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孤魂寺
李源點了點頭,繼續道:“說說這個聖火教吧,近年來倒是常聽人談論。”
“聖火教起源起西麵那高寒與沙漠之中,祭祀太陽之神,認為烈焰終將焚焰大地,淨化一切。近些年來,大唐李氏江山亂了,聖火教入中原傳道,也沒有什麽人管了,他們用各種手段讓一些散修邪修進入聖火教之中,短短的時間之內,勢力已經極大,若不是這長安有一個三聖寺在,或許已經完全被聖火教所掌控了。”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聖火教要在這關中長安光明正大的傳教,就必須鏟除三聖寺。”李源說道。
“也不光是指三聖寺一家,原本這長安是帝都,修道門派本就少,以佛門為尊,而長安一帶又以三聖寺為首,香火很盛,所以聖火教要傳教,與關中佛門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辟邪公子說道。
李源站在那裏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思索著這事與自己師兄生死不明之間有多大的關係。
師父曾說過,這個世上凡事皆有緣由,世人都有欲|望。
“那麽王傳道可查出什麽?”
辟邪公子搖頭,道:“他還沒有來得及回來跟我說什麽,便已經死了。”
李源不禁想起,那天晚上若是自己跟出去的話,或許能夠救下王傳道來,隻是當時他想著,這個可能是辟邪公子的人,怕萬一壞了辟邪公子的大事,當時他選擇相信辟邪公子,實在沒想到辟邪山莊裏麵也不太平。
“你可知道,我師兄他是否認識什麽女修?”李源問道。
“崇明道長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沉穩、睿智、平和,極少參與到世間恩怨是非之中去,他是昆侖未來的掌教,又豈會輕易的與別的女修有過深的來往。”辟邪公子的話一出,李源心中咯噔一下,因為辟邪公子所說的話確實沒錯。
當時他隻為自己的師兄高興,現在經辟邪公子這麽一提醒,確實有不少可疑之處。
崇明師兄的身份,要與女修結道侶的話,必須要報到昆侖去,昆侖山之中會有長輩來調查那個女修的身份與來曆。
若是別的昆侖弟子還罷了,可是崇明師兄是未來極有可能成為昆侖掌門的,他的言行,他所結交的朋友,他在這江湖上的聲望對於他接掌昆侖掌門之位都是有影響的。 -
而且,崇明師兄根本就沒有跟自己說過那個女修的來曆。那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一位女修呢?
“我要回青羊觀看看。”李源說道。
青羊觀裏裏外外都幹淨無比,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線索,沒有什麽值得李源追溯的。
他有預感,預感師兄的生死絕對不會是簡簡單單的仇殺恩怨。
“你去吧,你要小心,我感受到殺機在這涇河之上彌漫。”辟邪公子站在河邊,他自己的身上也有著不下李源的麻煩事。
這個世上唯有他會製的安眠香居然出現了,而且死在安眠香之中的人個個都有著大來頭的。
七日之後,他們將結伴而來,若是自己無法給他們一個交待的話,隻怕難在這世上立足了。
他回頭看著已經大步遠去的李源,心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亂世而所帶來的劫數,即使修行聖地昆侖也無法避免嗎?”
李源朝著羊角彎漁村而去。
他的身體與月華相融,悄無聲息消失在了河邊,來到了羊角彎漁村。整個漁村非常的安靜,李源眉頭微皺,因為這種靜是不正常的那種靜,正常的夜晚,必定蟲鳴聲此起彼伏,有著另一番熱鬧,可是現在這裏連蟲鳴都沒有。他遁於月光之中,在村中行走著。
然後來到了那河邊上,河水在月光之中顯的有些朦朧,透著淡淡的銀輝,這是一個小小的碼頭,連上停靠著一艘艘的漁船。
“誰在那裏?”李源突然開聲道,他聲音冷冷的,雖然不重,但是在這寂靜的夜裏卻清楚無比。
他的目光看向其中一條烏蓬船,在他眼眸之中泛起了淡銀色的月華光輝。
他的練氣法門是引周天星力入體,星力入眼之後,再以昆侖深處的一種靈泉每日三次的清洗眼睛,就能夠練成星眸。
星眸可在漆黑的夜晚看清這片大地,而星眸更進一步就是月眼,月眼可見一切陰魂鬼魅,最後則是日瞳,一眼觀之,如烈日照耀,可炙人神魂,使物燃燒。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身影從船中鑽了出來,正是前天白天在青羊觀前出現過的雨娃。在李源的眼中,他蓬頭垢麵,整個都似乎有些萎靡。
他像是看不清岸上的人是誰,卻也不見有多害怕,反問道:“你又是誰,半夜三更來這裏是想偷船嗎?”
