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琦直樹(六)
監控畫麵前,直到美佐走出了那扇大門,霧眠才收回目光。
她轉身上了二樓,來到了關起岡琦直樹的房間前。
打開燈後,她才推開門進去。
床上有些淩亂,鎖鏈蜿蜒著爬向了浴室,浴室本是用透明玻璃圍起來的、像是個落地魚缸一樣擺在房間另一頭的,霧眠後來實在看不過去,加上了個淡青色的簾子,這才能夠擋住浴室內的春光。
霧眠朝著浴室走去,果不其然看到的便是男孩摔倒在浴缸旁,頭磕在了浴缸沿上。
本來堅實圓滑的浴缸沿不知道為何碎了一條裂縫,鋒利翹起的尖銳劃破了男孩的皮膚,鮮血滴落在潔白的浴缸上,刺眼得嚇人。
男孩雙手無力地撐在地上,身體依靠在浴缸邊,麵容上鮮血模糊。
他半睜著眼睛看向霧眠,輕輕喚道:“疼……”
透過血色的眼眸,他看到女孩沉下了臉,似乎非常不高興。
她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也並沒有要伸手扶他的樣子。
“力氣還沒有恢複跑什麽?”她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清脆卻冰冷地像是房簷上的冰錐砸在了地磚上,碎得寒人。
岡琦直樹舔了舔嘴唇,似乎知道做錯事了的樣子,別過頭不說話,一隻手的指尖無助地輕輕刮擦著地板,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
明明是個男孩子,卻比女孩要嬌氣。
看著岡琦直樹差不多真的要支撐不下去了,她這才伸手扶起他,將他挪回到了床上。
然後卻是又拿出了一副手銬,將他的右手拷在了床角,這樣一來,男孩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床上了。
岡琦直樹不安地掙紮了一下,手腕不自覺地就被磨紅了。
霧眠摁住他亂動的手臂,在她的掌下,纖瘦肌肉上暴起的青筋似乎帶著一股燙人的溫度。
“這裏沒有醫生的。”霧眠說道,“我也不會去找醫生的。在畫畫結束之前,如果你非要這麽折騰自己,那我一定會提前幫你看好墓地的……”
男孩雖然纖瘦,骨架卻不小,她坐在床的一側,一隻手擒住他的小臂,另一手從他的腋下撐在了棉被上,她像隻小貓一樣伏在他的身前,隻是被鎖鏈拴起來的是他而已。
鮮血已經沒有再流了,岡琦直樹的呼吸聲變得緊張了起來,他那像獵物般不安的、惶恐的目光似乎無處安放,隻能遊走在她之外的任意地方。
見男孩聽話了,霧眠這才翻身下來,去取來醫藥箱。
霧眠依著之前世界學到的醫療知識判斷了一下,傷口不算深,不用縫針,好好養著也不會留疤。
鮮血其實流的也不多,隻是男孩太白了,點點的猩紅都能映襯地嚇人至極。
霧眠先是用毛巾幫他擦了臉,連帶著嘴邊的棕色顏料也下了狠手搓掉,男孩沒喊疼,臉頰卻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恍若春日裏剛剛結好的蜜桃一樣,嫩的想讓人咬一口。
她用夾子夾起岡琦直樹額前的頭發,用酒精對著傷口消毒,興許是她看得心軟了,忍不住對著他的額頭輕輕吹了吹。
女孩呼出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溫熱與茶香,不同於她的冷淡高傲,反而籠上了一種溫柔的觸感。
他一抬頭,便能看見女孩纖細的脖頸。
青紫交錯的血管在白皙細膩的肌膚下跳動著,延著血管的脈絡往下,是女孩的鎖骨與胸膛,她的胸脯隨著她呼氣吸氣而起伏著,她的味道一點點包裹著他。
冷清之中,好像又藏著無限溫柔與疼惜。
嘴上說著“不會有醫生”“自己負責後果”,動作卻是溫柔細心極了。
消毒,處理,貼繃帶,每一步她都盡可能地小心放輕,說著狠毒的話,目光裏心疼與生氣卻怎麽也掩飾不了。
房間內好像越來越安靜,女孩的動作好像也越來越慢。
岡琦直樹將目光上移,落到了女孩並不算太鋒利的下顎線上,她的呼吸平緩有力,手指掠過他額頭的觸感好像也被放大了無數倍。
寂靜之中,岡琦直樹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道為什麽,它也被放大出來,當女孩靠近時劇烈,當她遠離時平靜。
霧眠很快就包好了傷口,
她又伸手擒住了岡琦直樹的下顎,看著他那張精致漂亮的臉時,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他殷紅的、好看的唇上。
她愈發覺得這張臉不能留疤,但是臉的主人一點都不聽話。
“沒有下次了。”霧眠說道,她一隻手扶著他的下顎,將他的臉左右擺弄,像是玩把一件玉器,另一手覆在他的後腦勺,有一下沒有地摸著他柔軟的頭發。
她可不太覺得岡琦直樹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岡琦直樹覺得自己就像是她豢養的小寵物一般,喜歡了摸兩下,不需要了就把關起來。
“可以不關燈嗎?我……真的看不到的。”岡琦直樹說道,他抬眸看著她,微卷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淺色的陰影,像是月球背麵的陰暗麵,神秘又誘惑。
小臉被擦淨,霧眠才覺得順眼了一些。
她沒有說話,岡琦直樹垂下眼眸,那隻沒有被手銬銬住的手握住了她的小臂,他的力氣很微弱,好像她隻要輕輕用力就可以掃開。
