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準備出嫁
紫竹園一下子多了幾個守門人，且個個神情嚴肅，身形健壯。
若染躺在藤椅上，像關在鳥籠裏金絲雀，不得自由，滿臉憂鬱，靜靜地凝眸望著園子裏的一片紫竹，輕抿著唇半天沒說話，琴兒依在竹苑門口，臉上一片著急之色。
秦媽媽泡了茶，把茶杯遞給琴兒，呶了呶嘴，琴兒搖搖頭，輕歎道：“小姐不讓人打擾。”
“給她吧，兩個多時辰了，她不吃不喝的……這會子定會喝。”
“恩。”琴兒端著茶去了，停在若染身邊遲疑了下，覺著她的臉色不似前兒那樣的冷沉，便輕緩道，“四小姐，喝點清露吧，露水可是秦媽媽與奴婢一早采集的，碧綠春茶還是楚姨娘早些時候送來的呢，你喝喝。”
若染慢慢地轉過眼睛，看著她臉上殷切的期望，微微一笑，支起身接過了茶盞，掀了蓋，一股馨香撲鼻而來，她深吸了幾口，隨著熱氣的升騰，她的俏臉上氤氳了一層霧氣，淡淡的清甜茶香狀似讓她煩雜的思緒清爽了，她高興道：“聞著都香，定好喝。”
說完，小嘴也不顧燙，忙啜了兩口。
瞧她笑了，琴兒開心起來，蹲下身子依偎在她身旁，微笑道：“小姐喜歡喝，奴婢天天給你采花露。”
“辛苦琴兒了。”若染感激地對她一笑。
“四小姐，大奶奶來了。”垂花門，惠子探進頭，瞧見若染已起來，她一笑，稟報了聲。
“進來吧。”若染起身，扯了扯裙子。
苗淑芬腳步輕移，慢慢地走過九曲橋，看著竹苑附近站著不相熟的家丁和婆子，她有些奇怪。
進了竹苑，若染上前施禮，她忙扶了她說：“四妹，你我不必多禮，”回頭看了一眼垂花門的一婆子，訝然道，“為何你園子裏多了些下人？”
今日她是給若染送丫環過來的，如今見園子多了這麽些人，她著實納悶。
“娘派來的，怕我又逃出去玩呢。”若染毫不在乎地笑了笑，“紫竹園本就大，他們愛站不站，四妹我可沒有飯給他們吃。”她說著就笑了。
苗淑芬了然，跟著她一起笑了，然後點點自己身後的幾個丫環，讓蘭兒拉過來兩個，指著她們說：“看看，這倆個丫環你可喜歡？”
若染看向倆個麵帶羞澀的丫環，一個臉蛋圓圓，皮膚白皙，大大的眼睛透著靈性，她見若染看過來，遂福了一下身，乖巧道：“小芽見過四小姐。”若染頷首，以示親切。
另一個丫頭較瘦，小小的瓜子臉，單眼皮，雙手交繞在腹前顯得拘謹，見身邊的圓臉丫頭施禮，頓了一下，繼爾也忙不迭地福身，緊張道：“小露見過……見過四小姐。”
“好好，大嫂，這倆丫頭我喜歡，謝謝大嫂了。”若染親熱地挽著苗淑芬，讓琴兒帶倆丫頭下去了。
苗淑芬坐在堂內，若染讓秦媽媽沏了茶，屏退了下人，然後與苗淑芬親切地交談。
苗淑芬單獨對著若染，見她眼角含笑，目光帶著絲調皮眨了眨，遂紅了臉，輕拍了一下她的手嗔道：“四妹不可嘲笑嫂子。”
“沒有嘲笑呢，四妹我隻想知曉大哥這幾日對你可好？”
苗淑芬嬌羞地垂下眼簾，輕扇的眸子含羞帶俏，低聲道：“你教的法子好用呢，這幾日他都賴在屋內不走了。”
“當真？”若染欣喜。
“恩。”苗淑芬點頭，望著自己的腹部，眼裏閃著期盼，“若這些日子裏頭，我能懷上一男半女就好了。”
“定能懷上的，大嫂你莫急，我聽我娘說過，女人越著急想懷上孩子越懷不上，你放鬆心情，不去理會，反而容易懷上，這叫心理因素。”
