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8 鄙視
若是那個真的喜歡女色的潘南暉,早就把持不住了。
可惜她現在麵對的是對她鄙視不已的初一。
“妾身之前想要得到世子爺的寵愛,所以才到處去打聽世子爺的行蹤,碰巧聽人說起世子爺要來軍中曆練,所以妾身這才……”
宇文靜不會撒謊,她說謊話的時候,喜歡眨眼間。
初一捏了捏她的下巴,冷聲道:“我平時最討厭說謊騙我的人。”
這句話越到後麵,他的聲音越冰冷。
話音才落,初一直接揚聲對外麵候著的護衛道:“來人!”
兩個字擲地有聲,仿似下一瞬就要砍了誰的腦袋。
宇文靜嚇得一哆嗦,連忙道:“世子爺息怒,是妾身錯了,妾身再不隱瞞了。”
宇文靜淚眼婆娑的看著初一道:“確實是母後讓人給妾身帶了消息來……妾身是怕……兩國若是交戰,妾身是會被第一個拉出來祭旗的……世子爺饒命,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
初一這才鬆開了她的下巴。
他拍了拍手,有些嫌棄道:“你怎麽這麽笨。”
言罷,他站起了身來,轉身來到了案幾前,繼續將剛剛青衣給她倒的那杯茶喝完,然後才道:“我可告訴你了,李默早就倒台了,你母後根本就沒有什麽依仗,東楚和西遼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皮,而且也沒有打算徹底決裂,你若是這會兒回了楚王都,隻怕東楚的言官第一個容不下你,如今,東楚掌權的是誰?”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可是跟你母後最不對頭的宇文宸,你覺得他會如何處置你?”
不用說,肯定是立即讓人給西遼送過來。
畢竟是和親過來的公主,就這樣回去了,東楚顏麵掃盡不說,宇文靜還會被東楚當做是被西遼策反的探子在這個節骨眼上回東楚。
所以,宇文靜就算回了東楚,也不會有活路。
初一自認為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他放下了茶盞,給一旁的青衣遞了一個續杯的眼色,然而青衣就像是沒看見似得,依然步拱手垂眸站在那裏,壓根兒就不搭理初一。
見狀,初一心頭一咯噔。
這丫頭是怎麽了?
平日不是最機靈的嗎?
一時間,剛剛被宇文靜轉移了的注意力瞬間又轉移到了青衣的身上。
反正潘南暉也是個好色之徒,而且從東楚回來就特別迷戀身邊的丫鬟,這件事在西遼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所以初一幹脆抬手支著下巴看向青衣,絲毫不顧及宇文靜還跪在當場。
而這時候,宇文靜早就被初一的一番話給說愣住了。
猶如一記悶棍,將她打醒了。
她還以為自己回了東楚之後還能過回之前的生活,錦衣玉食,最尊貴的公主。
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
若是按這一番推理,她再聯想母後的性子,隻怕將她接回楚王都之後,也是秘密的,以後也見不得光,從此之後,她就得過著藏著掖著的生活。
她不要那樣的生活……
但那樣的日子總是安全的,不必擔驚受怕的,而且好歹還是自己母後的地盤。
如今……
她人在,處處被欺壓,被羞辱,甚至連潘南暉都沒有正眼瞧過她。
這樣的日子對於她來說簡直猶如煉獄。
她一定要逃出去!
也正是因為這個信念,所以她才不管不顧混進了攝政王府的府兵中,最後連夜趕來了軍營,本來隻需要找到一個好機會溜出去,她相信母後的人一定在暗中接應。
誰曾想,她前腳才開溜,後腳就被人抓住了。
不等她看到來接應的人,她就已經被人抓到了程闐的麵前。
宇文靜恨啊!
然而,恨也沒有辦法。
初一見她好半天沒有說話,這才慢悠悠轉過了腦袋,看向宇文靜道:“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下一次再讓我看見你要逃走的話,我就讓東楚來認屍。”
這句話輕飄飄的,但帶著無盡的冷意,宇文靜聽得渾身如墜冰窖。
她打了個哆嗦,連忙點頭道:“妾身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雖然麵上說著不敢,但實際上,她依然沒有死心。
初一一轉過眸子,就對上了她那雙不甘心的眼睛。
“還不快滾!”
初一有些不耐煩,粗暴的開口。
宇文靜連連應下,直接慌亂的爬起來往外退去。
待宇文靜出了大帳,初一這才站起身來走到青衣麵前,一臉疑惑道:“小丫頭這是怎麽了?”
青衣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初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剛剛哪裏說錯了嗎?”