漸漸張開的男孩手指修長而白皙,沒有一點傷疤,節骨處泛著淡淡的紅,岡琦直樹握住她的時候,才突然發現她也是很瘦的,手臂上沒有肉,也不是那麽柔軟。
隔著布料,霧眠感覺到了男孩掌心的溫度,他的五指鬆鬆垮垮地搭在她的小臂上,大拇指左右輕輕摩擦著,一雙眸子也跟泛了水霧的湖中月影一般,濕漉漉得。
他像是在撫摸她,又像是在撒嬌。
像個小孩子一樣。
“給我燈好嗎?給我燈,你想做什麽都……都可以……”男孩不知道為什麽,耳根隱隱泛起了紅暈,霧眠本來是覺得沒什麽奇怪的,可是他說出這句話時,霧眠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舔了舔嘴唇,被潤過的唇畔在燈光下泛著一層淺薄的亮,他看她一眼,又很快地收回,那目光像極了好奇獵人的小鹿,藏在樹叢中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窺探著舉槍獵人的一舉一動,卻殊不知自己的心髒已經被獵人鎖定,她隻需要狠心一點,就可以收回一身上好的鹿皮與鹿肉。
甚至連鹿角,都可以裝飾起來。
那種感覺再次籠罩了上來,她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龐,岡琦直樹都能感覺她那無所不在、潛藏的喜歡,陰暗的像是背光處延著牆壁濕漉而生的苔蘚,從她的目光開始朝著他侵占,讓他無法忽視。
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他也知道自己最大的優勢就是長得好看。
每次作畫時,他都能感覺到女孩平靜欣賞目光下的炙熱,那張冷淡高傲的皮囊下,好像藏著一個對他極度渴望的靈魂。
就像是藏在暗處觀察獵物的凶獸,目光鎖定林中覓食的、脆弱的小鹿,她打量它脆弱的脖頸、纖細的四肢、可愛的尾巴,喉管中發出貪婪的咕嚕聲,她以為她很小心,卻不知道小鹿已經也正渴望著她靠近,好讓它用已經磨得鋒利的鹿角刺穿她的腹部,再以此作為談資炫耀自己的戰績。
而在剛剛她扶起他,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
他還在貪欲之下看到了她的心疼與小心,所以他不止是個玩具、不止是個模特,還是……她所喜歡的樣子。
這點認知莫名讓岡琦直樹覺得有些驕傲與歡愉,甚至那流露出的溫柔——還讓他有那麽一點點喜歡。
岡琦直樹的表達曖昧,表情卻又帶著無辜與一閃而過的害怕,他拿捏地很好,差點讓霧眠都對他心軟了。
她不為所動的原因很簡單,那個喜愛值堅強地停留在了-50,這種情況下,岡琦直樹說什麽、表現成什麽樣子,她都會很警惕的。
隻不過她承認,她被誘惑到了。
人們喜歡未成年的男孩子,興許就像是喜歡小奶貓。
小奶貓總是傻傻的,在看到主人的時候邁開短呼呼的腿哼哧哼哧地就黏上去,你朝哪兒走它就跟著你朝哪兒走,偶爾亮出小虎牙,也不過是含一下,根本不會傷害到你,你一哭,它就方寸大亂,躲起來不敢看你。
可是等你再一招手,它又會傻乎乎地貼上去,沒心眼也不記仇。
男孩子也是,他們是矛盾體,在成年之前感受著慢慢得到了的強壯高大身體,覺得自己已經長大卻還不會合理地、強勢地使用它,身體的欲望又總是誠實地暴露了他們的真實想法,讓他們不受控製地靠近自己喜歡的人。
他們還殘留忠誠,像是睜開眼睛就認主的小獸,初戀一類的角色總是占據著難以磨滅的地位,讓這些小獸們就算是成年甚至是到了中年老年也無數次回味。
年輕的□□,以及等著你占據的、最幹淨的忠誠依賴,會帶給人馴服的欲望。
尤其是一個漂亮帥氣、你喜歡的男孩在被囚禁的情景下向你發出一個模棱兩可的邀請。
霧眠想,很少能夠有人把持住。
罪惡啊……霧眠在心中默念道,興許是受原主特殊體質的影響,岡琦直樹總是若有若無地吸引著她,讓她想碰碰他、摸摸他,讓他隻看著自己。
就像是……一種信息素的吸引,而她是□□控者。
“你該喝牛奶了。”霧眠揮下他的手,將杯子抵到了他的麵前。
岡琦直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知道牛奶裏安眠藥,她對他總是不放心。
“不舒服,早上起來不舒服的。”岡琦直樹說道,“我會乖的。”
“不喝嗎?不喝的話我保證……明天不會有飯吃的。”她笑著看向他,好像在看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岡琦直樹立馬乖巧下來,結果牛奶一口喝下。
霧眠幫他捏了捏被角,直到安眠藥藥效發作,她才取下他扣在床頭的手銬,又幫他調整了腳鐐的長度,這才收拾著東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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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的部分應該快結束了,要考慮把男主放出去了哈哈哈哈。感謝在2021-03-24 11:38:35~2021-03-28 23:34: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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