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記憶中, 那人一半表情隱藏與黑暗中,猶如黑夜中的暗影,沒有任何生氣的鳶色充滿了不耐, 雙腿交疊坐於室內唯一一張座椅上,手指輕扣把手,嚴詞厲色道。
表情太僵硬了, 語氣完全沒感情,你是隻會棒讀令舞台冷場的喜劇演員嗎,連取悅別人都做不到?
把頭抬得低一些, 這樣才能看起來更順從無害,說話要像受驚的夜鶯, 動作要如履薄冰, 但也不能太過於卑微討好,這樣會讓人很快失去興趣。
你要溫柔似水,也要熱情如火,你要成為焦點深深吸引住在場每一個人。
哦,像點樣了,那雙眼睛很加分,臉更是無可挑剔, 語氣也可以, 這個勉強過了,讓我想想下一步……
饒有興致的黑發少年捏著下巴思考一會, 雙眼一亮, 衝我勾勾手。
過來, 讓我近距離教教這位不開竅的小小姐, 這可是先例, 你可要好好珍惜哦。
遲疑一會, 邁開步伐站在恭敬有不失禮貌的距離虛心求教,對方卻伸手拉住人往懷裏一帶,用甜膩膩語氣似假似真抱怨道,難道我很可怕嗎,為什麽站得那麽遠。
誰也想不到這位看起來瘦弱病弱的少年是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港黑最年輕的幹部,粉碎無數陰謀,沾染無數罪孽,隻是回眸一笑,就能令人做上三天三夜噩夢。
對,你不可怕,你隻是狗,我不想跟你呆一塊。
但我哪敢說出這句話,隻能咬唇嗔怨看他一眼,為難的被他攬住腰肢坐他腿上不敢亂動。
任務完成就把你狗頭打掉。
我憤憤的想。
被繃帶包裹著的手指蒼白消瘦,指甲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肆意挑起一縷黑發別入耳後,溫柔的唇瓣吐露熱氣似與戀人耳鬢廝磨,溫柔的夜色將兩人籠罩,看起來像正直熱戀期黏糊糊的情侶。
細細為我解讀,甚至親身實踐,他看著我說,聽懂了嗎?
聽天書般空白著臉,我還是很倔強的點頭,露出智慧的眼神,其實什麽也沒聽懂。
見我懵懵懂懂的摸著自己泛紅的臉頰,少年噗呲一聲笑了,見我惡狠狠瞪著他才抖著肩膀憋笑,眼角飆淚。
看來還是不懂,這可怎麽辦呢,任務明天就要開始了哦~
拉長的語調格外有惡意,如果明天任務失敗肯定會被狠狠嘲笑的吧。
一聽這個,我有些慌亂,呼吸急促幾分,扁嘴想哭,不想打破我任務完成率百分百的好評。
按下我不知所措的手指,他平靜直視我的眼睛。
取悅我。
更進一步湊過來,冰冷的唇邊有意無意擦過額頭,讓我頭皮發麻。
眨著濃密的睫羽,他認真說道。
用你剛剛學到的知識,取悅我。
大腦卡殼一秒,我僵硬著用眼神示意他認真的嗎,不是剛剛還嫌棄我學得不好給他橫濱浪裏小白龍丟臉了嗎。
那人笑眯眯指著辦公桌上冒著不妙黑氣的料理,告訴我要不當個乖女孩取悅他,要不當個真漢子幹了那碗生化武器。
嗬,我堂堂焦糖,當然寧死不屈,我選擇當個真……乖女孩。
把槍放下,不要指著我家老婆藍藍,他可是我花巨款拍下來的海景房,求你了,你就是我爹。
爹!放下你兒媳婦!
哽咽著吞咽苦水,我屈服在了太宰治的西裝褲下,含淚答應在影帝麵前當猴子給他耍的要求。
精致漂亮的少年摟著我的雙臂緊了緊,好整以暇含笑看著在他腿上陷入賢者時間的我,哼哼唧唧催我快點,黏答答甜蜜蜜的語氣糊我一臉。
快什麽快,不知道不能輕易說快嗎?
