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幽潭相遇
這句話，倒是將葉子墨給問得沉默了，他出自書香世家，不過因為門道中落，才導致了他今日的窘困潦倒。父親的心願一直是希望他能夠在科舉中奪得魁首，光耀門楣，對於習武一事，他倒是從未想過。
“不過，你心腸倒是不壞，日後，莫要再同今日這般魯莽闖出來了，做事三思而後行，你一個不會武的弱書生就這麽衝進別人的爭鬥之中，方才若不是我收了力道，如今你就隻剩下半條命了。”
若不是公主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她才不會浪費這麽多的口舌在這個男人身上，公主有心提拔的人，總不能讓他日後也莽莽撞撞地丟了性命。
“多謝姑娘教誨，小生一定謹記於心。”
紅箋不再理會葉子墨，素手一揚，手中頃刻間便多了一片竹葉，青翠欲滴，沁香陣陣。
沒來由地，她的心底升起一抹愉悅之情，眼裏閃過一道靈動的流光，拈了一片竹葉放入口中，一首低調婉轉的曲子就在林子裏蕩漾開來。
紅箋的曲子不似天聖的曲調，聽上去很是陌生，亦不像吳國的歌謠，倒像是某個遊牧民族裏的民歌，帶著張揚與熱情，激情昂揚，卻又滿腹深情，縱使沒有聽過，卻也覺得曲調很是動人。
葉子墨依著竹幹靜靜地聽著，很快便隨著歌謠一道進入了一個神秘的國度，那裏有奔馳的駿馬，熱舞的姑娘，摔跤的漢子，綠色的草原，還有遊蕩的牛羊，放聲的牧民以及漸漸下沉的夕陽。
一曲落下，紅箋盯著手中的竹葉看得出神，那段時光，是她記憶裏最美好的一段日子，離開許久，不知道那裏的人，過得如何了。
“沒想到紅箋姑娘不僅武功高強，更是多才多藝，小生佩服。”葉子墨摘了一片竹葉放在手中看得出神，看向紅箋時，眼神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欣賞。
“你也休息夠了，走吧。”
紅箋卻是並沒有要與他多說的意思，瞥了他一眼後，竟自朝著前方去了。
輕快的腳步不再如方才般胡亂踢個不停，葉子墨輕笑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讓紅箋送葉子墨回去以後，鳳雅柔便朝著之前一直惦記著的那條小路尋了過去。
曲盡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不知道這條小路的盡頭，又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念及此處，鳳雅柔的步子又加快了些許。
不知走了多久，鳳雅柔依然沒能找到這小路的盡頭，就在她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陣流水飛瀑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是瀑布！
她的眼中綻放出一道歡喜，輕功飛向前，眼前豁然開朗，耳畔更是轟隆巨響不斷傳來。
隻見眼前出現一條銀白色的巨龍瀑布，從高處傾瀉而下，一瀉千裏，水聲震耳欲聾，如千軍呐喊，似萬馬奔騰，瀑布底下是一個碧綠色的幽潭，連著周邊幾處小潭，形成眾星捧月之態，可所有的聲囂卻盡數消散與此。
看著那個幽幽的綠潭，風雅柔覺得自己內心裏住著的那頭狂躁的野獸就要掙脫而出，一顆心似乎都要跳出胸口，眼睛亮的發光，水啊，久違了！
謹慎地四顧之下，見周邊無人，鳳雅柔身體不受抑製地輕跳起來，活脫脫像個孩子，輕身一躍，直接跳上一處偏僻的水潭裸露的石頭上，脫下外衫之後，便如同一條靈魚般遊進了水中。
打仗之時，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荒漠，那裏水源匱乏，連喝上一口水都是萬般艱難，自那時起，她便對水有了一種莫名的熱枕。
每次打仗殺人以後，身上都會沾滿血腥氣息，隻要是能尋著一處有水的地方，她必定會跳進水中，泡上大半日，長此以往，她的水性竟是比那依水而生的人更甚一層樓。
如魚得水，此時的鳳雅柔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生活在水中的魚，那柔柔的觸感不停地撫摸著她的肌膚，就像是娘親的懷抱，令人心安，她喜歡在這樣的感覺。
想到這裏，心裏一陣悲涼湧來，她堂堂一屆兵馬大元帥，居然會對水這樣的東西感到心安，這話若是說出來，不知道多少人會覺得像是一個笑話。
她漫無目的地在水中遊蕩，卻冷不防在水底撞見一人。
沈言？他怎麽會在這裏？
沈言的狀態看上去很是奇怪，他的身子半浮在水中，眸子緊緊閉著，神情卻很是安然，可看上去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生氣。
若說平常的他是威風凜凜的，那麽如今的他就像是一頭生病了的野獸，竟然帶著一絲孱弱。
“沈言！”
不知道沈言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可是鳳雅柔卻有些心慌了，這人，不會就這麽死掉了吧？
手觸及到他身體的瞬間，鳳雅柔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的體溫，沒有絲毫猶豫地，鳳雅柔提起沈言的身子，衝出了水麵。
“喂！你醒醒，醒醒。”
顧不得身上濕漉漉的模樣，鳳雅柔拍打著沈言的臉，眉頭輕皺起來，這沈言該不會是真的死了吧？不行啊，他要是就這麽死了，那她豈不是會成為第一個嫌疑人，雖然她不喜歡沈言，可是也不能就這麽看著他死不是？
摸了摸沈言的脈搏，發現他還有氣息，心下一鬆，拍著沈言臉的手不禁力道又加重了兩分。
“喂，沈言，快醒醒，再不醒來我可就給你補上兩刀，丟進這湖中喂魚了。”
她的手拍在沈言的臉上可是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如今的沈言就像是一條等待被宰的羔羊，鳳雅柔盯著沈言的臉，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當真是叫人心動得手癢呢。
“嗯……”
沈言輕哼一聲，睜開迷離的雙眼，看向鳳雅柔，眼中閃過一茫然。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鳳雅柔連忙收回手，眼神有些閃躲。
沈言半晌沒有說話，隻是一雙眼，直直地盯著鳳雅柔，鳳雅柔隨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這才發現自己此時衣衫盡濕，薄薄的衣料緊緊地貼在身上，身上的曲線毫無掩飾地展示於人前。
“不許看！”
鳳雅柔臉色一紅，惱聲大吼一句，一陣淩厲的掌風襲向沈言，身子如靈燕般飛起，落在了方才堆落衣衫的大石上。
快速將方才脫落的衣衫穿上，利用內力將身上的內衫吹幹，鳳雅柔這才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