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輪回空間

  有那麽一個瞬間，長安覺得自己還是有意識的，欣喜的想動一動手指，卻完全沒有感覺，似乎沒有了四肢，或者說沒有了身體。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能感知到她所處的一片黑暗，但是，隻是黑暗而已。沒有光，沒有人，甚至沒有聲音，她想發出聲音，可是感覺不到自己的嘴在哪裏。 長安試著移動，卻發現仍是死一樣的黑暗。心，漸漸地重歸絕望，縱然還有感覺，可這黑暗卻比死亡還要可怕。長安無意識的擺出人形時蜷縮的姿勢，寂寂地在黑暗中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一個小小的白色光點突然出現，一點點變大，似是在無盡的黑暗中撕扯開一個光洞。直到白色的光整個地籠罩住長安，她才中沉眠中驚醒。 迷茫的睜開眼打量著這白光，卻發現比黑暗更加令人恐懼。黑暗可以隱藏自己的身形，而這無處躲藏的純白光線卻直接剖開一切，讓她瞬間有了被洞穿的驚懼。 無法繼續沉睡的長安隻好努力觀察四周，白色，白色，無盡的白色…… 無意識地盯住某處，眼前卻顯現的是血色，一個個血人掙紮著向她爬來。“你這妖女，還我命來！”“修羅啊，你不得好死！”……這些都是被她所殺的人嗎？果然，殺業太多的人是會下地獄的呀！一隻隻血手不斷向著她伸過來，一雙雙仇恨的眼睛死命地瞪著她。 她恍惚記得第一次做任務的時候，殺了毒龍幫的幫主，同時也是一個父親，當她最後一刀結果了他時，他的7歲的孩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幼嫩的臉龐上是父親溫熱的鮮血，那個孩子看著父親倒下，又抬頭看向她，大大的眼睛裏含著淚，稚嫩卻瘋狂的聲音傳來：“你這個惡魔，你不得好死……”那時的她亦不過是12歲的孩子而已，怔怔地聽著一個孩子罵她惡魔，等她回過神來，手下早有一人一刀飛向那個孩子，屍首兩處，那個孩子的頭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正巧滾到正對著她的方向，方才含淚的大大的眼睛此時睜得更大，她看著那眼睛，一直一直看著，從那以後，她便知道了她的命運：一個惡魔，一個妖女，一個修羅，一個被世人厭惡的存在，此生注定了不得所愛，她不配…… 血色的地獄景象突然消失，白色中又凝聚出黑色，逐漸形成一個男子的肖像，原來是他，那個她愛了一輩子，最後連命都送給了對方的人。漠然地看著幻象中那人對著她淺笑，心中卻升起了一股怨氣：若不是為了他，她會成為血薇宮第一修羅？若不是為了他，她會因為血脈不暢而修煉陰毒的血魔大法？若不是為了他，她會被武功盡廢，跳崖自盡？若不是因為他，蘇術也不會死！ 蘇術，蘇術，蘇術……長安默念這個名字，這個人，心絞痛的感覺再次傳來。那個男人，永遠著白衣，永遠對自己溫柔地笑，永遠不會對自己發脾氣，永遠站在自己身後。受傷了最心疼自己的是他，訓練累了為自己按摩做藥浴的是他，最後跳崖時甚至陪她到生命的盡頭。 她一直都明白他的心意，可是看到他溫柔而善良的笑靨便忍不住自卑，她不配，她是血薇宮第一修羅，死在她手上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大奸大惡之人，亦有為了不泄露機密而不得不殺的無辜之人。她這樣一個劊子手，早已是一個滿手血腥的惡魔，又有什麽資格去接受他呢？ 現在的她隻有不甘心，不甘心蘇術為她而死，如果能夠重來，哪怕她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佑他一世長安；如果能夠重來，換她來守護他。長安苦澀的想著，等待意識潰散的那一刻。 殊不知，當她如此想著的時候，所處的黑白空間陡生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