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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同道相殘

  “快手劍”歸真子與“幻手劍”雲微子對視一眼,倏地向豹五出劍。


  兩劍一快一幻,快如陽光直射入眼,幻如星辰明暗多變,那快劍直取豹五的心髒,那幻劍竟左右前後控製著豹五的所有退路。


  其餘七人竟都退到了一旁,那八個“雪白臉”早已逃得不見蹤跡了。


  西門浪不禁擔心地要命,這少年能以一敵二嗎?況且這昆侖兩道使的可是“兩儀劍法”啊,可真是要命。


  “當!咣當!”


  有劍掉地,“完了。”西門浪心想。


  “好小子,你厲害!”歸真子恨道。


  竟是“快手劍”的劍掉地了,可掉得真快啊,這下崔老鬼不該叫他“龜孫子”了。


  西門浪笑道:“長胡子沒了,哈哈哈……”


  “快手劍”摸摸下頦,溜光一片地,頓想發作,可惜掌中已沒有劍。


  “他隻不過用了一柄好劍——‘銀霜劍’而已,歸道長可絕不是輸於他的劍法哦。”陰揚竟在一旁為其圓場。


  “銀霜劍,我的銀霜劍,豹五,真是你來啦……那藍玉姐姐呢,小魚兒和小玉兒呢?”陰惜柔突然闖進門來,卻又低聲道,“爹……”


  豹五的心驟跳起來,兩眼放出了光,居然比旁邊的明燭還要亮。


  陰揚一雙鷹眼瞪著陰惜柔,道:“知道爹來啦?走的時候也不跟爹說一聲,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陰惜柔噘起小嘴,道:“爹……女兒不是來了嘛,你還生氣嗎?”


  說著她便走到陰揚的身邊,卻發現……


  “爹,你剛才幹了什麽?嘴巴像個女人似的。”陰惜柔好奇道。


  陰揚一陣幹咳,道:“沒,沒什麽,剛才酒喝多了,不信,你問問在場的諸位。”


  沒人應言,因為他人的目光不在這一對父女的身上。


  歸真子想拾起劍,卻感覺手臂麻軟,不曾想被那臭小子打落了劍,竟連手臂都……


  也隻能換個手拾劍了,拾起後竟退到了一旁。


  可還有“幻手劍”,隻見在豹五的全身周圍竟泛起了朵朵“劍花”,竟連看慣了“花”的西門浪都看花了眼,分不清哪是“真花”,哪是“假劍”。


  西門浪捏捏腰間的“吐蛇劍”,想要幫個手,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西門浪轉頭一看,竟是鍾無虞。


  他也隻能放下捏劍的手了,並用此手捏了捏彼手,感覺真是棘手。


  “呀!豹五,你不要手啦?”隻聽得陰惜柔尖叫道。


  西門浪猛瞧瞧自己的手,沒事啊?喊什麽呢?


  “不是你的手。”鍾無虞冷笑道。


  “誰,誰的手?”西門浪真是看“花”了,“我手”“他手”傻傻分不清。


  “幻手劍”雲微子目中盡是訝異之情,這,這,這少年,不是人吧?


  想對了,這少年不是人,他本是豹,西門浪隻見其用手緊握住了“幻手劍”的劍,血,似珍珠不斷線般地往下掉,劍,被這隻血手鉗住了,絲毫進退不得。


  這隻血手的臂膊上,一條條青筋暴露,塊塊肌腱突起,粗黑汗毛根根直立,好嚇人的手臂,卻隻見這手臂一轉,肌腱更甚,而劍亦隨轉,“啊!”地一聲慘叫,卻隻見雲微子已痛苦倒地,劍亦撒在地,他另一隻手用力地托著原來用劍的手,臉上一片漲紅,好似醉酒一般。


  最先倒地的玄葉子趕忙來扶,卻被雲微子阻攔,“別動,斷了。”雲微子用劍之手骨竟已斷裂。


  “好強的膂力!”“華山三仁劍”不禁驚歎。


  “快,來人,把雲微道長抬去療治。”陰揚關心道。


  當即就有人抬起傷者而出。


  西門浪道:“慢著,還有東西掉在地上沒拿。”


  兩個共抬傷者的下人聽此言,頓時停下了。


  西門浪接著道:“把胡須撿起來。”


  所有人都詫異,當然,鍾無虞除外。


  西門浪緩緩笑道:“送給‘幻手劍’。”


  “哈哈哈——”眾人皆捧腹大笑。


  卻隻有一人除外。


  “你,好你個野小子!再看劍!”