李源倒是沒有料到他晚上居然是在河邊船中睡覺。
“雨娃,你每天都在這裏睡覺嗎?”李源問道。
“以前也會到觀裏去睡覺。”雨娃似乎已經聽出了是誰:“你跟觀主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的師兄,我是他的師弟?”李源說道。
“那你是來為觀主伯伯報仇的嗎?”雨娃從那船上跳到另一條船上,一條一條的跳過來,來李源的麵前,抬頭看著李源說道:“觀主伯伯一定是被那個人殺死的。”
“誰?”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穿著一身藍色衣袍,衣袍上有波浪的花紋,長相……”說到這裏,雨娃皺著眉頭思索起來,隨之哭了起來,道:“長相我想不起來了,嗚嗚嗚……,一定是他害了觀主伯伯……嗚嗚嗚……”
“雨娃,別哭,想不起來沒關係,一定還會找到他的……”李源半彎腰的摸著雨娃的頭說道。
“嗯,你一定要為觀主伯伯報仇……”
李源笑了笑,拍了拍對方的頭道:“你去睡吧,不要多想。”
雨娃一邊抹淚,一邊點頭,李源站那裏看著這個雨娃再回到小船上去,雙眼卻微眯著,他沒有從這個雨娃的身上感受到什麽妖邪之氣,但是他的通明劍心告訴他,這個‘雨娃’很危險。
與先前見過的雨娃感覺完全不同。
但是他並沒有做什麽,現在的他,無論是對誰都懷疑著,而他自己盡量的做到巍然不動。
向前走去,踏月浪而行,抬頭看著遠處,從這裏可以看到那三聖寺。三聖寺在長安這一帶有著很大的名氣,但在三聖寺的對麵還有一座寺叫孤魂寺,相對於三聖寺來,這一座孤魂寺恐怕隻有這附近的人才知道。
相比起三聖寺的宏大來,這孤魂寺正如其名,處於山之陰處,如孤魂一般的屹立。
孤魂寺的周圍種滿了高高的樹,在月光這中,顯露出張牙舞爪的猙獰,林木茂盛,陰氣濃重。
李源沒有去三聖寺,反而朝著孤魂寺而去。
孤魂寺的香火很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香火,但是這寺中卻有一盞燈長年不滅。
李源穿過林子,在這林中有一條山間石塊鋪成的小路,那些石塊都是從間各處撿回來的一塊塊石頭鋪就的,順著這條路他走到了孤魂寺前。
寺門是開著的,寺中有一盞燈是亮著的,燈光之中有一座佛像隻能夠看清半身,不過佛像前有一個打座誦經的身影卻照的分明,那個身影看上去有些單薄,手中一串佛珠,身前一個木魚,正誦著佛經。
她的頭上戴著深灰色的帽子,將一頭青絲緊緊的包裹著。
而她的相貌竟是那麽的年輕,皮膚像是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分外的白晰,一彎柔秀的眉,低垂的眼像是閉著的,她念經的聲音很輕,在這一樣的夜晚之中,一個女尼,一座孤寺,一盞孤燈,少了幾分佛家恢宏,多了幾分寂寥。
當李源來到了寺前之時,她手上敲擊木魚的動作微微的頓了頓,誦經聲也停了下來,低垂眉眼抬起,她眼睛睜開,瞳眸漆黑清亮,靈性十足。
她還隻是一個妙齡少女,應該是最為快樂的年紀,但是卻伴著青燈古佛,於深山之中守著一座孤寺。
李源走了進來,她原本微微頓著的敲擊木魚的動作停下。
“夜深林靜,施主挾一身殺氣而來所謂何事。”那燈下年輕女尼頭也未回的問道。
“早先聽聞,孤魂寺寒山師太慧眼之下洞悉世間之事,這一次因事來長安,所以想來求寒山師太一解心中之惑。”李源一步一步的走到寺門前,看著那一個跪坐在佛像前女尼消瘦的背影,他的目光滑過那一盞盞油燈。
“師尊她已經圓寂,施主來的晚了。”年輕的女尼的聲音之中蘊含著一絲悲意,但是卻又有著那種佛家子弟的憚味兒。
李源看著她起身,轉過來,麵前的這個年輕的女尼若有一頭青絲,必定是傾國傾城,隻是現在她的這一份容顏卻伴青燈古佛。
他不知道麵前的人這個年輕的女尼叫什麽。
當年他離開長安並不容易,這涇渭之上幫過自己的人之中,他沒有直接接觸,都是天花道長安排的,不過其中有一人他見過,這人就是這孤魂寺的寒山師太。
因為這孤魂寺與監天司有著很深的淵源,曾屬於監天司,但後來慢慢的脫離了,直到現在,監天司已經完全無法掌控這片大地,孤魂寺完全可以不理會監天司的事,更何況當時天花道長也並不能夠代表監天司,之所以孤魂寺會幫他,純粹是因為天花道長個人的原因。
現在寒山師太居然已經死了,隻有這樣一個小師太在,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