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曾經 一 （2）

  葛小薇體內的寒氣，很強。


  很可怕。


  每一次爆發，都是一場災難。


  看著抱著腿，坐在火爐邊上的葛小薇，身體還在不斷的顫抖，身上已經凍得青紫。


  羅熠卻毫無辦法。


  她沒有強大的靈決，足以疏導她體內寒氣的靈決。


  隻有混沌決而已。


  明明知道根源，卻毫無辦法。


  坐在床邊，他沒有說話。


  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差勁.……

  日子，重新回到正常。


  所有的一切仍舊在繼續，和以前一樣。


  每隔幾天，就會被打一次，身上的淤青幾乎沒有消失過。


  舊的傷勢恢複了，又添了新的傷。


  這樣的生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所以，羅熠在拚命。


  他努力的想要尋找機會，脫離這樣的生活。


  他還要複仇.……

  不僅是在這裏，毆打過他們的人，還有那些在凱旋村，在華國的城市裏，那些散落在各處的仇人。


  他拚了命的修煉，拚了命的尋找機會，也拚了命的想要救下葛小薇。


  這個把他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女孩。


  她的身上很冷，從來都沒有正常的體溫。


  但是，她始終笑著，努力而且堅強的活著，從來都不會說自己到底有多麽的痛苦，有多麽的無助。


  但是，歐國的冬天，很冷。


  又會下雨，又會下雪。


  好在這個破舊的房間還可以遮風擋雨，可以儲蓄一些溫度。


  那些火爐，也可以提供一些溫暖。


  她的身上，特別冷。


  始終帶著一絲寒氣，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會抱著自己，蜷縮起來，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在睡夢中小心翼翼的舔舐著傷口。


  偶爾會哭出來，也許她自己並不知道，因為隻是在夢裏。


  也或者，她會笑出來，夢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


  羅熠咬著牙，拚命的修煉。


  他知道，隻要自己成了靈者，或者有了其他的本事，就可以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改變。


  所以，他選擇了醫術。


  為了救葛小薇，為了繼承那個大夫，也為了自己.……

  有的時候，悟性真的很重要。


  在第三個月，葛小薇體內的寒氣，再一次爆發的時候，羅熠終於入了門，學會了些門道。


  他仍舊被葛小薇踹出房間，焦急，呐喊，拚命的呼喚著她的名字，讓她堅持住。


  混沌決，終於循環起來了。


  那微弱的靈力的感覺，讓羅熠在冰封的門口愣了很久。


  然後，他打開了房門，用自己的靈力，將葛小薇體內的寒氣疏導出來。


  她很驚訝，第一次知道羅熠原來有這樣的本事。


  所以，她很開心。


  修煉，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盡管修煉很慢。


  所以，他翻遍了《混沌策》的藥神篇，融會貫通。


  混沌決，走奇經八脈，全身各處。


  羅熠將它改變將它弱化，以藥理經絡之道入門，以混沌決為模版，創立了一部新的靈決。


  他沒有取名，而是交給了她。


  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那個時候，羅熠不知道自己創造的這部靈決在什麽樣的水平，但是，它能夠讓葛小薇擺脫寒氣的威脅，這就已經足夠。


  和羅熠不同。


  葛小薇的天賦，很強。


  修練起來，如魚得水。


  第四個月，寒氣沒有爆發，之後也不會。


  她的實力，在迅速的增長，再也不用依靠偷取麵包和便利店的食物來生活。


  因為她，有了足夠的實力。


  隻是羅熠，卻仍舊很弱。


  明明更早的修煉，擁有更好更強的靈決，但是進展實在是太慢。


  她，沒有拋棄他。


  每天，她出去做任務，身上帶著傷痛回來，髒亂的被褥上，經常沾滿了血跡。


  他，隻能為她治療，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隻是，羅熠不甘心，自己隻是這個樣子而已。


  他想要複仇，親手的複仇，而不是依靠著葛小薇，在她的羽翼之下得到庇護。


  他，選擇走了極端。


  藥，毒，通理……

  是藥三分毒，從來沒有什麽是絕對的。


  他開始嚐試煉毒，開始大膽的嚐試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每一次，都把自己搞的不像人樣，多少次差點死在自己的毒藥之下。


