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疼,不是藤
“呆子，是什麽藥？”
幽靈又搖了一下懷中小石頭的身體，著急的對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的小石頭說道。
“疼。”胸口處的劍傷已經完全被幽靈搖裂開了，體內氣血逆亂，攻入髒腑，若非神仙出手，小石頭今天難逃死劫！
“藤？”幽靈聽見小石頭說了一聲“疼”後，急忙從藥材之中拿出一根藤蔓，快速的將藤蔓上的泥土去掉。
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幽靈，小石頭心中生出無限的悲涼，此時他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在小世界之中身軀破碎了他沒死，從萬丈高空摔下來了他也沒死，如今卻要這樣死在這座廢城中了。
“不知道我死後會不會化成一個死靈，遊蕩在這座廢城內。”小石頭心中想到，全然沒有注意到幽靈從那一大堆藥材中拿出了一截短短的、彎彎曲曲的藤蔓，藤蔓上麵掛著幾片稀稀疏疏的枯黃瘦葉。
看著奄奄一息的小石頭，幽靈含著眼淚，一把將藤蔓放入自己的口中快速的嚼碎，之後用力掰開小石頭緊閉著的嘴唇，對著小石頭的嘴，用舌頭將口中嚼碎的藥送入小石頭的口中。
奄奄一息的小石頭被幽靈嘴對著嘴咬住，身體不受自己控製的咽了一口，恰好將幽靈吐到他嘴裏的藥物咽下。
“我，臨時之前，還要被一個男人親一口！”此時，小石頭除了悲涼外，更多的是欲哭無淚。
一心撲在小石頭的身上的幽靈，全然沒有注意到，小石頭胸口處流出的血液將石台侵染了一大片，還有石台中央幽幽的火光，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此刻若是小石頭能夠起身，他一定會驚訝的發現，石台上陣紋的軌跡被改變了！
廢城中滾滾的黑霧衝天而起，有死靈在黑霧之中劍指諸天，帶著無窮無盡的殺伐之意，欲要斬滅上蒼。
一簇幽幽的火焰於黑霧之中緩緩飄入上空，幽幽的火焰越燃越烈，最終化成一團熊熊的烈火，像是一塊紅色的天幕，遮蔽了蒼穹。
一尊虛影從火焰之中凝實、走出，虛影大如日月星辰，站在天地之間，一指點下，廢城之內滾滾的黑霧不再翻騰，逐漸消散，沒入廢墟之中。
那劍指諸天的死靈也收了巨劍背負在身後，跪伏在地上，向著虛影朝拜，隨後起身隨著黑色的濃霧一起沒入廢墟之中消失不見。
虛影之下，廢城的中央，石台之上。
幽靈正抱著閉上了眼睛的小石頭無力的哭喊著，現在他隻想要小石頭醒過來，其餘的他什麽都不想要，哪怕是就此老死在冥山之中，隻要能和躺在懷中的呆子一起就好。
“呆子，你快醒醒，我求求你，你醒醒好不好，我還有好多秘密沒有告訴你呢……。”幽靈大哭著說道，用力的搖晃著懷中小石頭的身體，希望能把他搖醒過來。
“別。”忽然，一絲微弱的聲音傳入幽靈的耳中，他急忙停下來，將耳朵貼到小石頭的嘴邊，“別…別搖了，再搖…再搖…就…就真的死了。”
小石頭斷斷續續的說完了一句話後，已經沉寂的意識才又逐漸的恢複，同時感到心裏有些熱熱的，並且還越來越熱，像火燒一樣。
“怎麽回事，剛才我吞下的是什麽東西？”小石頭心想。
幽靈抱著悠悠轉醒的小石頭，用手胡亂在臉上擦拭了一下，高興地再次委屈地哭了起來，回想起小石頭之前毫無聲息的模樣，他真的怕小石頭被他一劍刺死了。
“呆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幽靈焦急的問道。“現在你感覺怎麽樣？”
“好…好熱，你給我吃了什麽東西？”小石頭隱約還記得，在他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幽靈把什麽東西喂到了他的嘴裏，現在自己全身發熱，讓自己有些難受，不過好在自己沒死，小石頭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
“啊，是你獸皮袋裏的一截藤蔓。”幽靈看著小石頭，想也沒想的說道。
“藤蔓，什麽藤蔓，我沒有采過藤蔓啊？”小石頭聽著幽靈說起“藤蔓”二字的時候，先是一陣疑惑，隨後突然心中一驚，“藤蔓，糟了，不會是……。”
心中越來越火熱的小石頭難受得想要掙脫幽靈的懷抱，此刻他的心裏就像是有一團熊熊的火焰在燃燒一樣，剛清醒過來的意識逐漸的開始變得混亂，雙目也像是入魔了一般變得赤紅，渾身發燙。
“呆子你怎麽了？”感受到懷中變得不正常的小石頭，幽靈擔心的問道。
幽靈清脆的聲音傳入小石頭的耳中，小石頭轉頭看著幽靈，發現幽靈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上隱隱透著幾分清秀的氣質，一副更勝過女子的絕色容顏深深的映入他的腦海，此時此刻他的眼裏就隻有一副嬌美的容顏，幽靈說什麽他根本聽不見。
幽靈也終於發現了小石頭的不對勁，雙目赤紅，眼神迷亂，像是失去了意識，完全沒有平時一副害怕他的樣子。
“好難受！”小石頭痛苦的說了一句。
“呆子你！”根據小石頭身體的種種反應，幽靈也知道了，小石頭此時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了，“難道是我剛才喂他吃的藤蔓！”
