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托付生花界
生花觀是仙家道觀的事情傳出去後,前來拜師的人絡繹不絕。
年紀也從三歲到七十歲不等。
千玥為難的時候,一向存在感不高的觀主突然出現。
他說,“眾生皆可入道,非仙才是道,大法無相,相由道生。”
千玥猜很多人不理解這句話包含的深意,但表麵意思他們聽懂了。
甭管你年紀多大,是什麽身份,都可以在生花觀聽道論道。
千玥又開始忙碌起來,師弟師妹的編號已經排到一百開外,而且二十之後的人她根本對不上臉。
她一邊掌控道觀運轉的大局,一邊逼迫門人誦讀經書。
除開《道德經》,還有《洪荒內經》、《大道簡論》等等。
漸漸地,生花觀和從前不一樣了。
現在的生花觀,每天香火鼎盛,論道聲不絕於耳,甚至有全國各地的信徒、書生前來朝拜。
但生花觀又是一樣的,他們依然給人畫平安符,卜卦避禍,勘探風水。
甚至有一天,千玥在大棗樹上休息,小十二匆匆跑過來說,“大師姐,不好了,趙大嬸家的豬要生了!”
千玥覺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搞大的肚子,找我做什麽?”
小十二著急,“不是啊!那豬難產,趙大嬸請你去幫忙。”
千玥如遭雷擊,最後選擇接受。
眾生平等不是嗎?
母豬平安生產之後,趙大嬸高興地拉著她的手絮叨,“小師父,幸好有你啊!”
“嗬嗬,應該的。”
她一臉淡定地回到生花觀,仙家道觀越來越貼近眾生,可她內心卻好似有股巨大的力量。
和經脈中的靈力不一樣,也和皮肉下的氣力不同,這種力量來源於她的道心,隻要她相信,就能發揮出來。
生花觀內隻有道經,沒有任何功法,這裏講的是修行,堅定自己的道,去感受生活的磨礪,有感悟靈光一閃,也有耳目一新。
千玥很喜歡這種生活,她沒有再去想另一個空間發生過的事情,全心感受著每一天的不同。
卻是在這個時候,時間線忽然被拉長。
她看到生花觀越來越聞名,道觀數次擴建,舉國奉道。
原來她在生花界。
道法依舊在深演,有弟子感悟大道,白日飛升。
她看到生花觀立,百界臣服的壯景,看到永生花開遍整個界麵,絢麗奪目,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自豪和喜悅。
然後,令人痛不欲生的畫麵展開了。
天道要抹殺生花觀,天空黑雲密布,空氣中分明什麽都沒有,廝殺卻開始了。
她看到熟悉的麵孔倒下,一張又一張,神魂俱裂。
生花鎮好似被籠上灰布,悄無聲息,卻緩慢清晰地殺死了她熟識的鎮民。
永生呢?他在哪裏?
小八!
小九!
十一!
她的蘿卜群接連倒在地上,臉上還掛著平日的微笑,好似下一刻就會喊出“大師姐!”
千玥覺得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嚨,撕扯她的神魂,巨大的疼痛傳遍全身。
“不要!”她終於喊出聲了。
視線模糊,她落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間裏,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看到了。”
是永生!
千玥抬手,臉上一片冰涼,觸手皆是淚。
“你到底是誰?”
“吾乃生花界界靈,十萬年前,天道抹殺生花界。窮吾畢生所學,僅餘一界縮影,今托付於汝,望有一日重現生花之景。”
明明她要護住的東西為天道不容,可她內心沒有一絲懼意,有的隻是歡喜和期待。
她小心翼翼地接住永生花,“生花界重現生機的時候,小八小九小十一,他們會回來嗎?”
永生歎息,“道法自然,輪回是新,重生是新,端看汝之心向。”
永生花隱去,右臂皓腕出現一朵印記,紅光一閃,永生花沒入肌膚。
“汝回去吧。”
永生的聲音消失,千玥再睜眼,人已出現在古葬場內。
她剛剛站穩,就看見視線盡頭的稻草屋被絞成粉末,四周的空氣仿佛突然靜止,有一種生不起反抗的力量從身邊遊過。
天道法則啊。
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哀慟。
永生,連你也走了嗎?
她聽見有人說,“天道怎麽連個小破屋都不放過,有誰會往那裏去啊?”
“古葬場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千玥閉目斂去神傷,睜開眼睛複又歸於平靜,隻是在平靜的深處,隱藏著強大的信念。
“主人,你終於出現了。”
一毛從附近躥出來,整個身子壓在她腳背上,嘰嘰喳喳道,“我等了你六天,你再不回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千玥抬手抱起它,摸了摸毛絨絨的身子,安慰道,“我會回來的,不用擔心。”
一毛大驚,主人好奇怪!主人好溫柔!
她抱我了,她第一次抱我了!
“走吧,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待古葬場關閉。”
“嗯!”一毛沉浸在突如其來的寵愛中,平日拖著的尾巴直成一根棍子,豎在屁股上,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
千玥眼中閃過笑意,一步步跟在它身後。
曆練第七日,隨著一股無形之力,眾人回到水雲宗外。
千玥貌似不經意地觀察一圈,出來的修士或多或少有些狼狽,神情喜悅的很少見。
畢竟沒有人會傻到告訴全天下,自己身上有寶物。
這些人中有一位是例外,張稚兮一臉神采飛揚,往水雲宗內疾行。
也對,她得了靈寶,而且是在動靜那麽大的情況下,再也沒有遮掩的必要了。
千玥收回目光,往城裏的傳送陣走去。
回到犀牛湖,她並沒有立刻去煉器坊做任務,而是回去調整心情。
人說一夢十年,她這一番,卻經曆了新的一生,從道心開始修行,截然不同的一生。
她想起生花界來,當即設下防禦陣法,心念一動,進入那個界麵。
終究是一界縮影,天地法則下被抹殺的存在,如今也淪落得和洞天無異,甚至還不如。
她站在道觀裏,看著眼前無窮無盡的灰色,世界仿佛被蒙上一層灰紗。
而她隻要把這層紗布掀開,生花界就會立刻鮮活起來似的,朝拜聲、論道聲、談笑聲、飛鳥聲還有永生花開的聲音,會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她覺得喉頭有些發緊,收回眺望的目光,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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