  玄葉子又挺“手劍”而出,竟直劈豹五的血手。


  真是一個厚顏無恥的老匹夫,哼。


  陰惜柔真是要罵出口來了,“當心!”卻又瞬間化成了此語。


  “放心!”豹五的心卻放不下了。


  “豹兄弟,可要十分小心啊!”西門浪比個女人還囉嗦。


  而鍾無虞隻是笑笑。


  西門浪可不理解了,“哎,我說呀,你不出手幫忙就算了,居然還在笑,嗬,他是你兄弟嗎?”


  鍾無虞隻得苦笑著搖搖頭。


  “我看還真不是,哪有做兄弟的……”


  西門浪說不下去了。


  卻隻見那玄葉子的“手劍”竟“無故”地砍向了他另一隻完整的手——右手,且避無可避。


  難道他想擁有兩柄“手劍”?不對啊,那他靠腳吃飯嗎?

  用腳吃飯,沒試過,真沒試過。


  “豹少俠,手下留情啊!”隻聽得陰揚喊道。


  竟隻見豹五那隻緊箍住玄葉子“手劍”的血手生生停住了,隻差得一分,“無手劍”那一隻完好的右手亦要與其左手完美地對稱了。


  玄葉子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聞聞,還有花雕酒味,居然把酒都嚇出來了,厲害。


  “鬆手,豹少俠,老夫叫郎中給你治治手傷。”陰揚又喊道。


  豹五的手兀自流著血,卻偏偏仍不鬆手,好似那豹咬住獵物的喉嚨一般久久地不放開,直至口中獵物窒息而死才放鬆,而後飽飽美餐一頓。


  豹五的獸性已發,任誰也是勸不住,拉不回,推不動的。


  “放手。”


  流血不止的手竟放開了,而後竟有一條芬芳撲鼻地手絹溫柔地纏繞在豹五的手上,很奇怪,血居然不流了。


  那嚇壞了的玄葉子趕緊趁機悄悄地溜出了房間。


  “你的手真不要啦?真是一頭蠢豹。”陰惜柔竟像娘一般地責罵道。


  “手絹真香……”豹五抬手放在鼻子邊嗅了又嗅,嘿嘿地笑。


  陰惜柔嗔道:“手絹還我,人家好心幫你包紮,你到好,去聞香了,快,還我。”


  西門浪走過來道:“陰姑娘,你要他把手絹還給你,就不怕他又流血啊。”


  陰惜柔嘟著嘴道:“他流血幹我何事啊,我是擔心他啊,他呀太蠢了。”


  “嗨……”


  西門浪剛要再開口,卻聽見房外街市上有打鬥之聲。


  房中之人倏地全然掠到了房外。


  西門浪細一看,竟是峨眉派的虛靈師太在與一班道士纏鬥,師太以一敵五,卻仍不落下風,但亦討不到好處。


  還有靜月,靜月,要去救靜月。


  西門浪倏地掣出腰間“吐蛇劍”,當即加入了戰圈。


  “西門公子,你……來了……”靜月見是西門浪,心內一陣喜。


  “小心,靜月……”


  西門浪眼疾手快,擋住了一道士的來劍。


  不想,居然又有三柄劍向他襲來,他娘的,竟以多欺少,以四打一,哼,不過老子也不怕。


  隻見西門浪那“吐蛇劍”“蛇”一吐,竟一下卷住了來襲的三柄劍,再一拖,那三個道士不得不撒手,再一扔,那三柄劍竟全釘入了地裏。


  卻隻見那三個道士麵麵相覷,忽又縱身逃離了。


  剩下那一道士見同僚已逃,又見另五人在鬥那虛靈師太,便縱身過去加入了戰圈,以六對一戰師太。


  虛靈師太本已漸漸力竭,又加上年事已高,這又多一敵人,看看已落入下風,形勢已十分危急。


  靜月急道:“西門公子,小女子求你了,快去救我師父老人家。”


  西門浪道:“這個自然。”


  “你這隻淫蟲,還真有點情義,在下也去給你搭搭手?”