看著小石頭一副痛苦模樣，全身青筋凸起，在極力的忍受著，幽靈心中不忍，她不知道小石頭繼續憋下去，會不會憋死自己，“罷了，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當做是我還你罷，你這個呆子！”
……。
高天之上，虛影靜靜的看著石台上發生的一切，無喜無悲，也沒有出手進行幹預。
“想不到我還有族人在世。”像是大道之音，無聲無形，卻是真實的傳遍諸天，“充滿變數的人嗎，希望他能夠帶著我的族人，走出這片封禁之地，也不枉我與他結下這段因果。”
石台之上，小石頭和幽靈水乳交融之際，兩人身下被刻印在石台上的陣圖暗暗流轉，化作一個個細小的符文，從石台上流轉到小石頭和幽靈兩人的軀體之上，像是靈蛇般在兩人的體表流動，隨後隱入兩人的體內。
而小石頭和幽靈對這一切全然不知。
整日整夜過後，石台上發生的一切才終於停止，疲憊不堪的兩人沉沉的睡去，天上的虛影重又化作一團小小的火苗，從高天之上飄下，飄到兩人的身旁，在幽靈的眉心處停留了片刻後，又緩緩飄到小石頭的頭頂，沒入他的眉心。
沉沉睡去的小石頭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嗯。”許久過後，被小石頭壓在身下的幽靈輕輕哼了一聲，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著自己身上仍然閉著雙眼沉睡的小石頭，眼裏說不出的複雜神色，他想要推開小石頭，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隻能繼續躺在石台上休息。
過了片刻，幽靈感覺到身上的小石頭身體微微動了一下，急忙閉上眼睛，裝作仍然還在沉睡的樣子。
醒過來的小石頭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身下雪白的玉體和玉體上累累的淤青，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此刻他就是再笨也能夠想到，被他一直當做男子的幽靈——竟然是個女的。
小石頭就這麽抱著懷中的女子，腦海裏一陣混亂，久久不語，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讓小石頭有些懵了。
忽然，幽靈把頭偏向一邊，眼裏流出了兩行淚水，心中有些微微酸澀，他，應該是她，不知道該如何睜開眼睛麵對小石頭，也不知道小石頭會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後，會如何對待她。
“這個呆子明明已經醒了，為什麽這麽久都不說話，難道他現在仍然隻是把我當做他的大哥嗎？”幽靈心中有些害怕的想到。
小石頭知道幽靈已經醒了，隻是沒有睜開眼睛，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是伸手，輕輕托住幽靈白皙的麵頰，腦海裏思緒複雜混亂，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在這一刻，小石頭心裏突然多出了一份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這個陌生的時代，他總算是有了一個可以時刻記掛在心中的人，讓他不再感到是孤身一人了。
幽靈聽見小石頭說完這句話後，終於睜開雙眼，抱著小石頭“哇”的一聲大哭出來，為小石頭所付出的一切，在這一刻後，都是值得的。
小石頭輕輕的擦拭掉幽靈臉上的淚水，等幽靈不哭後，才抱著她的的額頭親了一下。
感受到小石頭的異樣後，幽靈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微微皺著眉頭，臉上有些痛苦的表情。
小石頭有些尷尬，畢竟剛經曆了人生第一次，還有些不懂得該如何控製自己，平複了內心翻湧的衝動，隨後起身，將幽靈抱在懷中，不讓她躺在冰涼的石台上。
幽靈蜷縮在小石頭的懷裏，感受著從小石頭身上傳來的熾熱的體溫，心裏忽然感到無比溫馨，“真希望這一刻一直停留到永遠。”
兩人就這麽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小石頭率先打破了沉默，“幽靈大…幽靈就是你真正的名字嗎？”
懷中的幽靈搖了搖頭，有些嬌羞調皮的說道：“我不告訴你。”
“額。”小石頭輕輕的捏了一下懷中人兒的臉蛋兒，發現她身上有很多淤青，心中頓時感到有些自責，心疼的問道：“疼嗎？”
“嗯。”懷中的人兒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把頭靜靜的靠在小石頭的胸膛上，聽著小石頭有力的聲聲心跳，羞紅了臉頰，一想起小石頭之前瘋狂的樣子，她的心裏就有些後怕，饒是她堪比識海境修道之人的體質，沒有經驗的她也被小石頭折磨得幾近脫力。
“呆子，我叫夏寧。”忽然，懷中的人兒溫聲細語的說道，雖然聲音很輕細，不過小石頭還是聽清楚了。
“夏寧。”小石頭輕輕的貼到她的耳邊，溫柔的叫道。
“嗯。”懷中的人兒輕輕答應了一聲。
夏寧或許是太累了，靠在小石頭的懷中，不一會兒後又靜靜的睡著了。
