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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絕於畫

  “棄牌吧!”“娘們”很是得意。


  “快些吧,棄牌吧,吳先生,大不了,明日再揮毫繪就幾幅畫卷,上街賣個三五兩散銀子,再回家喝個粥,豈不甚好?”上手的那位亦嘲諷道。


  “是啊,吳先生,你沒有大牌,還在等什麽,輸了這一把,就回去好好哭吧,啊,哈哈……”下手的那位損得更直接。


  “是啊,有一隻母狗在大叫,又有兩隻公狗在旁邊狂叫,吳先生,你若再不開牌,就要被三隻瘋狗咬死去。”鍾無虞也在“催促”吳妙手。


  “你……”同時有三個人說了這同一個字,同時又無話可說下去,此三人皆是被鍾無虞氣得話都難以說出來。


  吳妙手哈哈大笑,道:“鍾公子所言甚是有趣,好,人不與狗鬥,就讓狗盡力去叫吧,我隻開了這隻牌。”


  “你認得我?”鍾無虞有些驚訝了。


  吳妙手仍笑道:“說笑話的人,天下也隻有鍾公子最會說了,用劍的人,天下想是也隻有鍾公子最會用了,會賭的人,天下想是也隻有鍾公子最會賭了。”


  “打住,別盡說恭維話,人說吳先生是丹青妙手,又甚愛之賭,但卻逢賭必輸,就算輸得全身上下赤裸,亦還是要賭,在下今日見之,果是如此,隻是,這一次能出現奇跡嗎?”


  鍾無虞認真地道,隻因這次的銀子可都是自己的,而用吳妙手的笨手在賭,還真是讓人特別地不放心。


  可是,吳妙手這次的手竟不笨了。


  他翻開牌來,竟是文牌中最大的牌“天牌”,紅六點,白六點,共十二點,簡直是碾壓“板凳”,吳妙手樂嗬嗬地要收莊家之牌入手,卻又被“娘們”攔住,嘿,這還真是怪哉啊!這還不能收牌?


  “是的,還不能收牌,還得再翻一張。”


  “娘們”又翻了一張,“板凳”,兩張“板凳”,“雙板凳”,嗬嗬,這可要“雙天”才能贏它了。


  “還有一張‘天牌’嗎,有嗎?”上手下手皆問。


  “有!”


  吳妙手大喝一聲,翻開牌來,赫然就是一張“天牌”。


  “娘們”一臉窘相,隻能送牌入其手中。


  這下,吳妙手不輸反賺到了,按玩法可賺下注的一半銀兩了,如能再贏兩張,就能翻上一番了。


  “哈哈……小娘們,如何,嚐到輸錢的滋味了吧,哈哈……”


  這回吳妙手可是揚眉吐氣一回了,先前總是每把皆輸,這把算是挽回一點男人的麵子了。


  “莫張狂,還有最後一把,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這把你們先開。”


  “娘們”忽然變得惡狠狠起來。


  “好,先開就先開。”另兩位賭客滿是信心道。


  莊家下手賭客先開兩張,是“雙紅頭”,真是大牌,第三位再開兩張,是“雙高腳”,此僅次於莊家下手之牌。


  再等吳妙手,這次他亦開得很快了,打開來,竟是“雙斧頭”,這應是餘下牌中最大的牌了,因為在其之上的大牌悉數已出,除非隻有一種可能——“至尊寶”的出現,才能扭轉乾坤,莊家才能通吃所有閑家。


  隻見莊家“娘們”一張俊俏的白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莫非,她的底牌就是那“至尊寶”。


  不可能,不可能,吳妙手與鍾無虞皆在搖頭,因為,他們可以很肯定地搖頭,“她”絕無可能會有“至尊寶”。


  可,“她”為何而笑?而且令其一張俏臉蛋也顯得那麽猙獰。


  隻見其一雙“小手”伏在最後兩張牌上,而後竟在緩緩轉動骨牌,又漸轉漸快,以至越來越快,吳妙手的兩隻眼睛是使勁地睜開也難以看清楚其手中的牌,到底是三張,還是隻是兩張,旁邊的兩位賭客對眼前之景亦是瞠目結舌,難以置信,他們的眼睛裏卻隻有一團幻影,其它任何東西皆看不清楚。


  隻是鍾無虞立在吳妙手身後不動聲色,不過,鍾無虞的手有過微微一揚的動作,隻是這一動作極其隱蔽,非是個中高手是難以察覺的。


  “看,這是什麽?”


  “娘們”戛然停手,翻開一張牌來,竟是“丁三”,紅一點,白二點,共三點,最小之牌,卻有最大的威嚇力。


  吳妙手等三人露出的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小娘子,你可還有‘二四’?”


