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貪心不足的四皇子 再入皇宮的洛天依
這番變故讓東海帝殷緣櫟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他臉色一變再變,而距離太子殷簌離最近的皇貴妃蒙婉儀目睹了這一切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了。
殷簌離的熱血都飆在了蒙婉儀臉上,她尖叫了一聲,翻了個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殷緣櫟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他語調低沉道,“剛者易折,剛者易折,朕不是沒有教導過你,可你為什麽就是聽不進去。”
“苟活於世到底有什麽不好,至少還能有翻盤的機會不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殷簌離,你終歸還是讓我太失望了。”
“既然都不怕死了,為什麽就不能活下去呢?就算是忍辱偷生又如何?隻有弱者才會將性命視於無物,隻有弱者才會用性命去證明自己的勇敢,這是何其的愚蠢,何其的愚蠢啊。”
說這話的時候,東海帝殷緣櫟又再度猛烈咳嗽起來,臉色也一白再白。
禦林軍之中有一個首領模樣的人上前,智慧另外兩個人將太子殷簌離的屍體抬了下去。
“陛下,龍體為重,微臣告退。”
首領模樣的男子對著龍榻上的殷緣櫟拱了拱手,而後就帶著殷簌離的屍體從內殿退了出去。
殷緣櫟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眸光空洞地看著頭頂的床幔,眼角滑落了一行清淚。
殷緣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還會有淚水。
當禦林軍帶著殷簌離屍體走出內殿時,隔老遠就看到了奔跑而來的四皇子殷世佳。
殷世佳臉色微微發白地看了一眼氣絕身亡的殷簌離,心中的感覺也有些古怪。
“這是?”
殷世佳低沉著嗓音,追問了一句。
聞言,禦林軍首領沒有隱瞞,隻是簡單說了句,“太子乃自殺身亡。”
禦林軍這話一出,四皇子臉色也跟著一變再變,他一度以為會動手的一定是東海帝殷緣越,卻不曾想如此惜命的太子皇兄會選擇自刎。
“若殿下沒有其他吩咐,我等就先退下了。”
禦林軍首領再度開口,如此跟殷世佳說道。
聞言,殷世佳點了點頭。
就在禦林軍首領跟殷世佳錯身的時候,四皇子再度說了一句,“厚葬他。”
禦林軍首領腳步微微一頓,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麽。
四皇子殷世佳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血跡滿滿的地麵,而後就看了一眼不遠處緊閉的殿門,想了想,最後還是推開了殿門,進入了殷緣櫟所在的內殿。
突如其來的動靜,自然也沒有瞞過殷緣櫟。
殷緣櫟早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他眸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再度折返的殷世佳。雖然一言未發,但四皇子卻無端覺得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殷世佳一撩衣擺,徑直跪在東海帝的床榻前。
“太子皇兄已然薨了,還請父皇保重龍體。”
殷世佳這話一出,殷緣櫟並沒有接話,也沒有開口讓殷世佳起身的意思。
雖然殷世佳心裏有些疑惑,但他也沒有不顧殷緣櫟,而是背部筆直地跪著。
俊臉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
東海帝眸光冷冷地打量了殷世佳良久,最後低低笑了起來。
“怎麽?世佳你難道是擔心父皇狠不下心?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重新入宮,看看殷簌離究竟死沒死嗎?”
這話東海帝殷緣櫟說得相當直接。
殷緣櫟這話一出,殷世佳心裏當即就咯噔了一下,他趕忙搖了搖頭,矢口否認道,“父皇,你冤枉兒臣了,兒臣沒有,兒臣……”
不過,還沒等殷世佳說完,他的話就再度被東海帝殷緣櫟給打斷了,東海帝笑容極致嘲諷,“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麽會不了解?就算我往日裏對你再過冷淡,但是我也不可能不去了解自己的兒子到底都是些什麽秉性的。”
“你如果真的放心,這時候,你就不應該出現在我麵前,你如果真的不在意,你更不可能去而複返?”
“我曾以為你比殷簌離更加仁慈,更加寬厚,你已經擁有了絕對的優勢,為何還要如此‘汲汲營營’呢?非要親眼看著你的對手死了,你才能安心嗎?”