“是你親娘說的？”
“……”若染一頓，自知失口，忙扯了唇嘻嘻一笑，“當然是。”自己的親娘哪裏會跟她說過這事，她可是電腦上看來的。
“哦。”苗淑芬似有所悟，微微一笑，又從袖袋裏掏出了一塊帕子，若染一見是自己送的，忙接過展開一看，見帕子上蝴蝶是一隻大翅膀的漂亮蝴蝶，眸光輕閃幾下，想笑卻憋住了。
“怎麽？錯了不成？”她好笑的表情被苗淑芬捕捉到了，她羞紅著臉捉住了若染的手，“四妹你說實話，這個蝴蝶是雌性的嗎？”
若染笑出了聲，搖搖頭：“不是，它是雄性的。”
苗淑芬清眸一亮，笑道：“我也說這隻是雄性的，可相公硬說漂亮的才代表女子。”
“大哥拿走了那一塊？”
“恩。”
“好啊，你且不要告訴他正確答案，他日想起什麽來，自然還會找你，大嫂，你平日裏多觀察大哥的喜好，適當地討他一下歡心，但別事事依了，有時拿點性子出來，男人會更喜歡，記住我的話，男人很賤，你越對他好，低聲下氣，他越是不喜歡，你有點性子，有點主見，他倒對你另眼相看了，還有，你別忘了我教你的那些穿著打扮。”若染說得頭頭是道，好似她是過來人一般。
苗淑芬聽得疑惑，又想起她教的法子，伸手戳了她一下腦門子，笑道：“嫂子我真不知你這腦瓜子裏還裝了啥，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為何會懂這些道理？難不成你真的跟……”
後麵的話她很快截住了，趙若染對她這麽好，她怎麽能說她跟梅香樓裏的姑娘們學的呢？就算揣度，也定不能拿出來傷害她。
“大嫂，你想的沒錯，四妹我呆過梅香樓，有個花魅姐姐待我如親人，她曾跟我無話不談，我雖沒有與男人有過任何的交集，但耳濡目染，自然懂得很多。”若染並不避諱，麵容親和地說。
苗淑芬自然聽出了若染的善解人意，心下感激，對她的憐愛又加深了幾分，她溫柔地摸了摸若染的頭發，關心道：“聽說娘同意了蓉親王府的提親，四妹，你當真要嫁給那世子爺嗎？”
“不嫁又如何？”若染無奈地一笑。
“你若不嫁，大嫂就教你一個法子。”
若染眉睫一動，饒有興趣地問：“什麽法子？”
“讓你大哥派一得力幹將連夜奔赴南方，把府上的事告知爹爹，爹爹最是疼你，若知曉你要嫁與世子爺做側室，他定不會同意，且皇上與爹爹一起，倆人又親如兄弟，隻要皇上下了旨，皇後娘娘也無話可說。”
若染聽完低下了頭，半晌過後，她帶了絲悵然道：“娘今兒個說了，我七日後便嫁，前兒四妹算過了，就算快馬加鞭，從京城到江南也得要十天，來回就是半個多月……來不及了。”
苗淑芬恍然，著急道：“那如何？”
若染輕歎一口氣，又笑笑：“四妹我想過了，嫁吧。”
“四妹……”苗淑芬麵露心疼，真誠道，“雖說蓉親王府也是我的貴親，可惜你貌美如花，又有才情卻做個側室，大嫂心裏頭也不忍，要不，我明日去一趟蓉親王府，跟王妃提提這事，讓他們退親了吧？”
“使不得，大嫂。”若染抓住了她的手道，“你上回替我說話，娘都生氣了，若這事你再插手，她定會讓青瑤立刻嫁進相府，你還是別管了，四妹我還是聽天由命吧。”
苗大奶奶坐了好一會才走，留下的兩丫環由秦媽媽分派，小芽機靈，被分派在了竹苑灑掃，小露則和另一個婆子管掃院落，若染知曉後，把小露也叫到了身邊，讓秦媽媽通知羅婆子，讓她從明日起負責紫竹園的灑掃工作。