  隻聽得鍾無虞的話語響起,卻好似在賭桌上空炸了一個大雷,把幾個賭客都炸醒了,是啊,這隻是一張最小的牌,如果不能配上“二四”,那就是莊家輸錢了啊,哈哈——


  這又有何驚奇的呢?真是高估了這個“娘們”了,哎,他娘的,這“娘們”還是“娘們”,又怎能敵過咱“爺們”呢。


  “各位爺,你們睜大眼睛看清了,這最後一張是什麽,‘二四’,‘丁三配二四’,絕配,‘至尊寶’呃,各位爺們,看清楚了,‘至……尊……’”


  “娘們”一開始還說得擲地有聲,底氣十足,趾高氣揚,但“她”馬上發現,整個一張賭桌就隻有“她”在那裏“演戲”,坐立在對麵的四個賭客皆是默默無言,且四雙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她”,“她”就好似一個“醜角”一般在那逗人發笑。


  是的,四雙眼睛裏是有笑容,且是冷笑,嘲笑,諷刺之笑,而後是四個大爺們爽朗的大笑。


  “哈哈——”


  “她”當即明白了,“她”當即垂下頭,發現——哪有什麽“二四”,這是另一張牌,“二五”,“二五”配“丁三”,也是“絕配”——點數為零,零即是什麽都沒有,是最最差的牌了,別人配的至少都有點數,這竟連點數都沒有。


  “她”當即號啕大哭,“她”想不明白,原就是好好的“二四”,怎會變為“二五”,“她”太憋屈了,竟被四個大男人合起來欺負,這也欺人太盛了,可,“她”亦不曾想,之前“她”又是如何“欺負”幾個大男人的,“她”把幾個大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把他們輸得個底朝天,那知道,就這一次,“她”栽在了“陰溝”裏,就承受不住了,那眼淚是止不住地流啊。


  這也太讓人感到詫異了,一個賭坊的莊家居然,居然輸得大哭,這,嗬嗬,亦是頭回見到,鍾無虞搖搖頭,心想:真是活該,“終日射鷹,總會被鷹啄了眼睛的”。


  ……


  喧鬧的街上,早已走出賭坊的吳妙手仍是在笑,竟是笑得停不下了,好似被鍾無虞點了笑穴一般。


  “哎哎哎,吳先生,你要去何方?”


  鍾無虞一把抓住竟越走越快的吳妙手。


  “當然是去翠煙樓了,哈哈……”


  吳妙手竟甩脫鍾無虞的手,大笑道。


  “不行,現在不行。”


  鍾無虞又抓住了他,這次可不會讓他輕易甩脫了。


  果然,那吳妙手是使盡吃奶之勁亦是脫不掉了。


  “這銀子是誰的?”


  鍾無虞問道。


  “我的。”


  吳妙手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可轉念一想,說錯了,這銀子根本就不是他的,這,又如何去那翠煙樓呢?

  “先生很想去?”


  鍾無虞故意問道。


  吳妙手重重地點點頭。


  “那好,想去可以,可你得為我作畫一幅。”


  “好,畫什麽?”


  “畫人。”


  “何人?”


  “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對。”


  “何樣的女人?”


  “有一個姓豹的少年與你提起過。”


  ……


  一炷香工夫,畫成了。


  鍾無虞放眼瞧去,就被吸引住了。


  “美吧?”


  “美……”


  “知道畫的是誰嗎?”


  “不知道,願聞其詳。”


  “好,她是……啊……我的手……我的手……”


  鍾無虞突見吳妙手的手在迅速潰爛,手上皮膚肌肉,甚至是骨頭皆在破損流血潰爛,以至化為烏有,眨眼之間,他的整個手掌皆不見了,隻在地上有一灘奇臭難聞的濃血汙水。


  “啊!”一聲淒厲而痛苦萬分的慘叫響徹鍾無虞的耳內。


  鍾無虞隻見吳妙手倒伏在地,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兩眼瞪大,忽又見其整條手臂在潰爛,以至逐漸消失。


  “畫……紙……毒……”


  這三個字自吳妙手白沫橫飛的口中艱難擠出,實是難以聽清,卻是找到殺人凶手的唯一途徑,隻因,在鍾無虞蹲下身來之際,吳妙手已是毒發身亡,半個身軀已然化為惡臭難聞的濃水了。


  鍾無虞長歎一聲,遂長身而起,目視畫中,那絕美女子仍是笑靨如花,倚立如蘭,可,這張畫,任誰亦是拿不動的,隻因在絕美之上竟有絕命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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