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相處

  褚隨的難伺候，是出了名的。


  朱時新的朋友也不想觸黴頭，要聯係方式這事，隻好就放棄了。


  倒是石妍道："人家好歹也是朱時新的朋友，你好歹客氣一點。"

  於是褚隨零零散散的瞥了他一眼，說："抱歉。"

  朱時新和朋友，在半路就下了車，朋友嘖嘖："這少爺脾氣大啊，不過還挺聽家裏那位的話的，石小姐挺有本事的。對了，褚隨就隻有這麽一個？"

  朱時新道："以前還有一個。"

  "怎麽樣？"

  朱時新沉默了一會兒，道："不如對這個好。"

  "結婚的，和耍著玩玩的，當然不一樣。"男人嘛，跟什麽樣的女人幹什麽事，分的最清楚。


  朱時新就沒說話了，他對趙辛印象不錯，不太想說她的不好。


  趙辛在網上。買了新的被子。


  到的那天，已經是開學兩天以後是事情了。


  學校裏麵那波趙辛褚隨掰了的帖子，再次重出江湖。


  這次不用靠相關人士出來澄清了，各色各樣的人都說這幾天都看見了褚隨和趙辛一起的身影，有的說是在超市，有的說是在餐廳，還有的說是在校外。


  帖子再一次以造謠貼落幕。


  事實上，趙辛可是連褚隨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過。如果真的跟同學們說的那樣，她就不用自己一個人出來拿這麽大的快遞了。


  半路，她碰到了褚隨的室友。


  室友一邊過來幫忙，一邊說："怎麽不叫褚隨過來幫你？"

  趙辛沒說話。


  他替她扛到了宿舍樓下，又搓了搓手，說："趙辛，你能不能再褚隨麵前替我美言幾句，讓他團隊作業帶帶我？"

  趙辛有些愧疚的說："不好意思，我可能幫不了你的忙。"

  她如實道："我現在不太方便去找他。"

  褚隨的室友一頓，以為他們是吵架了，也沒有在意。這件事還早，晚幾天再解決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趙辛還有個快遞，是特產到了。


  年前她答應給褚隨班上的體育委員的，本來趙辛打算周末找個時間給的，但他周末有事，隻好等他下課，給他送去。


  趙辛其實不太想過去，因為必定會見到褚隨，兩個人之間的那種尷尬。她有些受不了。


  為了避免這種尷尬，她特意在下完課五分鍾以後過去，但是運氣不好，碰上了計算機專業最會拖課的老師。趙辛隻是在後門掃了一眼裏麵的情況，就有眼尖的看見她了。


  "褚隨，你媳婦來找你了。"有人喊道。


  教授敲了敲講台。


  大學課堂，那也是需要紀律的。


  班裏安靜了幾分鍾，等到老師一走出去，就炸了鍋了："褚隨，趙辛這女孩兒也太好了吧，還主動上門道歉啊？"

  一節課時間，大部分人都有聽說，他們吵架的事。


  褚隨掀起眼皮掃了眼教室門口，空蕩蕩的，人不知道躲哪裏去了。


  "沒看錯人？"

  "真的是趙辛，手裏還拿著一大盒吃的。"

  趙辛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了，那些明明應該下課的人，一個都不走了，似乎全部都是想留下來看看熱鬧。

  她想跟體育委員另約時間，還沒來得及走，裏麵就有人出來喊她了："趙辛，班上都是糙漢子，你別介意，想來幹什麽，就幹什麽，不用不好意思。"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趙辛也就沒有走的必要了。她進去的時候，褚隨就坐在最後一排機位上，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看著她。


  該怎麽去形容那樣子的眼神呢，太寡淡了，淡的太清晰了，就顯得沒感情。


  也可能本來這就是事實。


  "褚隨，這麽冷漠做什麽？"

  "就是，人家都緊張了。"

  "……"

  "……"

