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蛇形之劍
“師太,請!”
姬亦邪伸手相請。
虛靈師太抬眼望去,但見寬約丈餘的數十級台階直至正堂之前,那正堂形如吊腳之樓,有四個層次,鬥拱飛簷,極具苗寨特色,且正中高樓之上亦有偌大的日月銀飾之造型,且日月之上還纏有巨蛇之身,煞是壯觀。
正堂周遭大小房屋數十間,鱗次櫛比,摩肩接踵,於不斷上升的山勢相互契合而依。
再放眼遠眺,莊內綠樹錯雜,參差不一,莊外石壁高聳,環伺林立,此實是易守難攻之絕妙勝地。
入得“五毒教”的議事大堂。
隻見堂內支柱粗大,嵌入柱上的鐵盞內燃有常年不熄的鬆油之火,堂內正中牆壁上懸掛一軸巨畫,乃是“藥王”尊像,像下香案亦有繚繞的煙霧。
堂內設下一桌,桌旁已坐有幾人。
幾人當中,竟赫然有鍾無虞,卻見其身著苗裝,見虛靈師太進來,隻是臉上含笑,卻並不言語。
他身旁又坐著一位滿戴銀飾的苗人姑娘,這姑娘生得白白淨淨,嫵媚妖嬈,比之那陰惜柔又是不同之美,此刻她依偎在鍾無虞的身旁,這儼然就是一對苗人夫妻啊。
另有兩人臉上盡是絡腮之須,眼如尖刀,嘴厚如書,想必應是教中護法。
“師太,請坐!”
姬亦邪忙請師太就坐。
虛靈師太坦然坐下,但她一觀桌上菜肴,竟差點作嘔。
桌上有五碟大菜,一碗“青蛇羹”,一碗“蜈蚣薈”,一碗“炒蠍子”,一碗“炸蜘蛛”,一碗“煨蟾蜍”。
此謂教中“五聖”,此“五聖”於教中可煉毒製藥,亦可食用,不過,如不會烹製,食之則會中毒而亡,因此,要將之作為菜肴須慎而又慎。
姬亦邪端起酒壇便將各位麵前大碗斟滿,而後舉碗道:“各位,今日本教幸得峨眉派掌門人大駕光臨,令本教蓬蓽生輝,亦讓本教主實感欣悅啊,來,各位先幹了這碗燒酒。”
言畢,一口飲下,卻仍不解饞,又連續倒下五碗,一口一碗,方才放下大碗,複又坐下,籲出一口大氣才覺全身鬆爽。
虛靈師太並不飲此烈酒,她並未端碗,亦未長身,隻是端坐在鬆木凳上。
姬亦邪見此情形,笑道:“哦,師太飲慣了那軟酒香茶,於這濁酒必是不屑一顧,那好,師太這酒你尚且不飲,就請動箸品菜吧。”
虛靈師太亦不動箸,卻道:“這五毒之物,老身視之如敝帚,爾等卻當作珍寶,哼,老身不吃。”
“哼!”
隻聽得兩個護法砸箸在桌,大喝一聲,就待掏出“翹首刀”來出氣。
卻被姬亦邪擋下,“師太,酒亦不喝,菜亦不吃,你待要如何?”。
虛靈師太道:“姬教主,你且先救了西門公子與老身徒兒靜月便是,至於數年前的誤會,你我兩個教派再來計較。”
姬亦邪聞言那笑臉終不再笑,道:“哼,救那二人實是小事,可師太卻說數年前是個誤會,姬某卻不敢恭維了,你殺了我的孩兒,是個誤會嗎?”
虛靈師太道:“那卻是令公子先是冒犯我峨眉派,老身才逼不得已出劍傷人,不想卻誤害了令公子。”
姬亦邪冷笑道:“冒犯?想我犬子與你那徒兒靜滌兩情相悅,卻被你無情撤開,不曾想那靜滌姑娘已然暗結珠胎,又被你逼她喝下藥湯,將腹中胎兒墜下,可憐那靜滌姑娘心生死意,竟跳下高崖身亡,而犬子聞訊趕至峨眉,欲為靜滌討回公道,卻被師太你痛下殺手,在我犬子身上刺了兩劍,犬子因急於逃命,慌不擇路,竟也自那高崖墜下,至今亦找不到屍身,你說,這是一場誤會嗎?”
虛靈師太臉上陰晴變幻,必是憶起往事,心內甚是激動,其顫聲道:“無量天尊,這一切皆是老身所致,老身數年來亦是寢食難安,遂不斷清心修道,以求平複此罪孽,可是這番孽緣卻如烙鐵一般,已是永遠烙印在老身的心間了,唉……姬教主,若是你一劍一刀了卻了老身,方能卸下心中怨仇,那你就動手吧,老身絕不還招,隻是姬教主你得答應老身兩件事。”
姬亦邪道:“何事?且說。”
虛靈師太道:“一為救了西門公子與靜月,放他們回去,二為不與青城派為伍,毀我峨眉。如能答應此二事,老身便引頸受戮,姬教主,如何?”
姬亦邪笑道:“好,本教主一言九鼎,就答應你。”
言訖,遂掣出一柄怪劍來,這劍彎曲如蛇身,號曰“蛇形劍”。
其長身而起,挺劍便朝虛靈師太刺來,那虛靈師太竟不躲閃,真是坐以待斃。
“當”地一聲,竟有一柄神兵擋開了此“蛇形劍”。
姬亦邪轉眼視之,那出劍相阻之人卻是鍾無虞,“鍾公子為何出劍阻擋?”。
鍾無虞笑道:“姬教主的這筆買賣真是做得不虧啊。”
姬亦邪撤回“蛇形劍”,道:“如何不虧啊?”
鍾無虞亦撤回“龍隱劍”,道:“這人還沒救,姬教主就要殺人了,至於那不與青城派為伍一事,豈是姬教主一言就可定下的,如不出在下之意料,那峨眉派此刻定已遭青城派圍攻,如若順利,不出多時,峨眉派就要覆亡了,師太,你且莫信這用毒之人言語,你的一片善心是得不到善報的。”
那姬亦邪與那女子說了幾句苗語,便見那女子取出腰間一小鼓,以手拍之,口念咒語。
鍾無虞突以手護頭,大聲呻吟起來,想是蠱毒發作,心誌已亂。
“快住手!”
姬亦邪聞得門外有女子的呼喝之聲,又轉眼視之,便見那女子持一柄銀光閃爍之劍縱身刺向擊鼓之女。
“陰姑娘,你這又是為何啊?”
姬亦邪叫道。
這門外女子即是陰惜柔,她不管這許多,她要擊落那妖嬈女子手中之鼓,以解鍾無虞之痛。
那妖嬈女子雖是一身苗人裝扮,陰惜柔卻認得她,她就是那“翠煙樓”的“紅倌人”凝脂。
“放下那鼓,不然,本姑娘定要你血濺劍下。”
陰惜柔已然持劍刺向那鼓,卻有兩柄“翹首刀”擋開了她的來劍,並離席朝她襲去。
兩刀對一劍,必占上風,陰惜柔遠道而來,又中瘴毒,雖已祛毒,但卻力乏,幾個回合之中,差點成了刀下之鬼。
卻突聽得“呼喝”之聲,一柄神兵朝持刀護法襲來,此神兵一橫掃,一反撩,便擊退兩護法,且劍擊在刀上,那刀卻已持拿不穩,跌落於地。
兩護法抬眼視之,執神兵之人居然是方才護頭叫痛的鍾無虞,隻見此刻他氣定神閑,並無絲毫痛楚,難道是蠱毒之術於他無一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