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招她來是為何事
午膳，一園子的主仆吃了個飽飯，收拾完桌子之後，各自就去忙活了，秦媽媽瞧著丫環們不在，遂掀了簾子走進內屋，附在若染耳邊說道：“小姐，廚娘說，這事可不得讓大夫人知曉了，否則，她們會受罰。”
若染微蹙了眉，想了想問道：“我們園裏可有廚房？”
秦媽媽一愣，心思轉得快，忙問道：“小姐是想自個燒？”
“公中的廚房人多眼雜，明著讓廚娘炒菜給我們動靜著實太大，不如我們拿去銀子向她們買了菜，在自己園子裏燒著吃，倒是不錯的法子。”
若染說完，秦媽媽的眼眸就閃亮了，心下忖道：這小姐的腦子可真活泛，這法子都能想到，想來日後她任人欺淩或太過吃虧也不大可能。
作為老太太身邊的老人，秦媽媽有一陣子因著老太太在世時身子不佳，想吃點開胃的菜，她就尋思著家鄉的野味，去過廚房做過幾樣拿手菜，現想起來也未忘記作法，若真的有食材，她自然能給小姐燒幾樣好菜吃。
若染瞧她讚同了自己的想法，便隨她去前院的屋子裏看廚房，讓她驚喜的是，這古代的廚房並非她想像中的簡單隨便，偌大的一間屋子，大大小小的物件可都是上等細致的，因為以前未動過火，所有鍋碗瓢盤都疊放整齊地堆在櫃裏頭，若染打開一一看過，發現這些用具可真是精美，隨便拿一樣到了現代都是價值連城啊。
打定了主意，若染就拿了些銀子讓秦媽媽去買食材了，秦媽媽雖然對若染有這麽多銀子心存奇怪，可想著趙老爺既把紫竹園給了她，自然會少不得塞些銀子的，也不想多問，帶了琴兒又喜滋滋地去了。
她們出去還不到半個時辰，春風園就派了個丫環過來，說是大夫人讓四小姐去一趟，小蓮心裏一緊，拉住了若染，神色馬上有了些擔憂。
若染輕拍了她一下手，笑盈盈道：“我不會有事，你跟我去就是。”
倆人跟著小丫環去了春風園，剛過一小院門，便見趙之燕帶著兩個丫環姍姍過來，看到若染，她微抬了下巴，露出一臉的鄙夷。
若染停下腳步，先是淡然地迎接住她挑釁的目光，心下思忖她已向大夫人告了狀了，不覺一笑，朝她行了一禮：“大姐好！”
趙之燕鼻子一哼，不屑地甩著袖子，氣哼哼地擦著若染身邊過去，若染勾唇，微微地搖了搖頭，攏起雙手放在腹前又慢慢地朝正屋裏走。
“叭！”她剛走上台階，正欲朝屏風前的心芸打個招呼，沒想背上受了一石子，疼得她皺了眉，當即軟了身子。
心芸忙跑過來，扶她之時，瞧見不遠處的大小姐趙之燕正拍著手，一臉得意地笑，小蓮怒瞪著趙之燕，壓著火氣，彎腰扶起若染：“小姐，是大小姐用石子打你呢。”
若染回頭，看見趙之燕正前俯後仰地笑得開心，而兩名丫環則用袖掩了嘴竊笑，三人神態甚是幸災樂禍，不由眉目一縮。
“四妹，這石子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呢，你往後走路可要小心哦。”趙之燕笑完，又對若染不屑地挑了挑眉梢，才帶了絲得意扭腰走出了院門。
若染清眸一眯，一抹冷笑不著痕跡地劃過眼底，也不說話，抿起粉唇又垂下頭來，然後就著心芸的手臂朝屋裏走，心芸見她苦眉皺臉地在忍痛，便道：“要不先叫個太醫看看？”
若染一笑，笑得眼裏有絲傷痛，心芸瞧了不忍，轉頭對一個婆子說：“去拿瓶傷藥膏來。”
婆子應聲去了，若染感激地望著心芸說：“謝謝姐姐。”
“四小姐不必客氣。”心芸微笑道。
心芸是大夫人身邊的一等丫環，聽說是大奶奶苗淑芬陪嫁過來的，因為長相嬌好，溫婉可親，大奶奶就把她送給了大夫人。若染看得出來，大夫人對這個丫環還是很喜歡的，走到哪都會帶上她，她不同於那些個眼睛高於頭頂的，仗著在大夫人身邊，身份高，看庶女的眼神都帶了幾絲鄙夷。