  體育委員幾次想開口，都被周圍人的大嗓門給阻止了。


  褚隨在人聲中，依舊就那麽淡那麽淡的盯著趙辛看。


  趙辛欲言又止。


  褚隨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他站了起來，一副要離開的模樣，她剛鬆了口氣，他的步子又頓住了，"算了，你有什麽想說的？"

  他最近的風格挺酷，工裝褲拉的他整個人挺拔了不少。趙辛原本覺得他很虛的，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了。


  她的沉默讓他語氣也冷了幾個度，話都比平時少了："說話。"

  趙辛歎口氣："我其實，是來找徐橋遠的。"

  褚隨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他後撤幾步，臉色有些倦怠的拿上了桌麵上書，獨自走了。


  沒有人知道怎麽回事，麵麵相覷，不敢開口了。


  教室裏麵鴉雀無聲。


  趙辛忍住不讓表情變得局促尷尬，把東西遞給了徐橋遠："東西在這兒了，我先走了。"

  這天以後，局勢變了。


  那條說褚隨趙辛並不是一對的消息，被褚隨點讚了。


  於是猜測四起，有人說，是趙辛和徐橋遠把褚隨給綠了。


  徐橋遠當場辟謠，表示自己有女朋友，並且已經見過家長了，希望廣大同胞不要誤傷。


  趙辛也出麵澄清，自己沒幹那種缺德事。


  這個很快就被大家所接受，因為褚隨的未婚妻，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裏麵。


  那是周五放假，最後一節課，石妍來接他，在褚隨的同學麵前，她挽住了他的手，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褚隨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乖乖跟著她走了。


  於是另一個版本出來了，褚隨是渣男，見異思遷，把趙辛給綠了。


  不少人同情趙辛。


  蘇繡跟朋友們聊起這個話題時，總是帶著點嘲意："什麽叫綠，那得是一對才叫綠啊，現在這個社會，睡一起了，又不一定是男女朋友。嗯，有錢人家的女伴，你們聽說過麽？"

  朋友一頓，恍然大悟："那趙辛不就是——"

  不就是，情人麽。
……

  趙辛知道，最近同學們或多或少會在背後說她點什麽。


  不過多虧了她往常沒有鬧什麽幺蛾子，又請班上的同學吃過飯，大家說歸說，表麵上沒有人跟她過不去。


  趙辛要的就是一個安穩，這樣子就夠了，誰也不能阻止別人在背後嚼舌根，很多人也就是八卦而已。不排擠她就行。

  她來學校的目的，主要是學習，她不僅僅想要文憑，也想擴充自己的見世麵，更想把語言學的好好的，所以不用跟在褚隨身邊的日子，她有很多時間用來學習。


  趙辛不在意流言蜚語，但流言蜚語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進了石妍耳朵裏。


  她才覺得趙辛安穩不搞事情呢，沒想到在學校裏還是跟下褚隨不清不楚的，這讓她有些氣不過，所以另外一個接褚隨的周末，她來的早了些。


  至於趙辛的下落，也不難知道，很多人都在圖書館裏麵看見過趙辛，找一個問的，對方就告訴她可以去圖書館找找。


  A大的圖書館，麵積不算小。


  但石妍就是輕而易舉的碰到了趙辛。


  她抱著本英語詞匯大全，在默默無聲的背單詞。


  被石妍拿掉耳機的一刻，她還有些怔愣，隨即反應過來，壓低聲音說："是你啊。"

  "我想跟你談談。"

  趙辛四處張望，哪裏都是奮筆疾書努力複習的學長學姐，她跟著石妍來到了外頭。


  "你跟褚隨，還有聯係？"又說，"當然，我就是隨便問一句，畢竟你和褚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一家人。隻不過成年人了，兄妹之間都得避嫌呢，得有些分寸不是？你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先過來找我。"

  趙辛溫和的說："從我知道你們快要訂婚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和他保持距離了。你放心，我不會當第三者。"

