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滅的意念
石頭雙目赤紅如血,雙瞳被一層厚厚的血跡覆住,突然出現在身上的血色圖騰愈發的清晰,圖騰的大部分為一層血痂遮擋,讓人看不清楚。此時的他幾乎喪失了意識,一人麵對著數十個識海境青年,毫無一絲懼意。
此刻,在他的整片識海之中,隻存留著惟一的意誌——一股不滅的意念,殺伐與不屈。幾乎龜裂的身軀毫無顧忌的再次躍向空,徒手劃下一道靈勢,將兩個丫頭籠罩在其中。
半空之中的石頭嘴角微微泛出一絲陰冷的笑意,身影如鬼魅,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人,像是君王在俯瞰著地上的螻蟻,生死一念之間,殺伐必要血流成河。
看著眼前的一尊“血人”徒手畫下的靈勢,手持長劍的人心中掀起了一陣滔的波瀾。別人或許不知,但是他身為人仙殿的內殿弟子,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靈勢和剛才他們帶入世界之中的劍勢幾乎是如出一轍,那是多年前,殿內一位尊跨入輪回境之前留下的一道意念,被他帶入世界之中,欲要滅殺大荒國的弟子。
“難道,他是在對抗勢的時候領悟的嗎!”手持長劍的人仙殿弟子與將一杆長矛橫在胸前的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忌憚之意。
“此人,不能留,必須滅殺,不然將來必定成為他們的大敵。”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向著地麵上的石頭襲殺而去。
世界之外,道德再次拿出銅鏡,看著此時銅鏡中顯現出來模糊的影像,目光陰測測的掃過諸位尊,開口道:“最好希望他們在世界之中戰得屍骨無存,不然大荒的皇帝拿著諸位弟子的腦袋上門算後賬的時候,諸位自己想想後果吧!”
聽著道德赤裸裸的威脅,眾人一開始有些不解,不過隨即有人立刻反應過來,想到了之前在西荒發生的一些事情,急忙望向銅鏡之中,望著那被石頭護在靈勢之中的丫頭,頗為懼怕的輕聲道:“難道她是……。”
“正是!”道德冷哼一聲,又道:“世界與西荒即將融合,此時界壁是最為脆弱的時候,我就當做個好事,以身犯險進入到世界之中將諸位尊不爭氣的弟子拉出來,以免重蹈百年前的覆轍。
一會兒我擊碎界壁後,希望諸位能助我暫時穩定界壁片刻,待我進入到世界之中後,希望還能為諸位爭取到一線生機!”
眾人聽完道德的話後,無不在心中將他的直係與旁係親屬都“問候”了個遍,雖然此時世界的界壁是最為脆弱的時候,卻也是最為不穩定的時候,若是強行擊穿,很容易會引起空間的崩塌。就算是人麵對著一個塌陷的時空也得全力應對,到時候別是救人了,就是自己也得搭上命。
更令人擔憂的還是界壁上若有若無的一縷混沌之氣,若是強行擊穿界壁,這些即將消散的混沌之氣隻需稍稍垂下一絲,在世界之中就是崩地裂的場景,內中的生靈絕無一可生還。
不過諸位尊轉眼一想,百年前人仙殿的一尊接近神明的存在,被大荒那老貨當著人仙殿的殿主一巴掌抽成灰灰的可怕場景至今仍然曆曆在目,眾人心中還是默許了正德這樣做,反正要死也是正德先死,誰讓自己倒黴呢!
諸位尊不禁在心中一陣鬱悶,早知道就不要來參加這次試煉了,沒事誰還嫌自己命長了,去招惹大荒的老貨;同時又在心中埋怨自己的弟子,人家幾萬年了好不容易收了一個弟子,有能耐就去娶回來啊,到時候老子肯定給你大開山門,廣邀四方賓客給你辦個終身難忘的世紀婚禮;現在倒好,還要老子去給你擦屁股,什麽混賬玩意!
