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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為什麽找和我相似的女人?

  料到他會這樣說,我沒有任何失望,也不氣惱,仍心平氣和的,“你給的時間不合理,按正常……”


  “合不合理我說了算。”我話沒說完就被他霸道的打斷。


  我定定看著他,他吐出最後一口煙圈,慢條斯理地把煙滅進水晶煙缸裏。


  煙霧慢慢散去,我終於看清他的眼睛。


  深不見底的墨色瞳仁裏淬滿了極寒的光。


  暗自做了幾個深呼吸,壓下內心的酸痛,我強拉出一抹淡笑,“沒有協商餘地嗎?”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協商?”他聲音也淬了冰。


  我笑容凝固在嘴角。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也沒有資本,但能不能請你看在我爸,”我頓下話,緊抿住唇,心裏湧起濃濃的酸澀。


  我爸,曾經是他的嶽父。


  迅速調整好情緒,我繼續道:“看在一個逝者的份上網開一麵。”


  樓少棠沉默地望著我,不知是在思索還是別的什麽,片刻,他微揚下巴,朝他旁邊的賭桌位輕點了下。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


  “想協商,跟我賭一局。”樓少棠仍冷著聲音說。


  我沒想到他是要和我賭,但他態度已是願意協商了,我暗暗慶幸,立刻抬起腳,強忍雙腿的麻痛朝他走過去。


  他女人也顯然沒料到他會鬆口,在意外地微怔了下後就看向我,雖然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但眼神裏的忿意卻是一清二楚。


  我裝沒看見,坐到樓少棠指的那個座位上,把手包放到桌上。轉眸,見樓少棠目光正在我身上逡巡,我一下變得緊張,心突突直跳,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但表麵卻還在強裝鎮定。


  片刻,他視線看回我眼睛,依舊冰冷著臉,用仍沒有波瀾的聲音問:“擅長玩哪個?”


  “哪個都不會。”我實話實說,這點他應該很清楚。


  樓少棠挑起一邊眉尾,表情像是有些意外的,隨即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笑,“你老公沒教你?”


  轟一聲,我腦袋登時似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了下。


  我怔怔望著他,他神情已變得同他剛才的口氣一樣,輕蔑而諷刺的。


  心被撕裂開一道口子,疼得呼吸漸漸變得困難,我攥緊手掌,隻覺左手心也在發痛。


  “沒有,他從來沒有教過我。”樓少棠以前從不賭博,也不讓我碰。


  樓少棠臉凝了凝,又是一聲哼笑,“是嘛。沒關係,很簡單,我教你。”他嘴角一勾,卻毫無笑意,反而顯得有些陰鷙,伸手把桌上的撲克一擼,“21點怎麽樣?”說著,他開始理牌。


  他動作嫻熟,看來是經常賭的。


  一時間,眼眶酸脹無比,有滾燙的液體在裏麵波動。


  “隨便。”我手掌更用力地握緊,強憋住不讓自己失態,從酸澀的嗓子眼裏硬生擠出這2個字。


  樓少棠看我眼,開始發牌,同時跟我講規則。


  規則講完,我們兩人麵前已各有一張牌。


  很幸運,我是一張A,他是一張K。


  “是不是我贏了就按我說的?”我問他。


  “你贏了再說。”樓少棠語氣全是自信我不會贏。


  雖然有些忐忑,但我還是挺有信心贏他的。因為以前我聽舒俏說過,越是對賭博一竅不通的人越會贏,按他們行話叫“亂拳打死老師傅”。


  樓少棠又給我和他發了第二張牌。


  由於他是莊家,我看不見他的牌,但見自己是張9,我大喜,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盡管不是21點,但已經很大了,樓少棠要贏我的機率不是很高,就看他運氣了。


  “還要嗎?”樓少棠看眼我的牌,問我。


  “不要了。”我強抑住激動的心跳,平靜地說。


  “好。”


  樓少棠也是氣定神閑,隨之翻開自己的牌,大概是故意為了讓我緊張,他翻的很慢。


  我確實如他所願的緊張了,緊盯他的牌,心快跳出胸口,手心裏全是汗。


  千萬別是A!