  他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去服用那些毒藥。


  然後，感受，體會，那種撕心裂肺，或者灼燒寒冷的感覺，又或者是各種的折磨與痛苦……

  他已經瘋了。


  但是，他也得到了成果。


  藥神篇所記載的藥理博大精深，也讓羅熠獲益匪淺。


  毒性，藥理，結合之下，羅熠已經不再依靠自己的實力，而是醫毒的手段。


  他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下毒害人。


  所以，當他認為自己終有有能力報仇的時候，他開始出手了。


  先是歐國，附近的那些欺辱他們的人。


  那些流氓地痞，還有麵包店和便利店的那些家夥。


  羅熠不在乎其中的對錯，隻是記得他們醜惡的嘴臉，那落在自己和葛小薇身上的每一腳，每一拳，都要還回來的……

  加倍的，還回來……

  用生命，作為利息！


  那段時間，歐國，這個城市，陷入了恐慌之中。


  那些可惡的家夥，那些地痞流氓，還有麵包店和便利店的人，每一個都死狀淒慘，以不堪入目的樣子被拋在大街上，上麵還寫著“罪有應得”四個血字。


  黑色的血字.……

  一夜之間，這些人，全部死在大街上，整齊的排開。


  恐慌，在人群之間蔓延……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普通人的警察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跡，更沒有可能知道這些是羅熠做的。


  像是一個殺人狂一樣。


  但是，葛小薇知道。


  她出任務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她看著他，知道是他做的。


  他也在看著她，麵無表情。


  很久，兩個人都笑了。


  但是，葛小薇卻拉住了想要離開歐國，重新回去華國的羅熠。


  因為他還太弱了，他的實力，真的很差。


  天賦也很差。


  除了毒，他沒有任何的手段與能力。


  去華國的話，他的那些仇人，他還沒有對付的能力，哪怕是他的毒無人可及，但本身的實力，太差了。


  那裏的仇人們，不隻是普通人而已。


  隱忍……

  暫且的隱忍.……

  隨後，他們選擇離開了這座城市，去往其他的地方。


  他們有錢，葛小薇做任務得到的錢不多，但也不少，還有羅熠治病救人掙到的錢。


  一個很有意思的組合。


  葛小薇麵容出眾，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引來注目。


  麻煩，也自然不少。


  但是，誰招惹了他們，就等於招惹了死亡。


  那些屍體，從歐國的西南城市，一直蔓延到了中心的城市，死狀都是一樣的淒慘，可怕。


  別人看到他們，隻會恥笑而已。


  一個實力不錯的強者，帶著一個弱不堪言的小白臉！


  但是，誰又知道，一直以來殺人的，隻有羅熠而已……

  葛小薇還沒辦法度過心裏的那一關。


  生命，那畢竟是人的生命，不是畜生，也不是草木。


  所以，她還保持著自己的那份天真，從來沒有對任何觸犯自己的人出手。


  直到，她的實力達到了一定的程度，開始接觸那些真正會死人的任務。


  她見識到了人情冷暖，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那天，她哭著回到了旅店。


  哭了很久，也吐了很久，之後有些失魂落魄。


  羅熠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沒有安慰，沒有出聲，隻是安靜的遞給她一杯水。


  她見識到了生命的廉價……

  那一次的任務，是她第一次接到的，會死人的任務。


  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人活著回來。


  其他人，不是被妖獸殺掉了，就是被她凍成了冰塊，丟在野外。


  “我殺了人.……”


  很久，她才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羅熠默默的坐在床邊。


  “他們.……想把我扔給那隻妖獸，用我的身體來拖延他們逃跑的時間.……他們想要我的命……他們.……他們.……是混蛋，想要殺了我，然後讓那妖獸吃飽肚子，放過他們.……”


  第一次，羅熠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恨意。


  她的眼睛，終究還是被汙穢了.……

  “世界，本就如此。”


  羅熠脫了鞋，躺在床上。


  她需要時間來安靜，羅熠很清楚。


  他是醫生，但不是心理醫生，對於這個世界，他看到的，比她更多。


  人會有多麽的善良，就會有多麽的可怕。


  光明的世界裏，也永遠都不缺乏黑暗。


  這個純淨的少女像是一片湛藍的大海，清澈，幹淨，從來沒有接觸過汙穢。如今，卻滴入了一滴肮髒的血……

  這滴血，它會在海水裏散開。


  然後，消失不見，找不到它。


  但是，它確實存在著，存在於這片湛藍的大海，盡管她看起來仍舊清澈，幹淨，但是，她已經染上了汙穢，便無法回頭，也逃離不了。


  這條路，她已經走上，隻是稍微晚了一些而已，卻已經無法後退。


  這一夜，她仍舊安靜的睡著了。


  醒來後，還是那個溫柔的樣子，叫醒了羅熠起床吃飯，然後出門去尋找新的任務。


  她的枕頭，還是濕的，那瓶一直放在桌子角落裏的毒藥，很久沒動過的那瓶，她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