肖未成此時看著自己的兒孫肖戈,頓時感覺順眼了許多,不但沒有再繼續責怪肖戈讓中州皇朝丟臉了,反而還在心中暗自慶幸,幸好肖戈提前出來了,不然以自己這孫兒的性子,必定會去與世界之中的那“凶人”相爭,若是一不心給大荒的丫頭弄傷了,縱使是中州皇朝的帝皇,麵對著發了瘋的大荒國皇帝,想要保全他肖家也是很難。
須知在千年前,大荒的老貨就曾瘋過一次,差點給人仙殿打穿了,若不是人仙殿一尊極為恐怖的存在蘇醒,估計如今在西荒就隻能見著人仙殿的遺址了!
道德人境巔峰的修為,尊的存在,想要擊穿一麵快要消失了的界壁不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不過之後進入世界之中的過程就極為凶險了,一個不心,他自己連命都得搭上去。
須臾片刻,道德展開神識搜索,找到了界壁上一處相對薄弱的地方,輕輕一指點出,一絲道則從他的指尖處開始紛紛瓦解、蹦毀,世界的界壁也被擊穿了一個大洞。
實話,此時道德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畢竟,他的修為過高,此刻若是進入到這種正在消散的世界之中,他自身人的威勢極為容易引起世界界壁的崩塌,到時候別是救人了,就連他自己也要全力應對塌陷的界壁,一個不心就化成灰灰了!
在時空之中,藏著無數的神秘,就連神靈涉足其中也得心翼翼,何況正德隻是人境的修為,若是運氣不好,塌陷的時空之中掉落出來一個大凶,不定他們所有人都得跟著陪葬。
突然,道德的手指在空中停住了半晌,一股極為強橫的神念瞬間傳入他的識海,震懾他的元神,“別動,不然宰了你。”
道德聽著這句平常自己經常拿來威脅師弟師妹們的話,不禁心中一顫,不過他卻不敢發怒,因為他的身體被定在半空中了,就連元神也被禁錮在自己的識海之中,然而他連對方的模樣都沒有看到,能做到這一步的,隻有神靈了!
被道德擊穿的界壁也連同道德一起被定住,上麵仍有混沌霧氣在流散,不過卻未出現任何崩塌的跡象,也沒有繼續擴大的趨勢。
“這是,空間的力量!”道德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更是驚駭,不過也放心了下來,隱隱猜到來人是誰。
數道龐大的神識朝著西荒大地探去卻一無所獲,顯然,諸位尊都收到了剛才的神識傳音,此刻他們和道德一樣,都隻能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雖然他們沒有受到禁錮,不過能夠逃避開他們神識的查探的,境界定然在他們之上。
道德頗為尷尬的站在原地,想要神識傳音都不能。數息之後,遙遠的時空之中一個黑點在諸位尊的眼中不斷放大,諸位尊臉上一副駭然的神色,那是一個人在橫渡宇,從另外一個星域向他們急速趕來。
眾人心中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有輕舉妄動,不然別人一個念頭就足以殺死自己千百次了。
“轟”的一聲,沒被道德打碎的界壁在這個神秘莫測的人墜入西荒大地的餘波中轟然粉碎,此刻依然抬頭望著空中殘影的諸位尊才反應過來,世界的界壁碎了!
“不!”正德心中驚恐的喊道,生怕界壁崩塌,世界之中的石頭和師妹會被壓碎。不過下一刻碎裂的界壁沒有蹦毀,被神秘人用通的手段強行定住,就像定住空中的道德一般。
些許飄散於諸位尊之間的世界界壁碎塊,寸寸龜裂瓦解,混沌霧氣從中垂落,被神秘人攝入掌中。
“這…這是什麽樣的手段,太古的神明嗎!”諸位尊心中駭然,這已經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層麵了!就算是神明,也不見得有這麽霸道,除了西荒的老貨和一些沉眠在時光之中的存在之外!