  伸手不打笑臉人，趙辛這副和氣的模樣。讓石妍也不好再說什麽，客套了兩句，就走了。


  蘇繡在路上碰到她，立刻就認出來了她就是褚隨的那位未婚妻，上來問道："您是石小姐吧？"

  兩個人聊了幾句，不知道怎麽就聊到了戀愛的問題。石妍笑道："我跟褚隨在一起挺久了，可不是什麽豪門聯姻，在一起之後，才談婚事的。"

  蘇繡若有所思。注意力全部在"挺久"兩個字上麵。


  這更加證明了，褚隨跟趙辛不算什麽正經在一起的，兩個人就是一時"享樂"。


  也有跟褚隨參加過一場籃球慶功宴的人說，那會兒大家還不確定趙辛跟他的關係，有人問起趙辛身份時，褚隨確實沒有直接承認過。


  這些湊在一起，真相差不多就出來了。


  跟蘇繡說的，八九不離十。


  不是什麽正當關係。


  趙辛聽到過這種話很多次了，其實自己也覺得，可能也就是那麽回事。隻有她單方麵有幾天覺得，他們是正式一起過的。


  張曉蝶安慰她："蘇繡這麽說你，她自己在薑沉身邊，還不如這樣。薑沉外麵，至少二十個女人。就連石妍，也跟他曖昧過。"

  隻是後來，被她給攪和了。


  那會兒薑沉在張家還不算個什麽，張曉蝶揭發了他倆早戀的事，薑沉被石父打到骨折。


  張曉蝶那會兒罵他說："野種。"

  後來薑沉在她高三那年。製造了一場假車禍，害她差點死了。


  趙辛覺得跟張曉蝶廝混在一起，有一點是好的，沒什麽能讓她害怕，也沒有誰敢輕易得罪她，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個小靠山。

  不過她心思不在學習上，她愛帥哥，兩個人的分歧注定兩個人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相處著。


  趙辛終究還是得一個人踏上學業這條漫長的路途。


  她的努力，讓她的成績在他們專科班裏，遙遙領先。


  最後班上的活動，大部分都交給了她處理。


  比如旅遊管理的準備起來的招新活動，她就是帶頭負責的那個。人果然都是不斷成長的，趙辛記得前不久還是蘇繡帶著自己演小品呢，現在她自己就可以帶領大家做任務了。


  她想有一個互動環節，那就要一個抽人的小程序。


  趙辛決定去褚隨的工作室裏麵，找人幫忙。


  她找了褚隨有課的時候去的，裏麵的學長哪一個都很厲害，不過她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幫忙。


  趙辛到的時候。小實驗室裏麵安安靜靜，隻有空調的呼呼聲在刮著。


  趙辛覺得自己也太倒黴了，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她看著空蕩蕩的實驗室，有些無奈，看了看他們的電腦，她估計連很多東西怎麽用的都不知道。


  趙辛站了一會兒，正打算要走，卻聽見角落裏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響，那是椅子關節間互相擠壓摩擦的聲音。


  應該有人在的，沒有人的話，空調也不可能開著。


  趙辛猶豫了一會兒，雖然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吵醒學長學姐，但還是決定走過去看看。


  不過她是真的沒有想過會是褚隨。


  她以為他這會兒應該在教室裏麵上課。


  褚隨原本睡著了，但他這個人白天的睡眠質量不太好，一點聲音就把他給吵醒了，趙辛看見他皺眉的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惜的是她也沒有辦法走了。


  褚隨看見她的時候，沉默了好一會兒。


  趙辛硬著頭皮說："我來找人幫個忙。"

  他剛睡醒，起床氣讓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再加上睡久了臉色蒼白，讓他看上去似乎更難說話了。


  趙辛想了想，說："我還是下次過來吧。"

  "說吧。"他順了一把頭發，從長椅子上翻身起來。


  "我們專科，得開始準備招新的事情了，想請你們實驗室的人幫忙做一款小程序。"

  褚隨冷笑了一聲："你這是把我的地方當成你的了？他們憑什麽給你做小程序？"