他耳朵靈敏,聽得到外麵人已經走遠了,而且他平時不喜歡被護衛靠近,所以這樣的音量外麵的護衛是聽不見的。
初一往青衣麵前湊了湊。
見狀,青衣連忙後退兩步,一臉嫌棄道:“別,您身上的脂粉味兒太重,奴婢怕被熏著。”
聞言,初一一怔。
下意識垂眸順著青衣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
好像……他剛剛為了震懾住宇文靜,用手捏了人家下巴來著……
這不是紈絝們經常用的動作嗎?
初一一開始並沒有覺得不妥,待後知後覺發現青衣是為了這個吃醋之後,初一哭笑不得道:“我好冤啊。”
青衣瞪了他一眼,直接轉身在圈椅上坐了下來。
初一連忙賠了一圈不是,青衣這才淡淡開口道:“你明明看到她心有不甘的樣子,隻怕不會放棄逃跑的計劃,為什麽不直接讓人將她帶回遼王都去?”
聞言,初一搖了搖頭,認真道:“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剛剛我改主意了。”
說起這裏,初一抬手來牽青衣的小手,卻被青衣直接毫不客氣的躲開了,並嫌棄道:“髒!”
初一一臉無奈,卻又隻得耐心解釋道:“我等下派人悄悄跟上她,順著她這條線也許還能挖到一些對主子有利的東西。”
畢竟,宇文靜可是皇後的心頭寶。
話音才落,青衣就想到了,她睜大了眼睛道:“那我這就去安排。”
他們身邊還帶著許多暗衛,有些暗衛在暗處,有些則混在了潘南暉的侍衛裏,所以根本就不必擔心跟主子的通信問題。
青衣站起了身來,走出了兩步又轉過了頭來瞪了初一一眼,磨牙森森道:“還不快去把手洗洗?”
聞言,初一哭笑不得。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一句話來——什麽樣的主子帶什麽樣的屬下。
青衣不過才跟在女主子身邊一段時間,結果這性子……還越來越像女主子了!
初一之前同情主子,現在他覺得自己更應該同情的是自己。
不過這會兒,知道女主子被蕭為安擄走的消息,主子該急得發瘋了吧?
念及此,初一忍不住輕歎了一聲,眉頭又一次皺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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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景煥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黑壓壓的一片,尤其是頭頂上,是漆黑的石壁。
他動了動身子,才發現手腳發麻,渾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氣來。
腦袋也昏沉沉的,蛇毒還在他體內,但他還沒有死。
秦景煥愣了愣,一回神,才發現身邊趴著一抹嬌小的身影。
其實林昔瑤在姑娘中,算是身量拔高的了,但她身段婀娜,腰肢更是柔若無骨,尤其是她這會兒安安靜靜的趴在床沿邊上的時候,就越發顯得嬌小了。
秦景煥眨了眨眼睛,險些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是一個石室,準確的說是獵人為了臨時歇腳而鑿建的石洞。
林昔瑤身上的衣服早就髒亂不堪,一身的泥汙,臉頰上還有被樹枝刮傷的痕跡。
許是累及了,她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跌坐在地上,雙手枕著床沿靠在邊上睡著了。
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秦景煥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這一瞬,他真想時間再慢些,再慢些。
甚至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恍惚間就這樣跟她白頭,該多好!
這念頭才浮現在腦海裏,他心頭立即就有一道冷冽的聲音提醒他——
她隻是妹妹,他也隻能把她當做妹妹。
此生都不應該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念及此,秦景煥一個機靈,瞬間從剛剛自己編織出來的一場美好的幻想中清醒過來。
許是他的動作幅度太大,猛的一動,就已經驚醒了旁邊的林昔瑤。
“景煥表哥!你醒了?”
林昔瑤第一時間查看秦景煥的脈息,確定他脈象雖然還是有些紊亂,但比之前已經好了不少,看樣子,那銀針續命之法果然管用。
雖然不能立即清除蛇毒,但能暫時穩住蛇毒的蔓延和發展。
“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在乍一看到秦景煥醒來,那一瞬,林昔瑤的眼睛裏滿是欣喜的光芒。
那耀眼的眸子讓秦景煥越發自慚形穢。
他的心裏一個咯噔,迅速將心底裏那些不為人知的心思藏了起來,並對林昔瑤擠出來一抹笑意道:“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聽到這句話,林昔瑤才驀地鬆了一口氣。
她輕歎道:“你知道嗎,你之前發燒了,都燒到說胡話了,可嚇死我了。”
聞言,秦景煥像是被人掐緊了心肝一般,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說胡話了?我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