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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初試鋒芒

  陳天定的劍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形朝劉家駿地右手切去,劉家騏驚聲尖叫,石無畏救之不及,眾人束手無策,陳天定地嘴角逸出一個冷酷的笑意,沒有辦法,自不量力總會付出代價,這是解決問題地最佳辦法,總比大開殺戒強吧?陳天定暗自告訴自己。


  身為孤兒地陳天定兩歲時被同是孤兒出身地寧長風收養,二人既是師徒,又情逾父子。十六歲那年陳天定就開始協助師父管理幫務。陳天定本人並非嗜血成性之徒,隻是身邊不斷倒在血泊之中的幫眾提醒他現實的殘酷和黑暗,逼著他不得不揮舞手中之劍,但每次陳天定總是希望用最少的流血去達到目的。十八歲後,寧長風已經將幫中事物全部交給他打理,自己專心刀道。陳天定也不負所托,將幫中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在洞庭及沿江一代廣開賭場、當鋪甚至車行、酒樓等,力圖將“黑幫”“白化”。如今,諸如“打劫”這樣的“傳統業務”已經慢慢減少,即使有“業務”,陳天定也本著盡量少流血、少殺人的原則。今天也是如此,劉家駿的手是最小的代價。不忍觀看的人閉上了眼睛••••••


  “噹!”一聲脆響,陳天定手中長劍斷為兩截,斷落的劍頭在劉家駿的手臂上劃了個血痕,然後斜插在甲板上,發出“嗡嗡”的顫鳴聲。一根鏤花的銀簪落在一旁。


  陳天定俯下身子,緩緩撿起銀簪。石無畏趁機將劉家駿攙扶一旁。


  陳天定環顧四周,前方不遠處一個少女麵如紅霞,亭亭玉立於船側,因為沒有了發簪,一頭秀發隨江風飄揚。陳天定楞在當場,不知道是驚豔於少女的豔色,還是驚訝於銀簪上所含強大內勁。這時,少女身旁閃出一個書童打扮的少年,衝著陳天定一擺手,排開眾人,滿臉歉意的來到近前。


  隻見這個少年四肢修長,看年齡也就十三四歲,卻有接近成年男子的高度,清秀的臉上雖然帶點孩童的稚氣,但靈動無比的雙眸之中卻又常常流露出悟徹天道、看破塵世的智慧。


  那少年正是沈追星。


  沈追星赧笑道:“這位大哥,實在抱歉,打斷了你的••••••”他想說打斷了砍手的事,又覺得這麽說不妥,卻又不知道怎麽表達,撓著頭臉漲得通紅,沈追星頭一次麵對這麽多人講話,難免支支吾吾。


  陳天定氣笑了。他仍不敢相信這麽強勁的內力來自這個書童打扮的少年,手拿銀簪問道:“這個是你扔的?”


  沈追星點了點頭,又掉頭對遠處的劉家騏道:“劉家小姐,剛才情況緊急,手裏又沒有可用之物,情急之下,借用了你的發簪,一會兒看看,如果損壞了,我賠你一個。”心想包裏還有點銀兩,應該夠賠。劉家騏紅著臉衝這邊擺了擺手,並衝陳天定嫣然一笑,但一接觸到陳天定銳利、直接的眼神,忙低下頭去,和平時“俠女”的形象判若兩人。不知為何,陳天定內心湧起一股奇怪的暖流,那是這二十年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一種溫柔的感覺。兩歲喪母的陳天定從小生活在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周圍淨是一些刀頭舔血的硬漢。師父待他雖情如父子,但卻是一絲不苟,嚴格要求。


  “大哥,”沈追星的聲音將陳天定從恍惚中拉回了現實,“大家有目共睹,這一場肯定是你贏了。那一萬兩銀子劉老爺肯定不能賴賬,手就別••••••,大家和和氣氣的豈不很好?”


  那邊劉琛忙點頭稱是,並安排劉利火速抬銀子來。


  站在一旁多時的章阿牛看得有些不耐煩,一杵鐵槳,怒道:“你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三道四,還不快閃到一邊玩去,免得大爺傷著你。”同時有轉身對陳天定道:“少幫主,以我看不要和他們囉嗦,直接砍了他們的頭、搶了他們的錢、燒了他們的船就是!”章阿牛少年時全家被官府迫害,家破人亡,隻有章阿牛一人僥幸逃入洞庭,實是和官家有著解不開的深仇。以前,落在他手的官員無一幸免。陳天定這兩年執掌洞庭幫以來卻有所改變。陳天定當然能理解洞庭幫老一輩人的想法和做法,但他考慮更多的還是洞庭幫的未來,洞庭幫正式成員已經超過五千,第一代人的子女都已慢慢長大成人,這些人該何去何從?章阿牛對沈追星說的話又何嚐不是話裏有話地說我陳天定呢?想到這裏,陳天定心裏有了主意,對沈追星笑道:“小兄弟,你也看見了,你的提意雖好,但我手下兄弟不服,你看如何是好?”陳天定為沈追星銀簪上所含勁氣所懾,故既想讓章阿牛來探底,又想借機煞一煞章阿牛的威風。


  果然,沈追星道:“那很簡單,我勝了他就能聽我的嗎?”


