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鬼（二十）
霧眠又昏迷了，這次在痛苦中，她看到了一隻狐狸。
那隻狐狸通體都是銀白色的，一雙眸子猩紅猙獰，她蹲坐在岩石上，安靜地看著她。
霧眠一時間不能分別這是那隻與原主母親交易的母狐，還是被塞在她體內的孩子。
直到那隻大狐狸身邊出現了一隻小狐狸，它朝著她走來，緩緩張開了血盆大口，開始一口一口地吃她的肉。
而她卻不能動彈半分。
那隻小狐狸似乎沒有感情，它機械地咀嚼著她都得血肉，仿佛隻是在完成什麽使命。
畫麵一轉，霧眠又看到了一個漂亮妖媚的女人。
她一頭銀白色的長發齊腳踝，腹部隆起，約莫七八個月的樣子。她站在一個村子裏，腳下是血流千裏，而她的指尖，還沾著溫熱的鮮血。
再一回閃，又到了那女子產子的時候，從她的xiati出來了的，是一隻裹著胎膜的小狐狸，但是顯然已經沒有了氣息。
畫麵最後停留在了她與原主母親交易的畫麵上，而在原主母親懷孕後，她悄悄將半透明的小狐狸屍體融入了原主母親的腹中，人狐合一。
“你本來是先天病弱，生不下來的，是我的孩子救了你。
這副身體你用了一百來年，剩下的交給我的孩子，你不虧。
這孩子是我與另一位狐妖的，可是他背叛了我而被一位人類女子引誘了，那人類女子怕我報複，就攛掇他們村上的人，趁著我懷孕休眠的時候，屠殺了我的族群。吃它們的肉，將它們的皮毛做成毯子，圍脖……
它們都隻是不懂事的狐狸罷了。
我沒忍住，就把那些人都殺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孩子卻也出現了問題，我隻能用這樣的辦法了。”
那隻年長些的銀狐幻化成女子，娓娓道來，她慈愛地看著地上的小狐狸，卻全然注意不到那隻小狐狸的眸子裏沒有任何感情，隻有野獸最原始的欲望——食物，食物，還是食物。
霧眠覺得頭疼欲裂，隻聽到那女人繼續說道：
“我將妖力都渡給了我的孩子，等她占據了你的身體，外麵那隻吸血鬼都不見得是她的對手。
我壽命已盡，但我的孩子還要活下去……哈哈哈……”
女人尖聲地笑了起來，已然是瘋了。
這些年霧眠也了解到了與狐妖有關的信息，像她這種病胎與死狐嬰的結合體多半稱為怨狐，實力強大但是心智缺失，以人的血肉為食，時常會發瘋魔怔。
“那有何用，你應該也知道怨狐是有缺陷的……”霧眠緩緩說道，這才引得那女人冷靜了一下。
“我要我的孩子活著就好，她還沒看過這個世界一眼的……我給了她最強大的妖力，沒什麽能傷害她的……”那女人勾起嘴角，走上前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小狐狸抬起頭皆是防備，沒有任何其餘的情感。
可那女人還是一臉慈祥。
霧眠壓住痛苦，心想，又瘋了一個。
霧眠是痛苦昏迷的，而鬼王也不好受。
因為他看到了他的“阿眠”，殺死了她自己養的兔子，正大口生吃著。
一截兒兔子腸子掉了出來，她伸出手捏起塞在了嘴裏，眼裏的凶光似乎吃掉鬼王都是可能的。
這不是他的阿眠。
鬼王眼底翻湧起憤怒與恨意，他的阿眠正在一片滾熱中痛苦地煎熬著，他能夠感受到她的氣息味道越來越弱，而被這個失智的新狐妖占據著。
他垂目，閃身到“霧眠”麵前，用藤蔓纏住了她，製止她吃兔子的舉動。
“霧眠”幾乎很快就做出了反應，利爪伸出，朝著鬼王攻擊而去，目光皆是必死的決絕。
這場打鬥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她就昏迷了，鬼王將昏倒在地上的霧眠抱起，來到了寢宮的暗室，用鎖鏈將她鎖了起來。
這百年裏，霧眠昏迷了五次，而每次昏迷的時間都在增長，這樣發瘋的情況與時長也在不斷增長。
鬼王用粗重的鎖鏈鎖住了霧眠的四肢，他伸手拂過她的發，看到她蒼白的唇都在顫抖著，渾身滾燙地嚇人。
他脫下外袍，將她抱在了懷裏，輕輕喚道：“阿眠……”
良久，懷裏傳來一聲細弱的“嗷。”
鬼王這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小狐狸對他的影響，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當那個陌生的“霧眠”出現時，他完全不能接受她眼裏的陌生與防備。