  千萬別是A!


  隨著我內心默默祈禱,樓少棠的牌被完全翻開。


  看見牌麵,我全然驚怔住。


  “你輸了。”


  樓少棠似笑非笑的聲音如一陣涼風刮過我耳際,我冷得打了個寒噤,回過神,目光從那張A上移向他的臉。


  他望著我,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卻是陰冷而輕蔑的。


  “記得,後天之前把墳遷走。”他不帶一絲溫度的說完,站起身。


  身旁的女人見狀也立刻站起來。他又朝我冷瞥了眼,展臂摟住女人纖細的腰朝門口走去。


  我坐在座位上,渾身僵冷,聽著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心碎成了一瓣一瓣。


  “樓少棠。”就在他們打開門的一瞬,我裹著心痛艱澀開口。


  腳步聲停止。


  樓少棠沒有說話,因為背對著他,我也看不見他此刻是什麽表情,但憑直覺和對他的了解,他是在等我繼續往下說,於是我道:“能問你個問題嗎?”


  我半轉過僵硬的身體,目光直直看向他。


  雖然我輸了,但我從不允許把自己的氣勢也輸掉,所以我的姿態還是很傲。


  樓少棠盯著我,虛眯了眯眼,冷情的薄唇依然抿著。


  他默許我繼續。


  我朝他身邊摟著的女人看眼,他領會我意思,放下圈在女人腰上的手,對她側首朝門的方向示意了下。


  女人似是意外地微怔了下,馬上柔笑地說:“我在外麵等你。”說著,她朝我看來,以飛快的速度忿瞪了我一眼,轉身出了房間。


  門被關上,我沒有立刻說話,樓少棠也一語不發。


  房間內一片靜謐。


  我直視他冰冷的雙眸,他也直直望著我。


  就這樣彼此對視了數秒後,我問:“為什麽找和我相似的女人?”


  樓少棠麵容波瀾不驚,仿佛早預料到我會問他這個問題。


  “想知道?”他聲音依然冷冰冰,單手插進褲兜,一步一步朝我緩緩踱步而來。


  隨著他離我越來越近,我明顯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在漸漸朝我逼近,我緊捏住手,極力保持無畏與鎮定。


  片刻,他站定到我跟前,我仰起頭,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空氣突然變得稀薄,我呼吸一下困難,喉嚨不自覺地吞滾了下。


  他定定看了我幾秒,隨後慢慢俯下身。


  我心頭一顫,卻是沒有躲,心在激烈跳動。


  在離我臉隻有5公分距離的時候,他停住,手擒起我下巴。


  我大腦亂如麻,已無法正常運轉,隻怔怔盯著他,臉也燙得快燒起來。


  “因為……”樓少棠啟開薄唇,緊凝我眼睛,表情顯現出幾分鄭重,“我還愛你。”


  “……”我心髒漏跳了幾拍,一時忘了呼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瞪大眼睛,驚詫得望著他。


  他說什麽?

  他還愛我?


  他真的還愛我?


  我難以置信,一股意外的欣喜正慢慢從心底擴散開來。


  嗬?

  一聲嘲弄的輕笑突然從樓少棠緊抿的唇瓣間溢出。


  “你是想聽我說這個?”他笑起來,笑意諷刺極了。


  他的話似一盆冰水當頭朝我澆來,我剛要拉起的嘴角瞬時僵硬,手腳一片冰涼,震詫得望著他。


  他冷冷甩開我下巴,直起身體,另一隻手也插進褲兜裏,回歸到先前俯視我的姿態。


  “為什麽找和你相似的女人?”他嗤笑一聲,有些自嘲的,“因為我要時刻提醒自己,曾經是多麽的愚蠢,為一個無情無義的婊-子喪失了自己的驕傲和尊嚴,以後絕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他聲音一點一點冷下去,盯視我的眼睛也如兩汪封凍千年的冰潭。