橫濱的海,我的淚,閉眼給自己打氣,我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一雙笑吟吟等著看好戲的桃花眼,不服輸的天性作祟,一咬牙一跺腳摟住他脖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上了。
嗬,等一會就讓你拜倒在我高超的技巧下,我就是橫濱影視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結果,第二天,我受到了任務對象死亡的消息,據說還是晚上吃牛排噎死的,首領把我調過去跟太宰治去完成另一個潛入任務。
我白學了,硬生生被太宰治拉著練習一晚上,一把遊戲都沒打,果子狸和他那個性冷淡室友在俄羅斯連線等了我一晚上,我們排位倒數第一,當晚果子狸哭爹喊娘要我穿著毛子校服給他朗讀歐尼醬不可描述告白一百篇以撫慰他幼小的心靈,我虧了。
笑著活下去:)
說到底這門技術到底有什麽用,說白了最大的用處不就是四處勾搭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嗎?
我總覺得自己被太宰治驢了,可我沒有證據。
回想結束,我鈕祜祿焦糖已經浴火重生了,區區軍花不足掛齒,賭上太宰治和那個性冷淡室友的腎,我絕對要把這個s給拿下,讓他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夜晚的風很涼,涼涼夜色浸泡著冷月,冷風從窗子夾縫裏吹來,窗簾有一下沒一下被撩起又恢複平靜。
“其實我很喜歡你,隻不過條野先生總是很粗暴,完全不懂女人心呢?”我歎氣,全然不顧沒有少女心的另有其人,一股腦推他身上,攀著他的脖頸吐氣,“也就我這種貼心可愛情商超高的女朋友願意跟你好了。”
“哦,貪婪無度滿口謊言的焦糖小姐想要補償我?”他笑了,滿滿的嘲諷,露出看智障的表情。
我點頭,繼續以弱者的身份自居裝可憐,想著什麽時候跑路比較好,還是等著豬隊友發現我沒了主動來救我。
必須在其他人來之前逃出去,異能絕對不能使用,不然會暴露。
“什麽都行?”
“什麽都行。”
繼續複習功課,我盡心盡力扮演楚楚可憐人設,兩眼淚汪汪的複製那隻大倉鼠平時清純可愛不做作的形象,隻恨沒有他好看柔弱,學不到精髓。
“哦,我想要你。”
“啊,行……什麽!?”
“啪嗒”一聲,扒拉下甩到臉上的領帶,我驚悚回神,瞪大眼睛看著他說出虎狼之詞,滿腦子都是不是我想得那樣吧,不是吧不是吧。
“我想要看你哭著像我求饒的樣子,等你哭到我喜歡了,我就當做沒看到,你覺得怎麽樣。”
他拉住我想跑的腳裸,露出比迎賓小姐還標準的假笑。
很好,很公報私仇,這很條野。
捂著領口擺手,我抽搐著後退:“不,我哭起來一點都不好看,我認識一個膚白貌美身材巨好熱情如火的銀發俄羅斯美人,他哭起來可好看了,我把他給你好不好?”
“不好。”他搖搖頭,一臉無奈擺手,像是認準了什麽,“我隻喜歡你哭。”
很鬼畜,很S,這也很條野。
被咚在地板上,木然望著天花板,我覺得太宰治的話都是騙人的,什麽迷倒萬千男性,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我雙眼無神望向一瞥,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一個飛撲上去捂住那位軍警想要解開自己領口的手,試圖掙紮:“你別這樣,男孩子要自尊自愛,你這樣顯得你特別隨便!”
停下手,他嗤笑:“不是說什麽都行嗎?看來還是把燁子小姐他們叫來——”
“別!行,你就是我爹!”
“那就繼續。”
忍著快要飆淚的小心髒,我不死心勸諫,坐立難安,覺得地板像是著火的鐵板燒,覺得臉很紅,很想蹦到天花板上。
“采花,你冷靜,身為軍花,你怎麽能隨便讓人給睡了呢!”
我眼淚汪汪,盼著他回頭是岸,像是兒砸叛逆苦口婆心規勸的老母親。
他終於停下來,表情微妙又難掩想打我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咬牙說:“你叫我什麽?”
我猶豫了一下,試探道:“采櫻?”
結果條野臉更黑了,好像真的特別想把我的頭扭下來當球踢。
被嚇得想跑路,我顫了一下,試圖補救:“小菊?”