“沒想到,朕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朕以為殷簌離怕死,惜命,他絕對不敢自刎的,可……哈哈哈,人呐,終究不是萬能的,誰又能真的看透別人呢?”
“就算我是你們的父皇,照樣還是看不透你們,不得不說,朕真的老了。”
東海帝殷緣櫟這番話讓四皇子殷世佳心裏也不太好受。
當然殷世佳可不是為了殷簌離難過,不過是因為東海帝再度猜中了他的心思罷了。
行至半途的時候,殷世佳還是讓自己的屬下將馬車原路返回了。
殷世佳知道這次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必須要確保殷簌離有去無回,可殷世佳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東海帝殷緣櫟,如果到了最後關頭,殷緣櫟又改變了主意,想放過殷簌離的話,那麽他日後還要為殷簌離‘煩心’。
為了釜底抽薪,四皇子殷世佳還是打算進宮看看,若真到了必要的時候,不惜自己出手,直接置殷簌離於死地,誰讓皇椅隻有一把呢?
就算殷簌離越來越沒辦法服眾,可他身邊還是聚集著一幫人,那些人終究還是會給殷世佳添堵。
可如果殷簌離死在了皇宮,那麽那幫人就要群龍無首了,自然很快就要潰散了。
所以殷世佳才動了這樣的心思,再度折返進入了皇宮。
四皇子不出聲,東海帝雙眸越發悲慟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四子居然心思如此歹毒。
深受打擊的殷緣櫟再度重重咳嗽起來,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父皇,請保重龍體。”
殷世佳皺了皺眉,再度出聲。
殷緣櫟心情格外沉重,他眸光幽幽地看著虛空,瞳孔卻沒有什麽焦距。
“看來你的確是一個合格的國君,你夠狠心,夠絕情,這其實也是為君的首要條件,我們不能讓其他的人或事牽絆自己,不然的話,到時候受製於人的一定是我們。”
“所以你沒錯,成功的法則有很多,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能將自己的命運假手於人,是啊,如果父皇到緊要關頭,突然改變了主意,那樣局麵對你來說,肯定是不妙的,所以你進宮來確認一番也實屬情理之中的事情。”
“朕又有什麽資格責怪你呢?畢竟從一開始設局的就是朕啊,你起來吧。”
東海帝殷緣櫟這話一出,四皇子殷世佳當即就起身了,他對著龍榻上的殷緣櫟拱了拱手,“謝父皇。”
殷世佳看了一眼依舊暈在地上的蒙婉儀,眉心輕輕蹙了蹙。
正當殷世佳有些思緒漂遠時,耳邊再度傳來了東海帝殷緣櫟的清冷話語。
“既然你來了,你妥善安置下婉儀吧,朕時日無法多,也不想讓她陪葬,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人,隻會擾朕清淨。”
東海帝無悲無喜地跟自己的兒子殷世佳如此說道。
殷世佳沒想到,殷緣櫟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心裏有些驚詫莫名,但是殷緣櫟還是點頭答應了。
“兒臣遵命。”
交代完蒙婉儀的事情之後,東海帝重重咳嗽了兩聲再度跟殷世佳說道,“你將洛天依給朕找來,朕有話要跟他說。”
殷緣櫟突然提及了帝尊尊主洛天依來。
殷緣櫟這話一出,四皇子殷世佳就有些為難了。
殷世佳沒有回答自己,東海帝臉色也越發不好看了,他語氣不善道,“怎麽?就這麽一件小事,你都不願意為朕辦嗎?朕不過是想見洛天依一麵罷了。”
麵對殷緣櫟的質問,殷世佳趕忙解釋道,“父皇,非是兒臣不願意傳口信,而是因為沒有帝尊的召喚,兒臣也進入不了帝尊內部,不過兒臣願意安排屬下趕去帝尊一趟。”
殷世佳麵對殷緣櫟,態度一直都還不錯。
聞言,殷緣櫟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思索再三之後,他便直接催促起殷世佳道,“那你現在就出宮去安排。”
殷世佳有些欲言又止,明顯還想跟殷緣櫟問些什麽。
殷世佳的異樣,殷緣櫟自然也看懂了。
他薄唇微微勾了勾,眸光越發渾濁了。