他喜歡那個看到他時眸子亮亮的阿眠，喜歡那個敢打算給他下藥爬床的阿眠，喜歡那個跟道士爭論的阿眠，鮮活又生動。
鬼王收攏了雙臂，小狐狸的麵龐緊貼著他的胸口。
他是無所不能的王啊，他說小狐狸能活下去，能陪他走過千年萬年，就一定可以……
一間密室裏，一縷燭火慢慢照亮整個黑暗的場景。
金聖烈眉頭緊蹙，不安地走動著，隨後密室內又進來了另一個人——正是清丹道士。
“白毛鬼瘋了！”金聖烈攥緊了拳頭，咬牙說道，“你可知道他抓走了許多孩子？”
這一百來年，他像隻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見不得光。
可是他一刻也沒有放下心中的仇恨，他以“夜行書生”的名號暗自謀劃，招攬勢力，頗見成效。
近些年來鬼王荒唐的舉動無數，他已經聯係上了李允世子一起策劃著謀殺鬼王的事宜，卻沒有想到實施起來艱難地多。
清丹道士雖然可是憤恨，到到底冷靜許多：“我覺得這是個好時機……”
鬼王大肆抓捕孩子，他的傳聞早就已經壓不住了，再加上他驕傲自負，從來不管民間的流言紛擾，遇事又喜歡殺一儆百，民間對他的反動勢力已經蠢蠢欲動，王室也有諸多不滿，也許這是個好時機。
金聖烈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可是那些孩子？”
清丹道士垂目，他也不知道這些孩子如今是死是活，隻能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們有吸血鬼探子打探到，鬼王要大婚了。”清丹道士拋出了另一個話題，他隱隱覺得這些孩子跟鬼王的大婚有關係。
“他到底想做什麽？”金聖烈皺眉，苦苦思索著。
“在他的大婚上，殺了他吧。”清丹道士目光中閃過一絲凶光。
鬼王最近已經殺死了許多皇室中人，甚至根本不避諱有人看到他殺人的場景，白毛鬼的存在在民間已經不再是傳聞，而是是個事實了，他們沒有把握能夠成功，可是他們隻能賭一把。
霧眠再次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鬼王——這也並不奇怪，最近鬼王很忙，忙著抓那夜行書生，忙著處理那些謀反之輩，這些倒是跟劇情合上了一些。
隻不過霧眠還從0244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生吃小兔兔，實在是有些凶殘，鬼王對她的喜愛值也沒有變化，可見是真愛了。
不僅如此，她聽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還發現了地宮的地牢裏，藏著幾十個孩子。
霧眠發現最近的鬼王總是神出鬼沒，而地宮的暗衛也消失了不少，偶爾還能聽到鬼王對皇帝不滿的吼聲。
等她悄悄溜到了地牢，才發現了這一切。
霧眠威脅了一個吸血鬼侍衛，才知道鬼王不知從哪裏聽說，用99個稚子的心頭血，可以祭祀怨妖，讓半妖維持現狀，一定時期內不受妖力的侵蝕。
霧眠隻覺得這是瞎幾把扯犢子，聽聽，“一定時期”是多長的時期？空手套白狼？
關鍵是鬼王還真相信了？
還是說，他拿死馬當活馬醫？
霧眠無語至極，她雖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九十多個什麽都不懂的無辜孩子，她也不會下得去手，更何況還是為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
鬼王回到地宮時已經知道了霧眠去過地牢了，他踏步回到寢宮，看到便是小狐狸在床榻是哪個折著紙船，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後晃悠著。
他伸手抱起小狐狸，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熟悉的香甜味道。
“鬼王大人，我們把小孩子放了好不好？”霧眠折好一隻紙船，放到了鬼王的掌心。
鬼王一隻手托著紙船，另一手放在她的腰際微微收攏，從容地說道：“幾十個孩子罷了，不重要……”
他對人類的生死毫不在意，隻是幾十個孩子罷了，若是要更多人給他的小狐狸陪葬，他也無所謂。