  竟有一人用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西門浪側頭一看,嗬嗬一笑,道:“這還要說,動手吧。”


  隻見兩道劍光如疾電般地加入了圍攻虛靈師太的戰圈。


  一柄軟劍向右一掃,便有三個道士的掌中劍落地。


  又一柄利劍向左一掃,又有三個道士的掌中劍落地。


  兩柄劍的主人相互對視一笑,分別道:“淫蟲。”“三指。”


  隨即兩人又豪壯大笑不止。


  “多謝鍾居士,多謝……西門公子。”虛靈師太還禮道。


  鍾無虞道:“虛靈師太,看這些道士的打扮,應是青城派的門徒,為何今夜會找上你們?”


  虛靈師太竟有點氣喘道:“隻因本派與對方同在一個省郡,因此有諸多的利益紛爭,多年來紛爭不斷,老身亦不想退後,所以就有了隨時想置對方於死地的境地了,唉,真是冤家宜結不宜解啊。”


  鍾無虞歎道:“唉,都是同道中人啊!”


  “啊!”一聲女孩子的慘叫傳來。


  虛靈師太急得喘氣聲更大:“不好,是靜水與靜鏡,老身要去救她們。”


  “虛靈師太,你且歇一歇,在下去救。”


  卻隻見蕭無痕縱身掠了過去。


  虛靈師太一幹人亦急掠了過去。


  呀!此處竟有十個手持利劍的青城派門徒在圍攻靜水與靜鏡。


  隻見靜水左臂上已然掛彩,卻仍在迎敵,但卻險象迭生,那叫靜鏡的也差不了多少,這兩個年紀尚小的峨眉道姑在勉強地支撐著,對抗著,麵上香汗淋漓,口中不斷籲氣,掌中劍已漸漸下墜。


  這十個青城派道士就好似十頭惡狼一般,在圍攻兩個弱小的獵物,仿佛要把她們兩個撕咬成碎片。


  “啊!”


  又一聲慘叫,是靜鏡的右臂被刺中了,卻幸好她是左手握劍,不過,卻也麵露痛苦之色。


  虛靈師太正想縱身進去,卻有一人先躍進了戰圈。


  “蕭大哥,你來就好了,小女子有救了。”靜水見是心上人,是一臉地高興。


  不想,竟有五柄劍自不同的方位向她攻來,她一時間也想不到辦法應對,好似隻有坐待撕咬了。


  “當當——”


  一陣亂響,那五柄劍竟全退了。


  而蕭無痕竟攜帶靜月掠出了戰圈,卻隻剩靜鏡一人在那苦苦支撐,再等一刹那,真會被撕碎的。


  靜水急道:“蕭大哥,你快去救我師妹,靜水求你了。”


  蕭無痕卻不急不徐地打開折扇,搖一搖,道:“那真是你師妹?”


  “是的,靜水不會騙人的。”靜水已哭了。


  虛靈師太想去救人,卻感覺力不從心了,不曾想,自己已過古稀之年了,她好似亦隻能“望洋興歎”。


  “啊——”


  是靜鏡嗎?她又中劍了?不會……


  “不會的,師太。”


  這是一個少年的篤定應答。


  虛靈師太本已回轉身,她不想看到自己徒兒的慘死。


  “師父,師父,是徒兒不肖,讓師父你擔心了……”一個虛弱地聲音在虛靈師太的身後響起。


  啊,是靜鏡,是靜鏡,我是在做夢嗎?靜鏡沒有,沒有……無量天尊!

  虛靈師太回轉身來,這不是做夢呀!我的好徒兒啊,不是你不肖啊,而是為師沒有保護好徒兒啊,讓徒兒跟著為師受苦了啊。


  靜鏡搖著頭,不停地搖著頭,搖著頭,不禁軟倒在虛靈師太的懷中,虛靈師太趕緊地抱住了她。


  兩師徒竟又哭在了一起,靜月掙脫了西門浪的雙手,奔跑過去,亦抱在了虛靈師太的身上,慟哭起來,靜水邊哭邊緩緩地走過去抱在了靜鏡的身上。


  一時間,一老三少,竟哭得眼淚成了河。


  而那個篤定的少年立在一旁亦淚流滿麵,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悲苦的身世。


  “篤定點,男子漢,別流淚。”