“我以為你不會開口,看來人終歸都是貪心的,放心吧,等你辦妥了這事,我自會讓你滿意的。”
殷緣櫟這話讓殷世佳俊臉狂喜,他對著床榻上的東海帝拱了拱手道,“兒臣謝過父皇,兒臣立刻去請尊主。”
東海帝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閉上了雙眸。
四皇子看了一眼殷緣櫟,而後就快步走出了內殿。
等四皇子殷世佳身影消失之後,東海帝才睜開了雙眸,眸子裏帶著明顯的冷意,
無人知道此刻殷緣櫟究竟在想什麽。
四皇子殷世佳還沒走出皇宮,就看到了一身肅殺之氣的帝尊尊主洛天依。
洛天依臉色明顯不怎麽好看,
看到洛天依時,殷世佳心裏咯噔了一下,雖然四皇子不怎麽洛天依究竟為何事心情不悅,但他還是多多少少可以看得出來,此刻的洛天依並不好‘接觸’。
心思千轉百回之後,四皇子殷世佳畢恭畢敬地對著洛天依行了一禮,“世佳見過尊主。”
洛天依隔老遠就看到了殷世佳,他眸光有些陰蟄,語氣淡淡道,“你見過殷緣櫟了?”
雖然這是一個疑問句,但洛天依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篤定。
洛天依作為帝尊的Boss,怎麽可能不知道深宮大內發生的事情呢?
帝尊的耳目可遍布皇宮,洛天依又豈會‘耳不聰目不明’呢?
聞言,殷世佳點了點頭。
一五一十將事情都回稟給洛天依。
“是的,尊主,世佳見過父皇了,另外太子薨了。”
殷世佳眉心狠狠一擰,直接提及了太子殷簌離的死訊。
殷世佳這話一出,洛天依當即就輕扯薄唇道,“何必在本尊麵前裝出一副唏噓的樣子,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不然此刻殿下你應該在四皇子府了,而不是跟本尊說這些。”
洛天依明顯是在挖苦殷世佳。
洛天依這話讓殷世佳心裏咯噔一下,他突然有些摸不清,洛天依這究竟是動怒了,還是為他折而複返的事情而不悅呢?
正當四皇子準備開口追問些什麽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洛天依的清冷嗓音。
“既然來了,那就跟本尊一起送你父皇最後一程吧,從今以後,這偌大的東海就再也沒有人能是四皇子你的對手了。”
說完這話,洛天依已經越過了四皇子殷世佳,麵無表情地朝著深宮內走去。
殷世佳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洛天依,也不敢耽擱,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很快洛天依就跟殷世佳一起抵達了東海帝殷緣櫟所在的寢宮。
東海帝倒不曾想到,洛天依這麽快就出現了。
不過,很快殷緣櫟就心知肚明了,恐怕洛天依早就計劃好了,等他們殷家父子相殘之後,他就會出麵坐收漁利,這種好事,他哪裏會錯過呢?
“洛天依,你來了。”
殷緣櫟雙眸噴火,一臉憤恨,表情格外扭曲地看著不遠處那個陰沉的洛天依。
四皇子殷世佳已經親自給洛天依搬來了一把椅子,而後就畢恭畢敬地立在洛天依身後,儼然一副跟班的樣子。
洛天依也接受得毫無心理壓力。
“聽說太子讓你給逼死了,你說你這又是何苦?正所謂虎毒不食子,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是不是也有些太過分了呢?就算是失敗,隻要他能夠接受苟延殘喘地活著,也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新帝剛上任,一定要執行仁政,很多罪行都可以免除,如果殷簌離可以接受這大起大落,也不是真的隻有死路一條。”
帝尊尊主極致嘲諷地跟東海帝說著風涼話。
“本尊原以為殷簌離是個貪生怕死之徒,自刎這種事情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他能夠做得出來的,看來人啊,有時候難免還是會產生誤判的?就好比於本尊幫你們殷家坐穩了皇位,到頭來,卻遭到你們諸多算計,早知今日,本尊一開始就不應該扶持你們殷家。不過,錯誤也不是不能更正的,譬如說,從這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