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上掉下來的貸款
樂家家電有《渴望》錄像帶的消息傳開，一波又一波洶湧的人潮擠過來！何米實在是低估了《渴望》這部年度熱劇的分量。
開業本來應該酬賓活動，比如打折，打折，和打折。
可是樂家在試營業期間賣出了二十八台彩電，這個時候要是玩打折，那她要是不想被人砸店，就隻能給老顧客退款了。
所以幹脆就不折了，取了這個折中的方法，送錄像帶——當然何米不會承認自己是為了賣錄像帶的！她隻是提供了一點，配套產品而已！
一直忙到晚上，何米才有空清點一下到手的賬目。
今天電視賣了十六台，錄像機二十一台，錄像帶兩百二十六盤，另外定下的電視機和錄像機組已經排到了下個星期並且收了五萬七的定金，另外還有錄像帶四百二十九盤……主要是光《渴望》就定了八套！收定金四千二百九十！
再一算，隻是今天一天，賬麵上就躺了十萬現金！
義務人可真有錢！
錢果然還是九十年代好賺啊！
何米顧不得笑歪了嘴，就趕忙去接收另一筆天上掉下來的橫財。
在給馮姨提了一套《渴望》的錄像帶之後，何米就得到了那位程國棟先生的具體信息，然後發自肺腑得感歎道：不愧是全國改革的急先鋒！
牛逼！！！！！
私企、個體戶在國內是什麽地位？
簡單三個字，後娘養的！
拿二十年後紅豆集團董事長周耀庭在央視的采訪裏的原話：
“國營企業是老大哥，鄉鎮企業不是小弟弟，鄉鎮企業是私生子。那個時候，我們鄉鎮企業得到的就是私生子的待遇。
紅豆發展起來，國家從來沒有給過一公斤的柴油，一公斤的麵紗，從來沒有任何計劃內的原料，1985年、1986年前後，紡織企業原料極其緊張，不少工廠都斷餐了，我們企業做外貿沒有麵紗，想到市裏去爭取一些，回答當然是沒有，因為你們是鄉鎮企業，不可能給一公斤的棉紗。”
這還是鄉鎮企業，連棉紗柴油都不給，還給銀行貸款？
貸款那都是要給國企發工資，發出1.7萬億國家都收不回來的銀行壞賬的！
鄉鎮企業是私生子，可好歹還有點血緣，平白無故得不會來抽你耳光。可
私營經濟真是後娘養的，那態度比白雪公主她後媽還惡毒！
是個組織就能欺負，沒錢了就來個體戶這伸手，消防連滅火器都要指定品牌，價格比市價貴一倍！
社會地位更不用說，全社會都鄙視，與小偷小摸無異，做個體戶是要娶不到媳婦的！
貸款給給個體戶？這不是天方夜譚，這是大逆不道！是犯罪！
遠的不說，給了義務三十年經濟發展的老書記就是因為在衢市書記任上允許原先的衢市農民把柑橘賣到了收購價格高的地方，才會在到任不到三個月就被調到當時全浙省最窮的義務！
也是因為他在義務允許小商品市場的形成，才會被從蒸蒸日上的義務擼下來流放去閑職衙門，從此再也沒有得到他應有的榮譽和承認！
八十年代政策的搖擺不定，讓多少個體戶一無所有，甚至鋃鐺入獄？就說聞州八大王，隻是做經銷商、辦廠而已，全部被批捕！唯一一個沒坐牢的，隻是因為他潛逃了整整十一個月！
何米知道今年偉大同誌驗收了自己畫的圈之後，政策風向就會定下來，可是銀行領導不知道啊！
他還是體製內人員，誰給他的勇氣和魄力，讓他敢放貸給私營業主？
何米還真想見識見識這位領導，能人啊！
根據馮姨的說法，是他要做賬，做流水，做業績。
說來諷刺，銀行壞賬一大堆，可義務的銀行是國內銀行中壞賬最少的幾個地方之一！
因為沒有國企！
在小商品市場發展起來之前義務人窮的連鞋都穿不上！
地方財政沒錢辦國企！
可正因沒有國企拖後腿，銀行的狀態那叫一個好啊！這位工行的領導有野心的，想要往上爬，那更要做業績。
那業績怎麽來？
在別的地方一片爛賬的時候，我的貸款放得出去收得回來，就是業績！
義務的生意人膽子大，不怕借錢，貸得出去，又不像國企那麽賴賬都賴得理直氣壯，錢也收得回來！
要的就是個漂亮的流水賬木，在全國一片死賬的背景下，這漂亮的賬目鶴立雞群，就是他晉升的通天梯！
有野心不怕，隻要能做事，會做事，這叫能臣幹臣！
何米提著一套盜版錄像帶敲了一戶人家的門。
“何老板？”開門的正是程國棟，“看來何老板是想好了。”
送到手的錢為什麽不要？樂家家電在過了第一天的熱潮之後雖然也在逐步擴張和穩步發展，但是現金這個東西，什麽時候都不嫌多的！
“當然。”何米被他讓進書房，開口便問道，“你希望我貸多少？”
程國棟有點不適應，這種話不都是要客氣客氣的嗎？哪有你這麽直接的？
“三十萬。但是兩個月必須還款，利息算一分。”程國棟也隻能跟著直接。
時間這麽短，要麽是隻要流水沒有誠意扶持中小企業，要麽就是關鍵時刻了！
貸這兩個月，兩個月後何米不僅要還他三十萬，還要倒給他三萬。
這還真是……便宜啊！
“你怎麽不去搶？”何米無法控製自己的疑惑，索性就將計就計，順便做個戲。
而她這種表態在程國棟看起來才是正常的，所以很尷尬，貸款帶出去容易，可要收回來，那就難咯！
他不僅要收回來，還要利息？
最重要的是，隻貸兩個月？！
那貸款還有什麽意義？！
“好，我要了。”何米下一句就讓話題峰回路轉，讓程國棟的心肝像是掛在何米魚竿子上的餌，一抽一抽的。
還真有上趕著送錢的？！
“何老板……有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無親無故憑什麽花三萬塊給你做流水？當然是有事相求啊！
何米微微一笑，在桌麵上拍了一張身份證：“程先生在義務這麽多年，又是在工行，想來工商所裏一定人脈廣闊，我想把樂家家電登記在這個人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