若染隨心芸進了正堂，就見大夫人端坐在正位，神情高貴又冷漠，若染上前行禮，後乖乖地立著，眼睛清澈無害地看著大夫人問：“娘，叫女兒過來有何事？”
大夫人捏著絲帕，清咳了嗓，動作優雅地抬手沾了一下嘴角。雖說此時的她身子端正，抬著頭，卻好像沒聽到若染說話，也未瞧見她，兩束冷冷的目光隻擦過若染的肩落在了門外。
門外的風景自然美好，種著秋菊，養著一棵海棠樹和一棵紫薇樹，時逢秋季，那紫薇樹已開了花，正豔著呢。
若染見她並不正眼瞧自己，遂垂眸淡淡一笑，笑意有了些自嘲。
“你笑什麽？”大夫人忽然開口。
若染一怔，凝眸看她，卻見她已輕落眼睫，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她真想不到自己隻是那麽一笑，她倒收納進了眼底。
丫的，到底是主母，長期家鬥中滾爬出來的，察言觀色倒是厲害。
“沒笑什麽，娘，我隻是瞧娘今兒個神色俱佳，明豔動人，瞧著歡喜又開心了。”若染笑微微道。
大夫人秀眉微攏，撩上眼皮子瞧了瞧她，見她一臉純真，明眸清澈如秋水，毫無雜質，對上她視線時，她還眨動了兩下眼睛，眼神似乎還透出了幾絲濡慕之情，仿偌在跟大夫人說：我在讚美你，不是嘲笑你哦。
大夫人驀地有了絲不自在，避開了若染異樣的注視。
對大夫人來說，她寧可相信若染是假心假意，也不會因為聽了她恭維的話而緩和了臉色，於是，她又清了清嗓，微抬下巴，端得一副主母的樣子問：“今兒個三皇子去你園子了？”
“是。”若染老實回答，樣子恭謹。
“你收了他的貼子？”
“是。”若染下意識地抬起雙手疊放在腹前。
微小的動作已落進大夫人的眼裏，她眉梢微動，低緩道：“可帶來？”
若染一愣，手指捏了捏袖袋裏的貼子，心裏小小糾結了一下，又打了鼓……她不是為了趙之燕肚痛之事叫自己來的？那凶蠻女會不告狀？
不管如何，先誠實回答：“帶來了。”
“給我看看。”
若染慢慢地從袖口裏抽出，恭恭敬敬地遞上：“娘，你看。”
大夫人見過太多這樣的貼子，皇宮裏每年都有這樣的聚會，不是東宮苑，就是西宮苑，一些皇子皇孫閑著沒事，定個日子召了皇親國戚過來遊園，男男女女地湊在一起對對詩，彈彈琴，喝喝酒，花樣繁多，倒是年青人最喜愛的活動。年青的時候大夫人跟趙正豪去過，但有了孩子之後她就不便去了，特別是東宮苑，這個三皇子明文規定隻許未議親的小姐或未大婚的男子參與，搞得像個相親聚會。
前兒聽說三皇子不準趙之燕去，卻拿了個貼子交給庶女，她聽得心裏很是不快，雖說大女兒已被賜婚，但畢竟未出家門，參加這樣的聚會也是無防，誰知這個三皇子哪條筋不對盤，撇了自己的表妹，卻邀了一個青樓來的庶女。
她隨意地翻看了一下貼子，見上麵有三皇子的親筆簽名，倒沒有寫上來賓的名字，心頭一鬆，合了貼子對若染說道：“你來相府沒幾日，老爺帶你回來也沒讓外頭知道，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參加的好，這貼子我就收了吧。”
若染一聽急了，脫口而出：“娘，三皇子認得我，他給我的。”
大夫人眉目一凝，拂然不悅，眼神裏飄逸出淡淡的譏諷：“認得你？可是在梅香樓？”
此話一出，站在她身旁的奶嬤吳媽媽眼神一晃，手指輕輕碰了碰大夫人的臂膀，而心芸則訝然地看著若染，眼神變得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