  陳天定道:“你能勝了他,就照你的意見做。你若輸了,就聽他的。”


  “好,一言為定!”沈追星轉身對遠處劉家騏道:“劉家小姐,你好人做到底,剛才借了你的發簪,現在能否借劍一用?”


  劉家騏聞言,摘下腰懸佩劍,款款來到沈追星麵前,雙手奉上,雙眼充滿感激之情,道:“小弟,小心了!姐姐給你站腳助威。”石無畏想要上前代替沈追星,卻被劉琛伸手拉住。


  沈追星接過寶劍,並不立即拔劍,而是盤腿坐於地上,若有所思。如此過了一會兒,章阿牛早已等得不耐煩,正要大聲嗬斥,沈追星卻笑嘻嘻的站了起來,對章阿牛道:“讓你久等了,隻是我從沒學過任何招式,迫不得已將剛才他們動手的招式在腦中過了一遍,勉強和你動手。”又對石無畏和陳天定道:“我有使得不對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眾人聽了啼笑皆非,要不是擔心後果,早就笑出聲來。章阿牛氣得胡子豎起,怒道:“你說完了沒有?”要不是看他年幼,章阿牛早就一槳砸了過去。


  沈追星收起笑臉,一本正經的問道:“最後一問,你平時用這鐵槳劃船不累嗎?”


  章阿牛再也忍受不住,一招“泰山壓頂”當頭劈去。沈追星忙往右側偏去,嘴裏還念念有詞。章阿牛見沈追星堪堪躲過,不等鐵槳落地,又是一招“橫掃千軍”往沈追星頭部掃去。章阿牛的招數雖不精妙,但他神力過人,加之鐵槳重達百斤,已達“以拙勝巧”的境界,與其對敵的一般人物如是強行接招,兵器不是被折斷就是被磕飛。一般的精妙招數到了章阿牛麵前根本無法施展。


  沈追星低頭避過,躲得甚是狼狽,嘴裏卻仍喃喃自語、嘀嘀咕咕,鐵槳貼著他的頭皮而過,槳風帶起的頭發竟然被砍斷幾絲。眾人都大跌眼鏡,連陳天定都皺起眉頭,不明白為何之前他一派高手風範,此刻卻像絲毫不懂武功的模樣。石無畏已經不顧勸阻,擠到近前,準備隨時接替沈追星。


  眼看形勢越來越危急,沈追星念道之聲越來越大,眾人這才聽出他嘴裏念叨的是“快來、快來、快來••••••”,大家既替他著急,又莫名其妙,心想這孩子難道嚇瘋了不成?


  章阿牛見雖然兩擊不中,但沈追星毫無還手之力,心中大定,心想下一招我就殺了你,然後一不做二不休再殺了那狗官,到時陳天定也無可奈何。想到這裏,使出第三招“鐵牛耕地”來。相傳這一式創自宋朝梁山英雄魯智深之手,乃魯智深一百零八式“瘋魔杖法”中的精妙招式,看似粗豪,卻粗中藏細,極具迷惑性,乃必殺之技。


  此刻章阿牛的鐵槳直奔沈追星的襠下挑來,重達百斤的兵器帶出呼嘯之聲,攝人心魄!沈追星幹脆不躲不閃,任由鐵槳杵來!


  就在鐵槳離沈追星不到一尺距離時,沈追星忽然麵露喜色,大喝道:“來了!”整個人如一片被狂風刮起的落葉輕輕飄起,腳尖一點槳頭,來到鐵槳之上,手中長劍連續使出“飛流直下、千山競秀、狂流擊石”,腳尖由槳頭快速走到槳尾,一個“飛龍在天”從章阿牛頭頂翻身飛過再使出“手揮琵琶”。整個過程眾人隻是看到一個影子飄過,耳中傳來的是如同春雨灑地般密集的劍氣之聲。


  沈追星飄落章阿牛背後,章阿牛卻手握鐵槳,紋絲不動。原來沈追星在一瞬間使出前期石無畏、宋慕玉使出的武當、峨嵋劍招來,不同的是他將這五招混為一招使出,且以劍尖發出的絲絲劍氣,從正麵到背麵連著封住章阿牛全身幾十處穴位。如此功夫卻比一劍封喉難了百倍,簡直匪夷所思!眾人若不是親眼看見絕不能相信。但對他前期狼狽的表現又不能理解,隻有沈追星自己知道。


  原來沈追星空有驚人內力卻不聽使用,被逼無奈下想起每到生死攸關的時刻內氣自然而發的往事,便拿命賭了一把。章阿牛使出致命的第三招時,沈追星不躲不閃地迎向鐵槳,生死關頭,體內真氣卻突然爆發,沈追星趁勢將所學劍招一股腦兒使出。隻是他將殺人的招式改成點穴而已,章阿牛並未受傷。


  等眾人明白過來,頓時禁不住發出歡呼之聲。劉家駿、宋慕玉等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們何曾想過本派劍法卻能使出如此威力。就連陳天定也是暗中讚歎不已,心生結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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