神秘人落入西荒大地後,沒有理會眾人,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世界之中的景象,喃喃自語道:“好奇怪的圖騰。”
看到世界之中的石頭徒手劃下的靈勢,神秘人麵色不改,心中甚至略微的失望,不過當他看清靈勢之中的兩個丫頭時,神秘人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暗自慶幸,幸好自己來早了一步,傳承的人沒了可以再找,可是若是讓這兩人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打得魂飛魄散,自己也不用再回去了!
“這個子是什麽來曆,讓這兩個丫頭都同時出現在他的身邊,是巧合嗎?”神秘人看著世界之中的石頭,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世界之中,石頭一拳震退長矛,而自己的手臂也被長矛震得疼痛,殷紅的血液細細的流出,從變形的骨指間緩緩滴落,整隻手臂似乎都失去了知覺一般。
長劍急速刺向石頭的麵門,石頭血紅的雙瞳直視人仙殿弟子的雙目,微微側身,另一條手臂猛烈的拍向劍身,長劍險險的擦過自己的麵頰,刺穿自己廢棄了的手臂。
人仙殿的弟子冷冷的與石頭對視,心中卻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懼意。
石頭避開劍鋒後,手臂繞過人仙殿弟子的衣袍,猛然將他摁向自己,人仙殿弟子正欲拔出自己刺入石頭手臂之中的長劍,背上忽然傳來一股巨力。石頭用一隻手將兩人死死地捆在一起。
兩人的身軀在半空中相撞,發出一陣磨碎的聲響。人仙殿弟子的胸骨瞬間就塌陷了下去,五髒六腑被自己碎盡了的胸骨刺穿,壓得粉碎,鮮血不斷從體內溢出。他甚至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被石頭抱在胸前,從空中急速的向大地上砸去。
“怎麽會,這麽強!”骨骼的碎裂聲不斷的傳入人仙殿弟子的識海之中,他根本無力抵抗。一尊渾身沐浴著血色,如嬰兒般大的元神侵入他的識海,刹那間擊潰他所有的神魂,一拳打散他那未成形的魂魄。
就在石頭元神離體的刹那,一杆長矛刺穿他緊緊抱住人仙殿弟子的手臂,數柄利器也攻伐到他的四周,胸前的人仙殿弟子為他擋下了一部分攻擊,不過還是有幾柄利器刺入他的身軀,刺穿他的胸膛,一把巨斧堪堪貼著頭顱滑過。
刀劍矛戟等兵器從石頭的身體中抽出,帶出數股鮮紅的血液。石頭忽然伸手抓住刺穿自己手臂的長矛,奮力的一震,連人帶著長矛一同扯到自己身前,胸骨上硬抗住對方一腳,反手猛然將長矛插入他的頭顱之中。
此時他雙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大大無數個裂口,被剛才那一腳踢落到地麵,砸出一個大坑。
一切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望著人仙殿弟子的屍體,數人都還處於深深的驚駭之中,“咚”的一聲,另一具被石頭刺穿頭顱的屍體落到地麵,砸起一片煙塵。
有人開始感到恐懼,急速的向後退開數步!他們之中實力最為強橫的兩人,都還未來得及出手就被打得魂飛魄散了!這讓他們感到一陣深深的恐懼。他們不知道眼前這人為什麽還能動,明明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就算是流血也應該流幹了!
“這不是修道之人,這是魔!”有人驚恐的大聲叫喊。
“不滅的意念,終於又出現了。”望著世界之中身軀已經殘破不堪的石頭,神秘人臉上忽然露出一副激動神色。
石頭步履蹣跚,從坑中緩緩爬出,周身披上一層厚厚的血衣,這些血有的是別人的,更多的是自己的,還未結成血痂的血液讓他的身體感受到一絲微微的暖意。
睜著血紅的雙瞳望著對麵數十人,一股霸道的氣息從他殘破不堪的身軀中向外擴散,帶著熊熊不可磨滅的戰意,驚得身前數十人身心俱顫。
有人與石頭對視數秒後,神魂一陣劇烈的震顫,幾近迷失。
“這…這是魔!”有人顫聲道,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恐懼。
石頭睜著猩紅的雙目,一步一步的向著身前數十道人影走去,凝固的血痂完全覆蓋住了他的雙眼,他隻能模糊的感受到人影。而此時,他所要做的,就是殺盡眼前的一切生靈!