若染的安排秦媽媽很快明白，這羅媽媽可是大夫人安插在園子裏的眼線，這兒有個風吹草動，春風園立刻知曉，如今來了這麽多守門的，羅媽媽也不用再呆在一門處探頭探腦了。
若染收了苗大奶奶的兩個丫環，大夫人很快就知曉了，她對吳媽媽笑道：“七日後她便出嫁，那倆丫頭，她既然喜歡那就隨她嫁過去吧。”說完，大夫人又扭頭看向心芸，那眼神已不似往日的親善，心芸不由得心下一惶。
“心芸，你也是大奶奶送與我的，念你還算忠心，本夫人也不為難你，七日之後，你也隨四小姐去吧。”大夫人淡淡地睇著她道。
心芸一怔，抬頭看向吳媽媽，吳媽媽冷冷地斜了斜唇，那表情再明顯不過，她因為向大奶奶通風報信，已不再受大夫人喜歡了。
“撲通”一聲，心芸朝大夫人跪下，一雙水晶眸子盈含著淚，哽咽道：“夫人，奴婢雖說是大奶奶的隨嫁丫頭，可兩年來一直伴隨你左右侍候，有哪點不周之處，你盡可打盡可罵，為何不要奴婢了？”
大夫人看著麵容清秀的心芸，心下也有所不舍，這丫頭心靈手巧，平時穿衣梳洗她樣樣都做得極稱心，隻是，眼下的苗大奶奶那顆心已向著四丫頭去了，這兒的一點風吹草動，這心芸多多少少會透露給她，就算四丫頭日後嫁了，要是青瑤嫁進門來，自個的身邊還按插著大奶奶的貼身丫頭，若話兒傳不好，自然會引起矛盾，索性趁著趙若染出嫁，把她打發了吧。
“心芸啊，本夫人也很喜歡你，可四小姐出嫁，我身為娘親，總得送兩個模樣俊的，乖巧的丫環給她，夫人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你最讓我省心，你跟著四丫頭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日後向老爺交代起來，我也有好話說不是？我知道你貼心，你就別多想了。”
心芸自知心意已盡，樣子也做給她看了，便輕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珠子，點點頭應了：“那奴婢遵從夫人的決定。”
她隨後讓大夫人揮退下去，她一走，吳媽媽就不無譏諷道：“這小蹄子，往日還乖順得很，自從四小姐進了府，她的心就偏了，夫人你讓她隨嫁，她其實高興得很那。”
大夫人無聲地笑了笑，狀似不在意道：“算我給大媳婦一個麵子，隨她吧，留她在身邊終是個隱患，那大奶奶表麵是應允了青瑤進府，暗底裏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使什麽法子欺負了青瑤，若你我日後有個什麽商議……讓丫頭聽去了總是不好，打發走了，自然清靜。”
“夫人，聽說這幾日大爺夜夜呆在大奶奶房裏呢。”吳媽媽想起來了，立馬悄聲道。
大夫人雙眸一瞠，錯愕：“崢兒不是不喜歡她的嗎？”
“也不清楚，據跟奴婢要好的婆子說，那日四小姐呆在瀟湘園半日，又與大爺一起吃了晚膳後，大爺與大奶奶就親如蜜糖，甜潤潤的。”
大夫人聽完冷哼道：“看來早把她嫁出去真是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