蛙放入裝著常溫冷水的容器中,然後再緩慢加熱,結果青蛙一直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反而因為開始時水溫的舒適而在水中悠然自得,當青蛙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忍受高溫的時候,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知不覺的就被煮死在熱水中了。


  這個故事告訴人們,在優越的環境下,也要隨時保持警惕,否則可能會樂極生悲,在對待對手或者要有目的性的達成某種事物時,如果不掌握方法便魯莽行事,反而不容易成功,可以先采用諸如溫水煮青蛙的類似方法來麻痹對方,這樣成功率將會更高。


  比如一個在校讀書的學生,剛開始的時候,或許還能認認真真的讀書,可時間久了之後,就慢慢的放鬆學習節奏了,肚帶學習的積極性不高,總是敷衍了事,能湊合就湊合,覺得學得好學的不好都一個樣,甚至,還覺得學習沒啥用處,不論如何努力的學習,將來幹的都是很普通的工作,以此來給自己找借口,讓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努力學習。


  這些看似是小事的行為,但長此以往,會慢慢消磨我們的意誌,削弱我們的戰鬥力,阻礙學業和今後人生的發展,一旦原本舒緩的小溪麵臨改革的洪流,試想自己還有什麽能力與別人去競爭,去比拚,這與沉溺在溫水中的青蛙沒有什麽不同。


  魚朝恩的事情也是這樣,他剛開始覺得,有很多人能給自己送禮,是自己有麵子有能力,不收白不收,甚至,還會收受錢財為某些商人辦事兒,一切都是如此的讓他舒心。


  可幾年之後,他才猛然發現,他的財富已經積累的很多了,但這些堆積如山的財富,卻快要成了壓垮他的大山了,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魚朝恩這隻可憐又可悲的青蛙,現在已經感覺到高溫了,可他已經徹底沒有能力逃生了,因為他的能力已經被高溫腐蝕了,他隻能聽天由命的等待著自己被活活的煮死,他甚至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僥幸心理是萬萬要不得的,魚朝恩的鐵路局是大唐帝國最肥的差事,沒有任何差事能比鐵路局還肥的。


  而自古以來就有一個道理,那就是樹大招風,既然鐵路局是一個油水十足的肥差,那麽,就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甚至,鐵路局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注視著。


  而如今,鐵路局的收支情況急轉直下,變化速度之快,讓明眼人都能發現問題,如此,這些人豈能不抓住機會,從而為自己謀取巨大的利益。


  很快,一名來自洛陽的九品小官就跑到楊國忠的府上了,他要彈劾洛陽鐵路分局多名領導。


  楊國忠的心腹仆人在得知對方的來意之後,馬上就把對方安排進府了,並立即向楊國忠匯報情況。


  “一個九品的小官,還是從九品的官,跑到我的府上來了,他具體什麽職務,為什麽要留下?”


  楊國忠還不太了解情況,顯得有些不太高興。


  “阿郎,此人自稱是洛陽火車站的副站長,名叫李小二,他有非常重要的情況,要告知阿郎。”


  心腹仆人說道。


  “洛陽火車站的副站長,這是個肥差啊!他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楊國忠疑惑的自言自語。


  “阿郎難道猜不到嗎?”


  心腹仆人精明的反問。


  “分贓不均。”


  楊國忠輕輕一笑,脫口而出。


  對於鐵路局的事情,他自然是比較清楚的,作為大唐的高官,若是連這麽點事情都搞不清楚,那他這個官就白做了。


  隻不過,一直以來鐵路局的表現都是相當不錯的,皇帝也在各種場合表揚鐵路局,讓朝廷的各個部門都要向鐵路局的同誌學習,爭取取得更好的成績。


  如此,楊國忠就算知道鐵路局的那些貓膩,也不會在皇帝麵前提起,以免惹得皇帝不高興。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鐵路局的收支出現很大的下滑,任何人都可以預測出,皇帝知道這個事情之後,是肯定會很不高興的,這就給他們的彈劾提供了很好的機會。


  但做事情不能隻靠預測來幹,萬一皇帝還寵著魚朝恩,那彈劾的人就要麵臨被皇帝討厭的風險了,這種冒險的事情,反正楊國忠是肯定不願意輕易去做的,否則,一旦不能一次性扳倒魚朝恩,那就等於平白無故多了一個敵人。


  另外,楊國忠雖然對鐵路局的事情大概心裏有數,但他並沒有太多實質性的證據,光靠鐵路局的收支情況,是不能給魚朝恩等鐵路局領導定罪的。


  可此刻,洛陽城火車站的副站長跑來了,這個人是鐵路局內部的員工,而且,還是一個小領導,他既然能來京城找楊國忠,肯定是掌握著洛陽城鐵路分局貪腐的證據的,把這個人留在府上,就等於掌握了魚朝恩的命門,隻要時機成熟,便可以將對方置於死地。


  隻不過,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楊國忠與魚朝恩之間,並沒有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們的關係還算不錯的,大家同為皇帝效力,隻要沒有衝突,那就可以算是關係好了,但若是有利益的衝突,那就隨時有可能翻臉。


  在李安提供了幾個壟斷產業之後,楊國忠掙了不少錢,是一個不缺錢的大官,所以,對於鐵路局的油水肥差,也沒有太大的興趣,至少,他迫切需求的不是財富,而是更高的地位,相對於財富來說,他更加喜歡高高在上的地位。


  前一段日子,因為惡仆的事情,楊國忠過的很不如意,心裏糟糕透頂了,而此刻,他覺得眼前的事情就是一個機會,若是能在鐵路局的事情上立個大功,那麽,便可以抵消之前事情的負麵影響。


  究竟該如何利用這一次的事件,楊國忠的心裏仍舊沒有頭緒,他必須要先去見一見這個陳小二,了解一些具體的情況,弄清楚陳小二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況,是什麽原因導致他背叛自己上司的,以及陳小二是否願意聽自己的話,為自己效力,隻有把這些情況全部搞清楚了,然後才能做出下一步的決策。


  “這個人看著如何?”


