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她叫海棠
他冷眼掃了一遍林昔瑤,見她姿色平平,雖然看起來還有那麽一兩分氣質,但容貌上就已經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比不得晴娘。
他眼底便劃過一抹不屑道:“你叫什麽名字?”
若不是為了稱呼方便,他連名字都懶得問。
已經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斂去了周身氣質的林昔瑤低眉順目道:“我叫海棠。”
看到她聽話乖巧的模樣,張管事眼底的不屑淡去了幾分,對上林昔瑤微微抬眸的樣子,張管事的呼吸驀地一窒。
有那麽一刹那,他恍惚間覺得麵前這個姿容普通的小姑娘身上透著一種動人心魄的吸引力。
不過也隻是一瞬,待他再看,不過是個平常的丫頭,隻是一雙眼睛格外明亮罷了。
沒有什麽特別的。
他便也將那一刹那的心悸給拋到了腦後。
“晴娘是你表妹?”
麵對張管事探究的目光,林昔瑤從容答道:“正是。”
林昔瑤眼觀鼻鼻觀心,約莫是猜到這張管事的意思了。
這是看上人家晴娘了。
找了個機會將人家弄進了滇南王府,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隻怕等時間一長,再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職位就順理成章的將晴娘抓在手上了。
隻是晴娘肯定對他是無意的,否則的話也不會一聽說是來滇南王府做事就哭的那麽傷心。
人家晴娘花一般的年紀,這人也真的是不害臊。
林昔瑤心裏對著滿眼精明和算計的張管事嗤之以鼻,麵上卻並沒有表露出分毫。
“晴娘的病到底怎樣了?”
張管事顯然並不完全相信劉氏的話,他直接又問了一遍林昔瑤。
林昔瑤早已經在心裏想好了說辭,對上那樣一雙眸子,她從容道:“隻是感染了風寒,發了熱,但家裏實在沒錢請大夫,就隻能先用土方子耗著,這樣一來,隻怕也得拖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好利索。”
言罷,林昔瑤抬眸看向張管事,見他並沒有起疑心,便又壓低了聲音道:“晴娘跟我說,她雖不願意來滇南王府當差,因為那些傳言怕極了在縣主手下做事,但管事的恩情她還是牢記著的,等她病好了就來做工,絕對不會讓管事為難。”
張管事要的當然不是晴娘來做工的,而是想要晴娘的心。
聽林昔瑤這樣一說,不但徹底打消了他的懷疑,也讓他隱約覺得,自己的付出晴娘都是記在心上的。
本來他還擔心這件事棘手的,如今看來,也並不是那麽難。
張管事的心情驀地好了起來,心情一好,看林昔瑤越發順眼了起來。
之前本來打算將她送去後廚打雜的,那裏都是些忙到直不起腰的辛苦活計,現在看來,既然她是晴娘的表姐,看在晴娘的麵子上也該照拂一二。
於是乎,張管事就將林昔瑤帶去了攬月居做一個灑掃的丫頭。
像她這樣才進府的丫頭,都是下等丫頭,要做最粗糙最累的活計,如今把她派來攬月居做一個灑掃的丫頭相對而言簡直太輕鬆了。
每日裏隻跟另外三個丫頭一起負責攬月居的灑掃,再沒有別的事情。
林昔瑤很滿意。
當然,如果這攬月居不是清寧縣主李安寧住的地方的話,她會更滿意的。
在將她帶去攬月居下等丫頭住的耳房的時候,張管事還提點了攬月居的掌事李氏,要人好生照拂林昔瑤。
按理說,林昔瑤藏在滇南王府的日子應該是好過的。
但偏生不巧的就是這個李氏好多年前就成了寡婦,偏偏看上了這個張管事。
張管事看上了個同鄉小丫頭,並且要將其帶進府裏的消息早就在他多吃了兩口酒之後傳了出去。
一向都特別關注張管事的李氏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的。
所以,張管事前腳走,李氏後腳就對林昔瑤翻了臉。
“不長眼睛的小蹄子,別以為有張順德撐腰就能在攬月居裏享清福,那是主子才有的福氣,在我手底下你若是敢偷懶或者有別的小心思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林昔瑤自然也不是個傻子,一聯係李氏看向張管事那幽怨的眼神,再對比她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可她冒名頂替這件事,一時間還不能說出去。
不用她招呼,張管事已經告誡過她了。
這王府可不是別處,昨日晴娘的賣身契才簽好,今日卻換了一個人來,自又有一套流程要走,麻煩不說,而且在最近這個當口,就連底下的人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依張管事的意思,林昔瑤就先這麽著,等春娘病好了,也避開了王府風聲鶴唳的時候,再給海棠補一張賣身契進來或者直接放她出去,換真的晴娘進來。
畢竟不過十來天的時間,跟她接觸的也不過是攬月居裏的一幫下人,而這些人都是聽令於他和李氏的,至於主子會不會注意到,張氏根本就沒有往這邊想。
畢竟林昔瑤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粗使丫頭,又是負責灑掃的,甚至連主子的麵都不可能見得到。
所以,應該不會有問題。
但張管事卻忽略了李氏,一個喜歡他的女人的嫉妒心。
被李氏無緣無故的罵了一通,林昔瑤也不生氣,隻低眉順目道:“您別生氣,我不是來享清福的,我明白自己的身份,隻是個下等奴婢,我會好好做工,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李氏冷哼了一聲,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找茬兒。
林昔瑤態度再好,但因為張管事的事情在那膈應著,李氏對林昔瑤的態度依然不好。
就算張管事指明了隻讓她做個灑掃的粗使丫頭,當聽到縣主正在氣頭上,回府要沐浴的消息的時候,李氏依然點了林昔瑤去送熱水。
甚至為了害林昔瑤,張氏還命人將水燒燙了幾分。
而林昔瑤的關注點卻不在熱水上,她是想到那個永遠都帶著賢良端莊的假麵具的李安寧,便覺得頭皮發麻。
不是怕的,純粹是膈應的。
當聽到李氏讓自己去送熱水的時候,林昔瑤遲疑了一下,麵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和懼意道:“李媽媽,能不能換個姐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