  鍾無虞走過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


  “是的,豹五兄弟,男人的眼淚可比金子還貴啊,少流點啊。”


  西門浪亦走過去把手搭在他的另一個肩膀上道。


  “華山三仁劍”不禁暗自心驚,那另外五個青城派道士竟全都摔倒在地,久久爬不起來,“哎喲”叫痛之聲不絕不止。


  “哎呀呀……本尊想不到這青城派道友居然如此差勁,十個打一個,也輸得如此之慘,真是丟我們同道的臉啊,呂師兄,伍師兄,你們說,是不是?”赤臉的賈同仁強作笑容譏諷道。


  黃臉地呂懷仁,白臉的伍當仁,皆強作大笑。


  “你,你們……大言不慚,你們去試試那位少年的劍,肯定,肯定比我們輸得更難看。”隻見掙紮而起的一青城道士怨道。


  赤臉的賈同仁作禮道:“這位道友且莫生怨氣,貧道敢問道友尊號,師承哪位尊者啊?”


  隻見那青城道士“哼”地一聲,道:“小道不敢妄稱尊號,道號淨英,師尊乃本派掌門‘清風道長’。”


  赤臉的賈同仁又深深作禮道:“哦,道兄竟是‘青城十英’之淨英啊,貧道失敬失敬,那,淨英道兄,怎不見令派掌門‘清風道長’呢?道長昔日尚欠貧道一頓茶呢。”


  “哈哈……‘華山三仁劍’好記性啊,數載前的往事居然還曆曆於心啊,哈哈……”


  賈同仁不禁仰首一望,居然有十個身著純白色道袍的妙齡女子簇擁著一須發白黑相雜、目射精光、長髯飄飄、著一身黑白灰相間的道袍的老道自半空徐徐而降,徑向“華山三仁劍”飄然走來,在距賈同仁兩尺遠之地站定下來。


  那老道手執灰白色拂塵居中,左右兩側各盈盈站定五位仙氣氤氳十七八歲的少女道姑,十位道姑掌中皆執有嫣紅色劍鞘之法劍,這一老十少之外相於黑夜中那是十分地亮眼。


  “喲喲喲……”


  西門浪不禁要撲上前去了,幸好被鍾無虞拉住,不然,會出大事。


  “哈哈哈……清風道長姍姍來遲,可憐你的徒兒們都被打翻在地,個個狼狽不堪啊,哈哈哈……”賈同仁竟嘲諷道。


  “是啊,是啊,貧道可算看出門道了,哈哈哈……”那白臉的伍當仁與赤臉的賈同仁唱起了雙簧。


  “伍師兄看出了什麽門道?”賈同仁故意問道。


  “嗬嗬——賈師弟,你看啦,這清風道長高徒眾多,而唯有那‘十英十秀’聞名天下,不過,依貧道看來,這清風道長居然是厚此薄彼,重色而……哦,不是,不是,是重女而輕男,不信,你看看,那‘十英’被打翻在地,清風道長竟連眉毛都未皺一下,而與那‘十秀’卻,卻久久不來,貧道猜想,猜想……”白臉的伍當仁言還未盡,就有十把利劍向他刺來。


  這青城派果是以多欺少,可“華山三仁劍”卻並不怵怕,三把劍合三為一,聚氣為功,力敵所來犯的十劍,一時間,十三柄劍絞混於一起,劍風四吹,光華四射,照人眼目,令人不敢直視,可那十柄劍竟不能取得一絲上風,與三柄劍隻能打個平手。


  豹五正看得興起,不想竟有一股強風向自己襲來,他正詫異之時,乃見一灰白色的拂塵卷向了自己的軀幹,他想退,卻動彈不得,這拂塵竟似有萬斤吸力一般,任憑你的力量多大,都能通通吸納進去,你以為你是一頭壯牛,可你麵對的是一片汪洋大海。


  豹五立即掣劍在手,大力一揮,想要切斷拂塵,看看已斬斷塵絲,可那拂塵一抖,竟絲毫無損,卻又向他麵部攻來,刹那間,灰白色地拂塵已遮住了豹五的麵目,豹五隻感到眼前一黑,臉頰痛麻,頭腦似要失去知覺一般,心想,這次,完蛋了。


  不過,有一女子竟十分地擔心他,不想他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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