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深淵之底
“《混沌策》？”
老者怪笑一聲，搖了搖頭。
“那種東西又沒有人能夠完全掌控，難道我救了他，這種寶貝就能認可我，轉而認我為主？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其實也挺不錯的。”
“那你是為了什麽？”
帝先生皺起眉頭。
他實在是有些理解不了。
因為因果產生的報應實在是太過可怕，而且也太過嚴重，沒有人能夠承受因果給予的懲罰，也無法避免。
而這種逆天而行的舉動，無疑會給自己帶來無比嚴重的後果。
“都說過了，我老頭子半身入土，早就已經看開了，就算是天道，我也敢罵它！”
老頭嗤笑一聲，在床邊坐了下來。
手掌一揮，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來了一個酒葫蘆，拔開蓋子，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一口飲盡，長長的呼出一口酒氣，老者這才苦笑一聲。
“我這把老骨頭啊，早就應該埋入黃土了。活得太久了，對什麽事也都看開來。隻是老頭子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大陸，還有妖獸一族。這個小子，可是有著機會能夠帶著我們回去那個地方的……”
老者看向羅熠，滿眼的苦澀。
“誰知道，天不遂人願，偏偏這小子就沾染了因果的報應，你說說他，啊，沒事把黃泉路給弄成那個樣子幹什麽？非得給自己找點麻煩才舒服不是？這回好了，帶出來一個本來應該已經在裏麵迷失的靈魂，染上了因果，結果把自己給搭進去，現在又要別人來用自己的因果填上他的漏洞！唉……”
老者仰頭長歎，苦笑連連。
又喝了一口酒，收起酒葫蘆，也從床上下來。
“我呢.……活得已經夠了，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也都算經曆過了。妖獸一族的起起落落，我也都看過，也都感受過，不過這最後一次的興盛，我怕是看不到了，隻能讓我那個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的後輩替我去看看了.……”
搖了搖頭，老者的身形越發顯得佝僂。
帝先生沉默著，他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老者所說的，他有何嚐不明白，如今的妖獸一族，也隻能屈居在這渺小的大陸聲苟且生存，但是，這裏並不是他們的家。
他們想要回去，但是卻無能為力。
唯一的寄托，就是在《混沌策》和它的主人身上。
但也隻是有希望而已，並不是確定。
所以帝先生在一個不確定的希望和因果之間選擇了後者，而放棄了前者，也許是他怕了，生怕自己做出了錯誤的決定而導致了無謂的犧牲，甚至讓妖獸一族的實力大為跌落，陷入另一個困境之中。
一個層麵有一個層麵的壓力。
別人不知道，所以帝先生也隻能自己默默地承受這份壓力與責任。
妖獸一族的統領……不好當。
“但是如果你去了，妖獸一族就失去了一尊守護神……你這是在給我找麻煩啊。”
許久，帝先生才苦笑輕歎，道了一聲。
老者嘿嘿一笑，走到帝先生的麵前，拍了拍帝先生的肩膀。
“老頭子我相信你，否則我也不會來這裏。不過，你也可以放心，妖獸一族不會因為我這個老不死的離開就徹底的消失，燭龍那個老東西也算是妖獸的一員。如果到了危急的時刻，它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它……我可不放心。”
帝先生搖了搖頭。
“那可不一定，世事難料，存在，總有存在的理由。”
老者晃了晃腦袋。
“再說了，我的後輩也會很快降生的，小麒麟，也有小麒麟的本事，畢竟也是麒麟。”
“唉……反正你也已經做了，那就繼續做下去吧。我也需要盡快回去做一些準備了，那些家夥可是時刻盯著我們的，一個不小心，那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瞞天過海的事情，也不是那麽好做的。”
帝先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望著帝先生離開的身影，麒麟老者又喝了一口清酒。
“瞞天過海.……嗬嗬，就看你的本事了！”
……
一望無際。
黑暗，陰沉，陰雲仿佛壓迫在頭頂一樣，很近。
麵前，就是一片漆黑的深淵。
對麵，根本就沒有對麵，那漆黑的世界，就像是一頭擇人而嗜的猛獸，正長大了血盆大口，等待著她的進入。
陰風呼嘯，森森的陰氣彌漫在空氣中。
身後是遙望無際的黑色荒原，就站在深淵的邊上，隻差一步，就會落下去。
墨紅妝有些失神，這樣的景色，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有些震撼。
但是同時，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心底緩慢的滋生。
看著下方那漆黑的深淵，那種恐懼，生根發芽一樣，揮之不去。