有人開始懼怕,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片刻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逐漸的向後退去,石頭每向前行一步,他們便向後退開一步。
望著世界之中這幅奇怪的畫麵,數十人被一人逼著向後退怯,神秘人臉上露出了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僅僅憑著一道意念就可以嚇退數十人,不定日後他能開啟傳承。”不過當他望著石頭那一身厚厚的血痂時,心中又隱隱感到不對,然而又不出來是哪裏不對。
“大家不要看他的眼睛。”突然,有人大聲的喊道。
石頭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不過被一層厚厚的血痂包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血人在微笑一樣。
石頭雙目愈發的猩紅,一股神識自他的識海向對麵那人的頭顱衝去,擊穿他的識海,將他識海中央未成形的魂魄攪碎。
一尊栩栩如生的人影自石頭的頭顱之中緩緩騰起,片刻之後化成一尊與他一模一樣,如初生嬰兒般大的生靈,那是他的元神。
“怎麽會…他怎麽會修出元神,而且還,這麽大?”望著石頭的元神,神秘人難以相信的喃喃自語,失聲驚駭道,能修出元神已經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然而,當他看見石頭那凝如實體般的元神之時,忍不住失聲道,因為他從未見到過如此怪異的元神!
片刻之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睜大雙眼,一臉嚴肅的看著石頭,似乎是想要從石頭身上看出些什麽來。
“他究竟是什麽人!”
石頭的元神睜開猩紅的雙目,望著對麵已經迷失了的數十人,詭異的一笑,雙目泛出微微的血色光芒,從對麵數十人的頭顱之中牽引出一個又一個已經被壓迫得形影不清、搖搖欲散的魂魄。
這是精神與精神的對抗,數十人一開始被石頭的意念所震懾,石頭每前行一步,數十人便向後退怯一步,內心的意誌在後退的過程中不斷的崩潰,被石頭的元神消磨殆盡,此時他們就隻剩下了本能的對抗,對死亡的畏懼讓他們未成形的元神還在苦苦的掙紮,想要從石頭霸道的意誌之下逃脫。
石頭望著空中數十個拳頭般大的魂魄聚在一起,眸中紅光大盛,毫無顧忌的一巴掌爆裂的拍上去,瞬間將所有的魂魄打散。
其實就算石頭不去打散他們的魂魄,這些被牽引出來的魂魄也會自行消散,沒有凝聚成元神,無法自行回到自己的識海當中。
神秘人望見這一幕,竟然開始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麽,目光始終注視著石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失去了魂魄的數十人刹那間體內生機全滅,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這場戰鬥,石頭贏了。不過他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肉身已經破碎不堪,識海幾乎枯竭。
失去意識的石頭望著他徒手劃下的靈勢,似乎忘記了怎麽解開,貪婪的舔舐著嘴角的血痂,目光幽暗的望著靈勢之中的兩人,像是獵人望著近在眼前的獵物一般。
此時的石頭已經無法控製住自己殺戮的欲望,隻是身體已經破碎幹枯不堪,被一股不滅的意念一直在驅使著他,他才沒有倒在地上,也沒能立即對自己徒手劃下的牢籠中的兩人展開殺伐。。
半響後,正當沐浴著血衣的石頭欲要向丫頭和月靈出手之際,一雙大手從而降,打碎囚籠。
一隻手輕輕托起地上的兩個丫頭,緩緩向空離去,另一隻手爆裂的一巴掌將爆發出一股驚戰意的石頭打暈,胡亂一把抓住,隨後緩緩的離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