  楊國忠開口問道。


  “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賊眉鼠眼的,不像是好人。”


  心腹仆人說道,頓了頓,開口說道:“必須要先見見人才行,可也不能太著急,至少要晾他幾個時辰。”


  楊國忠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讓人送去茶水和點心,他要好好的晾著這個家夥,以顯示自己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見的。


  雖然明知對方不是什麽好人,但在楊國忠眼裏,沒有什麽好人壞人之分,隻要是對自己有用的人,那就是好人,而對自己毫無用處的人,那就是普通人,而與自己作對的人,那就是壞人,他就是這麽現實。


  而此刻,他迫切需要擺脫惡仆事件對自己的影響,他需要立個大功,讓自己重新樹立起良好的形象,他覺得這個陳小二的到來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必須要好好的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陳小二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思,跑到楊國忠的府上的,他知道楊家一直很受寵,找楊國忠總是沒錯的,之前,他還想去找李安的,可聽說李安整天搞發明,基本上不大喜歡過問朝政的事情,而楊國忠身兼多個禦史頭銜,在大唐帝國,禦史有監督和彈劾官員的權利,於是,他便改變了主意,改道去了楊國忠的府上。


  對於楊國忠,陳小二隻是聽過大名,並沒有親眼見過,以至於剛剛進府的時候,看到楊國忠府上的管家,錯把其當成楊國忠了,跪拜了一番之後,才發現自己搞錯情況了,頓時是尷尬不已。


  而在聽說楊國忠恰好在府上的時候,他還以為會很快召見他,可他左等右等,等的花都謝了,卻始終沒有看到楊國忠的影子,隻是偶爾有下人送來點心和茶水,可他一心的事兒,哪裏有閑心吃喝,他就想見楊國忠。


  “你站住,禦史何時見我。”


  陳小二生氣的對一名送果盤的女仆吼道。


  女仆也看出對方沒啥來頭,根本不予理睬,徑直的走開了。


  “誒,一個小女仆都敢如此囂張,難怪敢打皇帝的女兒,真是反了天了。”


  陳小二氣氛的吼道。


  反正此刻他身旁也沒啥人,就他自己一個人,他也不怕有人聽到。


  不過,不巧的是,此刻楊國忠已經走過來了,就在不遠處,也聽到了陳小二的抱怨。


  “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哼。”


  楊國忠聽到陳小二的抱怨,猛地停了下來,對身旁的仆人說道。


  “阿郎,小的也沒有想到,這個家夥居然如此可恨,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該如何教訓,還請阿郎示下。”


  仆人聽了也感覺很是憤怒,開口說道。


  楊國忠冷著臉,思考了半天,開口道:“你待在外麵就可以了,我進去會會這個家夥。”


  說完大步走了進去。


  “禦史什麽時候見我?”


  聽到腳步聲,陳小二就急的大喊了,轉身一看,居然是比剛才的管家,還要氣派的男子,頓時就覺得自己犯錯了,他覺得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楊國忠了。


  “請問您是?”


  陳小二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在我家,你卻問我是誰。”


  楊國忠冷冷的說道。


  陳小二頓時被嚇了一跳,雙腿不自覺的就軟了,連忙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請罪道:“下官有眼不識泰山,禦史恕罪。”


  “一個從九品的小吏,氣勢比當今陛下還要大,你威風的很啊!何罪之有啊!”


  楊國忠語氣怪異的諷刺。


  “禦史恕罪,下官實在是因為心裏著急,所以,才有所冒犯,都是下官的錯,禦史大人有大量,不必跟下官一般見識。”


  陳小二急急忙忙的道歉,就差沒詛咒發誓了。


  該教訓的也教訓了,楊國忠見對方老老實實的跪著,心裏的怒氣頓時平息了不少,臉色也好轉了。


  “陳小二,洛陽火車站副站長,你大老遠的跑到京城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楊國忠開口問道。


  陳小二見狀,連忙激動的在地麵上屈膝而行,開口說道:“楊禦史,我要舉報,我要舉報,我要舉報洛陽鐵路分局郎中王貴,員外郎王虎,崔豹,還有火車站站長鄭全,還有七八個管財務的小吏,他們貪贓枉法,把本該屬於朝廷的錢財全都裝入了自己的腰包,他們罪該萬死,應該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一陣急促的告狀之後,陳小二累的大聲喘氣,可見他的心情是頗為激動的。


  楊國忠靜靜地看著陳小二,想了一下,開口問道:“陳小二,這些人可都是你的長官,若沒有真憑實據,詆毀朝廷命官,這可不是小罪。”


  說完冷冷的看著他。


  陳小二眉頭微皺,激動的說道:“楊禦史,我有證據,我真的有證據,我能證明他們欺上瞞下,貪墨朝廷的錢財,這個我能證明。”


  “你能證明?如何證明,就憑你的一張嘴麽?”


  楊國忠自然不會聽他說什麽,就信什麽,否則,這幾年的官場豈不是白混了。


  陳小二嘴角一抹冷笑,開口說道:“不敢瞞楊禦史,下官忙活了一年,把貨運賬目都記錄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洛陽火車站,一天發幾次車,每車入賬多少,被隱瞞多少,下官都記錄的清清楚楚,沒有絲毫的遺漏,前幾日,下官甚至把財務的賬本給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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