  "……"這可是他自己剛剛要她開口說的。


  趙辛深吸一口氣，褚隨這是在故意找茬呢，她主動說不再跟他牽扯，說白了就是不給他睡，這就等於在懷疑他不行。


  她說："那不打擾了，我去找找別人。"

  褚隨說："什麽樣的？"

  趙辛："……"

  他淡道："聽不懂人話？問你要什麽樣的。"

  趙辛："能夠根據號碼抽人的。"

  褚隨"唔"了一聲，開了電腦，看著他劈裏啪啦一陣亂敲。


  趙辛覺得跟他呆在一起挺壓抑的，站也不是，走到一邊坐也不是。


  最後她矛盾的站了半個小時，直到褚隨叫她拿u盤自己拷。她才再次有了動作。


  褚隨站起來的時候，她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沐浴露是換了的。

  然後他重新躺回到了椅子上，動作很大，椅子似乎都搖搖欲墜了。


  趙辛覺得褚隨不懶散了，今天的他像是一個炸藥桶。按道理來說，不可能是因為她。


  或許他遇到其他讓他生氣的事了。


  趙辛拔出u盤，臨走前，小聲的說："別生氣了。"

  他動都沒動一下。


  趙辛又隱隱約約想起他生日的事。也就是兩天後。一時之間不確定自己還要不要替他準備生日禮物，隔著褚家這層關係，好像不論如何也應該送的，可是有石妍在，她又好像不該送。


  而且，生日過後，好像他很快就要訂婚了。訂婚禮物，她又該不該準備？

  她遲疑的開口："你生日.……"

  褚隨微微頓了頓，掀開眼皮掃了她一眼。


  "我還需要替你準備麽？"

  褚隨先說："不要送了。"

  沒一會兒。又改了口，終於恢複成往常隨意的模樣了，說："隨你。"

  趙辛安靜的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後什麽都沒有說，拉開門走了。


  這天晚上，褚媚打電話過來，問她要不要去褚隨的生日。


  在他們那兒，二十二歲是大生日，一般都不大能錯過的。所以哪怕褚媚恨死了鍾賀城，她也打算委屈自己一回。


  趙辛不太確定，說："我到時候看吧。"

  不過她還是去給褚隨選了禮物，她以前給他買的最多的就是衣服了，省好幾個月，給他買大牌。現在趙辛還算有點閑錢，不用省。


  趙辛這件一萬多的衣服，還是讓寢室裏的人有些驚訝的，畢竟那還是一件男裝，這個絕對是用來送人的。


  這件事同樣一傳十，十傳百。


  褚隨室友問他說："你給過趙辛很多錢？"

  "沒。"

  "那聽說她花了一萬多，買了件衛衣，男裝，不知道送給誰的。"

  褚隨聽了，若有所思。


  他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不太在意的說："誰知道她是要送給誰的。"

  褚隨的生日，剛好是在周末。


  這個時間點很好，沒有什麽額外的事可以打擾。


  趙辛也是慎重考慮了好一陣子，才決定去就去吧，那天她一大早打了車去鍾家。


  從學校過去，也不算太遠。


  趙辛到了鍾家的時候，卻被保安攔在了門外。


  "我是來給褚隨過生日的。"趙辛解釋說。


  鍾家的保安，是一個月一批輪流換的，眼前這個沒見過她。他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有些不相信："舉辦生日的地點不在這裏啊，你要是真是過來幫人家過生日的，人家會不告訴你在哪舉行生日宴？你別是人家不歡迎你，你非要自己過來的吧。"

  趙辛笑容淡下來。


  她突然想起，盡管褚媚開了口，但鍾家是不願意她出現的。


  何況石家也是絕對會來，那可能他們更加希望她別出現了，不然石家人要怎麽想?

  但趙辛還是覺得這事得搞清楚來，所以她聯係了褚媚。


  褚媚說:"趙辛，你還是別過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