心跳的速度有些快.……
墨紅妝抿緊了紅唇，緩緩地踏出一步，陰風呼嘯，任憑自己的身子從高空墜落，向著那無法歸來的深淵而去。
風聲，從耳邊劃過。
長發隨著黑風飄蕩，衣袂獵獵作響，身體的失重感也在一瞬間擴大。
眼前的世界，越發的黑暗。
墨紅妝閉上雙眼，不再去看，任由自己在這黑風之中被吹拂得搖晃不止，猶如驚濤駭浪中的一片帆船一般的無力。
身體開始有些沉重，莫名的沉重。
明明還在半空中，卻好像沉入了大海之中一般的感覺。
一股無形的壓迫，從四麵八方傳來，緊緊地擠壓著她的身體，擠壓著她的靈魂。
黑風，仍舊在吹。
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冰寒。
心跳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咚咚！
咚咚！
咚咚！
很清晰，也很快，顯得有些急躁。
血液翻滾，好像要撕裂血管一樣從自己的體內迸發，心髒跳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那急躁的跳動之間，帶著一股侵入靈魂的冰冷，緩慢的滲透。
咚咚！
咚咚！
咚咚！
跳動，瘋狂的跳動。
墨紅妝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因為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已經快要因為這急躁的跳動而崩壞一般。
陡然間，心髒跳動的聲音在耳邊消失。
風聲也消失。
但是那猛烈而且冰寒的黑風仍舊在拚命的吹著，吹過她的身體，吹過她的靈魂。
痛.……
一股陡然間傳來的猛烈的痛楚從靈魂的深處傳來，像是被撕裂一樣，好像就要在這黑風之間化作烏有，不斷的撕扯，拚命的撕扯，僅僅隻是一個瞬間，就好像要將自己的靈魂撕成碎片一樣。
“啊——！”
淒慘的叫聲從她的喉嚨間發出，痛不欲生。
但是很快她就製止了自己的聲音，拚命的咬住了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忍受，用盡所有的力量去忍受。
撕裂！
撕扯！
撕碎！
靈魂的痛楚來的無比的強烈，像是有無數的鋒利的刀子在靈魂上切割一樣。
飄蕩，輕靈.……
墨紅妝的腦海傳來陣陣的眩暈，但是卻根本沒有辦法昏迷過去。
那痛楚無比的清晰，連昏迷，也是一種奢侈。
冰冷，疼痛，無助……
重重的感覺縈繞在心頭之上，黑風吹來，越來越猛烈，像是要吹散她的靈魂。
睜開眼睛，她的眼角已經帶上了血絲。
嘴角，點點的鮮血溢出，緊緊咬住的牙關已經開始滲出鮮血，又隨著黑風的吹過被消散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
痛苦……
難以想象的痛苦。
但是眼前的世界，仍舊看不到盡頭。
這無盡的黑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隻有她自己，還有那凶猛的黑風。
靈魂的撕裂，無比的痛楚，讓墨紅妝幾乎快要承受不住。
但是，她卻仍舊緊緊地咬住牙關，拚盡所有的一切去支撐自己。
痛楚無比的清晰，那種不斷被撕扯的感覺也同樣清晰。
陣陣眩暈的感覺，像是靈魂離體一般.……
感覺，這黑風，好像已經讓她的靈魂都消散出去。
黑暗……
無盡的黑暗，仍舊沒有盡頭。
她的意識都開始模糊，腦海中剩下的，隻有那無邊無際的痛楚，像是一片苦海，始終無法達到真正的彼岸。
海浪撲打，萬物俱損！
她隻是一葉帆船，在其中遊蕩，被痛苦的海浪打翻之後又重新飄蕩起來，仍舊堅持著不會徹底的迷失。
一分.……一秒.……
又或者很久很久.……
墨紅妝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墜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墜落了多深。
當她僅存的意識注意到那一片迷蒙的光澤的時候，靈魂已經開始接近支離破碎。
像是破碎的鏡子已經，已經滿布著裂痕。
但是，她卻仍舊在堅持。
堅持自己不會被這黑風撕成粉碎。
她的毅力，她的堅持，讓她終於看到了黑暗的盡頭。
那片迷蒙的曙光。
但是，卻無比的遙遠.……
光芒還在擴大，還在接近，但卻像是近在眼前卻永遠都到達不了的彼岸一樣。
遙遠……
“熠……”
她的呼喚，她的聲音，在黑風之中搖曳。
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都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寂寥無聲。
青天厚土，一片蒼白。
她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疼痛像是螞蟻一樣爬在自己的身上，蔓延.……
她笑了起來，掙紮著，強忍著腦海中不斷傳來的痛楚坐了起來。
幾乎潰散的意識告訴她，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