“可是如果不成功呢？”霧眠雙手摟住鬼王的脖子，用耳朵蹭了蹭他的下巴，“那些傳聞……如果是騙人的呢？”
“總會有辦法的，阿眠。”鬼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乖乖地看著他，那雙亮晶晶清澈而漂亮的眸子，仿佛能把他溺死。
霧眠隻是試探一二，就發現了鬼王的強勢與堅定，她在心中歎了一口，萬不得已她真的不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完成任務。
就在她思索之時，鬼王卻撩起了她頭發，將獠牙抵在了她的脖頸處。
霧眠哼出了聲兒，揪住他的衣袍像是浮萍找到了岸，緊緊依靠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鬼王的尖牙才脫離小狐狸的肌膚，還牽著細細的血絲。
他認真地舔了感覺，小狐狸身上的衣裙也已經被解開了大半。
“鬼王大人，要是阿眠不能再陪你了怎麽辦？”小狐狸突然問道，伸手抵住了鬼王進犯的大手。
鬼王一愣，腥紅的眸子變得猙獰而可怕：“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我想您多陪陪我。”霧眠說道。
“等把孩子找齊了，等讓你不被妖力再繼續侵蝕了，我們就一刻都不會分開了。”在他的掌下，她是那麽鮮活，可是他知道，她有鮮活，就有多虛弱。
一百年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
他打算自己稱王了，或者血洗皇室，改朝換代，那新皇帝和他的臣子都有了謀反之心，他們一麵阻撓他抓走那些孩子，一麵借他抓孩子的事情，大做文章，私下勾結，而其中有個夜行書生，據說找到了殺死他的方法。
而他要在他們反抗之前，把所有人都殺死。
這樣就再也沒有敢反抗他了，再也沒有人敢阻止他要做的事情了。
“最近不要出去了。”鬼王低啞的聲音愈發魅惑誘人，霧眠像是被大浪卷起的船，在火山爆發之時無助地起伏，炎熱的濃漿讓她滾燙地難以適應，而在結束後剛剛得到喘息的機會，卻又被另一輪進攻殺的措手不及。
嗚咽聲中，她聽到了鬼王的話。
“我們的大婚，在一個月後。”他會稱王的，把逆黨都肅殺幹淨，用王位來作為大婚的禮物。
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好好活下去，跟他一起享受這滔天權勢富貴。
“嗯……”小狐狸的眼尾泛紅，她猜到了鬼王的意圖，也做好了按劇情走下去的話她應該怎麽做。
劇情裏的鬼王是在慧玲死後瘋癲魔怔，重傷後被陽光燒死。
而這次，她成了鬼王的心愛之人，如果她死了，是不是鬼王就能意識到永生的雞肋，以及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
如果她的死能讓鬼王沒有遺憾，是不是就能完成任務了？
霧眠胡亂想著，雙眸看著地宮壓抑而黑暗的岩頂，她其實覺得不管是吸血鬼還是妖，活著都挺沒意思的，因為生命的長久與強大的力量，讓他們喪失了珍惜與敬畏的能力。
鬼王的身體是冰冷的，她抱緊他的腰，暗暗下了決心。
而在她承受不住昏迷之時，0244的聲音卻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叮咚，有新的任務，請查收！”
※※※※※※※※※※※※※※※※※※※※
我卡文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都不知道自己在寫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寫小說比我想象中的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給所有寫文的大大獻上的膝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想說，安利秦昊新劇——《我帶你們去爬山，我給你們拍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