小石頭抱著她，看著她輕輕翕動的鼻尖和散亂在自己胸膛上的秀發，心中微微感慨，若不是懷中的夏寧誤打誤撞的喂他吞下合歡草，他或許仍然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幽靈大哥，居然會是一個女子吧！
“合歡草，狗日的正德。”小石頭罵了一句，不過心中沒有絲毫生氣，若是正德告訴了他合歡草的另一個作用，或許現在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那他也永遠不會知道，夏寧是一個女人這件事了。
“這是，我的女人！”小石頭心中此刻充滿了無限柔情，這種感覺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自從破開封印出世後，先後遇到了李青雲、正德、帝釋天和穆雨陽等人，讓孤身一人的他心中感到暖意，卻從來沒有人像懷中的女人一樣讓他能夠真正的融入這個時代。
廢城之中濃濃的黑霧不知何時已經散去，也沒有再看到死靈的影跡，讓小石頭心中不由得感到慶幸。
“咦，我的傷！”小石頭的胸前，被夏寧一劍刺穿的地方，竟然恢複如初了，隻有一道淺淺的痕跡遺留在他的胸口，體內也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這是怎麽回事？”小石頭疑惑的看著夏寧，不清楚是不是因為夏寧的原因才讓自己的傷勢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恢複如初的。
石台中央，那簇火苗和石台上的陣圖也消失不見，小石頭心想，“濃濃黑霧的退去或許與這座石台——曾經的祭壇有關。”
小石頭不敢在石台上繼續待著，他不知道那些消失了的死靈和濃濃的黑霧會不會再次出現，到時候就麻煩了，那些死靈異常強大，現在的他和懷中的夏寧兩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一隻手抱著懷中的女人，另一隻手從旁邊撿起之前自己穿在身上的熊皮大衣，雖然多了幾個窟窿，不過恰好能夠遮住夏寧的玉體。
龍精虎猛的小石頭輕輕的從石台上躍下，順手將幽靈之前刺入他體內的那把鏽跡斑斑、形狀有些怪異的短劍撿起掛在身後，頭也不回的一路向著城外裸奔而去。
即使是一座廢棄了的城池，然而小石頭仍然是跑了很久的時間才來到了城池的邊緣，一路上他都沒有遇上什麽阻擋。
小石頭有些驚訝的發現，消失不見的不僅僅是城池中的死靈、濃濃的黑霧和石台上的火焰，還有城池的廢墟之中，那些被刻印在石壁上的符文，竟然也消失了！
“這是怎麽回事！”
小石頭從石台處裸奔到廢城邊緣的途中，竟然沒有發現一個符文存在的痕跡！
“之前那些符文呢？”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座廢棄的舊城在他一夜之間，似乎變幻了另一副模樣，沉沉的死氣正逐漸的變淡，城中倒塌的廢墟像是一夜之間被風化了一樣，稍稍一碰就會變為齏粉。
不過小石頭不敢停留，若是那些死靈再來一次，他和懷中的夏寧想要再跑出去就很難了。
懷中的夏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來了，身上披著一層暖和的熊皮大衣，乖巧的被小石頭抱在懷中，靜靜的看著小石頭凜然不凡的麵頰，嘴角微微泛出一絲甜甜的笑容，一顆心像小鹿一樣怦怦的跳動。
“你醒了。”小石頭感覺到懷中的幽靈——夏寧扭動了一下身體，低頭輕聲問道。
“嗯。”夏寧急忙將頭埋進小石頭的懷裏，小石頭不知道她是一個女子的時候，夏寧反而能夠自在些，現在兩人小石頭已經知道了她就是一個女子後，她反而有些害羞了，不敢直視小石頭的臉龐。
沉默了一會兒後，懷中的夏寧突然問道：“呆子，你叫什麽名字？”
“啊，我就叫小石頭啊！”小石頭答道，之後隻聽見夏寧“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騙我，那有人叫小石頭的！”
“可是我就叫小石頭啊！”
夏寧知道小石頭沒有騙她，不過“小石頭”的這個名字確實有點奇怪，當初穆雨陽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反應。
“你怎麽會沒有名字呢？”夏寧好奇的問道。
小石頭沉默了一下，還是如實的告訴夏寧，“因為我出世後，有很多的東西都忘記了！”
“那你的父母呢，他們沒有給你取名字嗎？”夏寧好奇的問道。
“額，我的父母親，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小石頭表情有些失落，夏寧也察覺到了，沒有繼續再問，伸手輕輕摸了摸小石頭的麵頰。
過了片刻，懷中的夏寧又突然探出腦袋，望著小石頭，問道：“呆子，你從哪裏來啊，是傳說中的神國大荒嗎？”
聽著懷中的夏寧問出這個問題後，小石頭自己也愣了一下，他自己也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來自於何處，總不能對著懷中的夏寧說自己是破開封印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吧。
“我也不知道。”小石頭臉上有一絲落寞的神色，不過隨即就被他隱去了，用額頭輕輕蹭了一下懷中姑娘的額頭，悄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