“你當牛郎店點名呢。”臉色直逼墨水的條野皮笑肉不笑站起來走到櫃子麵前一拉,翻出來個黑色的圈圈拿手裏笑得冷岑岑,“看來焦糖小姐平時去夜店蹦躂慣了,連花名都蹦出來了,要不要我幫你回想一下?”
看清那個東西,我汗毛豎起,一個滑行跪倒撲到他大腿上鬼哭狼嚎:“爹,你就是我爹!我錯了,我再也不去夜店點名小菊了!”
我下次點名小櫻,小桃,小葵!!!
揉著被敲的腦袋,我抽抽噎噎一邊哭一邊狡辯:“嗚……其實,我是男的,掏出來比你還大。”
“那你掏出來看看啊。”
“喏,比你大。”抹了把淚,我拿起鞋就塞他手裏,“看吧,我遺傳自媽媽的男子氣概是不會說謊的。”
“.……”
腦袋又一次和地板親密接觸,條野要是信了就有鬼了,說不定忍耐力也到極限。
如果說剛剛條野就是耍著我玩,那麽現在他是真心想把我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我寧死不屈,死都要拉著其他人下水,胡亂嚷嚷:“條野采蘭我告訴你,老娘根本不喜歡你,老娘跟你好是為了利用你接近其他獵犬的人。”
“哦,說來聽聽啊。”聲音一下子冷得像冰渣子。
“我告訴你,那個人臉蛋貌美如花,為人正直天真可愛,一笑就能把我迷得七葷八素,我這輩子除了那個人誰也不嫁!”
“誰。”
反扣在背上的手腕咯咯響,我疼的眼淚飆升,嘴上懟了火箭炮,死鴨子嘴硬。
我閉眼大喊:“老娘這輩子除了燁子誰也不嫁!!!”
“我要給燁子生一堆小蘿莉!!!”
“蘿莉跟蘿莉在一起才會幸福!!!”
說完這句話,我鬆口氣,一轉頭,門口四雙眼睛齊刷刷看著我被條野壓地上,嘴裏還嚷嚷著要嫁給副隊長的求婚宣言,在他們麵前社會性死亡。
被求婚的當事人燁子小蘿莉看我的眼神變了,如果是之前我們還是好姬友,那麽現在我們的狀況就是“我把你當姐妹,你卻想上我”,渾身上下滿是“莫挨老子,勞資除了隊長誰也不愛”。
不僅僅如此,她還滿臉警惕的捂著領子後退了,好像我是什麽牆上的爛泥,避之不及。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那天真可愛清純不做作的小警花也聽見了。
軍帽下翹起淩亂黑發的絕世美少年眼神複雜的看著我,再看看嫌棄得已經扭曲表情的燁子,猶豫了一會,小聲開口。
“喜歡心中別有所屬的人會很傷心的。”
我瞪大眼睛看他憐憫又傷心的臉蛋,熠熠生輝的金瞳緩緩流動著金色河流,在燈光渲染下恍若神邸,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仿佛已經預見我未來追求蘿莉的悲慘場景,糾結要不要告訴我血荊棘女王可能會把我撕了的事實。
然而我現在的腦子裏什麽也聽不見,連條野把我放開都注意不到,眼見我心心念念的小警花居然認真的跟搖成撥浪鼓的小蘿莉說他不介意他妹妹跟女人好,隻是覺得副隊長這個合法蘿莉在老牛吃嫩草,他妹妹會受委屈的。
單純的小警花走到我跟前單膝下跪牽起我的手,摸著我的頭發一臉認真:“如果你喜歡的話,我是不介意的,雖然過程會很艱難,但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想了想,怕我不明白,他又慢吞吞補充:“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會喜歡的,你不要覺得傷心,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像以前那樣陪著你一起的。”
我目瞪口呆,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剛剛條野怎麽折騰我都不覺得委屈,現在我握著小警花的手覺得很委屈,心裏的氣泡咕嚕嚕冒出來又被戳掉,啪嗒一聲碎成泡沫在陽光下消散,三瓶可樂也救不回來的那種。
我哭了。
這輩子我都不想再對人告白了。
我要去跟果戈裏私奔,再也不回來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