  而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深深紮進我心房,心被紮得千瘡百孔,鮮血迸射,劇烈的疼痛侵襲四肢百骸。


  這時,隻聽他又問:“知道我和她在一起都做些什麽?”他嘴角微勾了勾,冷笑,“艸她。當‘鷄’一樣的艸。因為她這張臉,隻配我這樣對待。”


  他哪是在羞辱那個女人,分明是在羞辱我。


  我死死抿住唇,強行憋住不讓已蓄在眼眶裏的淚滾落出來。


  許是見我被他羞辱到了,樓少棠笑弧深了深,還是鄙夷的,話鋒一轉,“不過,雖然你們長得極為相似,但還是有質的區別。知道是什麽?”


  我已完全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盯著他含笑卻絲毫沒有溫度的深邃眼眸,左手攥得緊緊的,指甲深深嵌進他名字的疤痕裏。


  痛,好痛。


  他冷冷一笑,“她比你幹、淨。”


  最後2個字他說得緩慢而有力,卻似一把冰冷的尖刀朝我心上狠狠紮來,我還沒得及感受這份加劇的疼痛,隻聽他聲音又起,“所以,別再自以為是。”他鄙夷地嗤了聲,“一個被人艸爛的婊-子隻有翟靳才當成寶,我樓少棠可不稀罕,就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他表情和語氣是真的充斥著對我的反胃與嫌惡,並從兜裏掏出手帕,擦拭起先前擒過我下巴的那隻手,從手指到手掌,每一處,每一個縫隙都仔細擦拭。


  強撐的心理防線此時再也繃不住,土崩瓦解,撕心裂肺的疼痛肆虐著我身體每一個細胞,滾燙的眼淚刷刷地流向臉頰。


  但我馬上抬手把眼淚擦幹,暗吸口氣,恢複到此前的堅強,“樓少棠,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羞辱我。”


  我是虧欠了他,但絕不愧對他,當年選擇離開他皆是為他好,為他的前途著想,最後因誤會而錯過也非我所願,非我所為。


  “為什麽不能?”他不以為意地冷笑,“難道我說錯了?冤枉你了?”


  我吞下喉嚨裏的酸澀,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口。我也不想辯解,我的確辜負了他。可是他痛的,我也一樣承受,甚至比他更多。


  但是我不能說。說出來他和沈亦茹的關係可能就會破裂,也可能會再度掀起對翟靳的仇恨,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相安無事。而我們也回不到過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去破壞現在的和諧。


  他辱我就辱我吧,我隻需承受就好。


  見我不出聲,樓少棠又是一聲冷笑,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圈,嘴嘖嘖了2聲,“看看,多光鮮亮麗,看來這3年翟太太的生活過得很滋潤。”


  他諷刺的話語如把利刃再一次刺穿我的心,我快要忍不住痛了,左手攥緊的不能再緊,骨關節都泛白發疼。


  “你覺得我過得很好?”我發顫的聲音衝破被酸澀堵實的喉嚨。


  “不好嗎?”樓少棠挑起嘴角,笑意全是嘲弄的,“平安夜多快樂,婚禮多排場,一家三口多溫馨,我看了都替你幸福。”


  眼淚在他嘲諷至極地說完這些話之後再也憋不住的落下來,且比之前更為洶湧。


  往事似刀,片片淩遲著我的心。


  我閉上眼睛,努力壓下撕心裂肺的痛,片刻,再度睜眼,對上他冰冷無波的眸子。


  過去,他看見我流淚就會心疼,會溫柔地幫我擦拭,或一點一點吻去,也不止一次說過不允許自己讓我流淚。


  可現在,他親手打開我眼淚的閘門,任我哭,任我痛,而絲毫不動容。


  吸去鼻腔裏的酸澀,我抬手擦掉眼淚,“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再提,隻會更惹他痛恨,惹自己傷心。


  “我也不想提。”他聲音陡然冷戾,再次陰冷下臉,“所以,遷完墳乖乖滾回你的法國,別再讓我見到你。”他語氣帶著警告,說完,把手帕如丟垃圾般往我臉上一扔,“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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