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十五)
五年後,南韓。
某個公園的湖邊,一個劇組正在拍攝一對吵架的情侶。
女說:“這個事情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
男說:“好,好,你聽我給你解釋……”
女說:“我不聽我不聽!男人都是騙子……”
霧眠插著腰在一旁看著一臉疑惑,原來南韓也不是每一部劇都那麽高質量的啊,比如眼前這一部。
此時的霧眠仍舊是短發,幾乎和五年前沒有什麽變化,她穿著簡單的黑色運動裝,雙手環抱在胸前,站在樹下看著一堆機位裏的兩個人。
現在,她的工作就是保護剛剛說著“我不聽我不聽”的女人——洪珍寶。洪珍寶,十八線小演員,長相甜美,父親是某個公司社長,很寶貝這個女兒,所以特意請人保護她。
三年前,無業遊民徐霧眠因為隨手救了一個被飛車黨搶劫的女人,以身手出色被推薦到了一個叫“FPA”安保公司裏,就是為富人明星什麽提供安保服務的公司。
霧眠麵試當天,活生生地表演了徒手碎大石,金槍鎖別人喉,橫抱160斤大漢,單手過招空手道黑帶教練等等項目,以優異的成績進入了該公司,經過培訓順利上崗。
其實主要的原因是,霧眠從0244那裏知道,原劇情裏金光日來到南韓後的安保工作就與這家公司有關。所以她才會想要進入這個公司。
她是女孩子,打扮卻是男孩子氣,力氣大身手靈活,很適合為一些富家大小姐做貼身保鏢。
眼前的這個小明星就是她的第二個保護對象——不僅保護,還間接承擔了保姆的工作。
洪珍寶,就如她的名字,從小被當成珍寶一樣護著,長相又好看,性格高傲嬌氣,剛開始很難相處。
一年前她選擇霧眠的理由很簡單粗暴——她長得是所有預選保鏢裏最帥的。
霧眠已經不掩飾自己女孩子的身份了,但是還是被人誇帥她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相處久了,霧眠就發現這也不過是一個不缺錢隻缺愛的大小姐罷了,還是很可愛的。
“卡!”導演喊道,“很好啊……很好……過!”
洪珍寶原本一副哭唧唧的樣子,等到導演一喊“卡”,她瞬間憋回了所有眼淚,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與她對戲的男演員,就直接走了過來。
這部戲也是洪珍寶父親投資的,洪珍寶沒有什麽演技,但是還是很認真的,這幾次的角色都是貼合她本人,所以演出了的效果都不差,也讓她小小火了一把。
今天拍的是夏天的戲,可是天氣已經秋涼了,洪珍寶還穿著短袖短裙,看到助理隻給她的肩背披了衣服,霧眠就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脫給洪珍寶搭在了腿上,擋住了她裸露的肌膚。
洪珍寶翹著二郎腿,喝著果汁,看到霧眠的舉動感到十分暖心,忍不住就拉過霧眠的手揩著油:“小霧霧啊,你說你要是個男孩子多好啊……”洪珍寶真的可惜霧眠不是個男孩子,如果是的話,一定有無數的女孩子為她神魂顛倒——男孩子也很有可能。
“最近……閔叔叔有沒有問我啊?”洪珍寶撫摸著霧眠的爪子繼續問道,心底的主意卻已經跑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洪珍寶對霧眠好的理由還有一個——她喜歡閔其敏。這故事說來就神奇了,有一天洪大小姐和父親吵架離家出走,非要去霧眠家,去了之後就看到了圍著圍裙一臉賢妻良母模樣在做飯的閔其敏。
然後洪珍寶就說,自己戀愛了。
這兩人霧眠本是覺得不可能的,洪珍寶一臉富貴長相,嬌生慣養,年紀小,而閔其敏五官平凡,要什麽沒什麽,除了高瘦以外,看上去沒有特別的地方。偏偏洪珍寶就對上眼了,越看越喜歡,就纏著霧眠幫忙追他。
洪珍寶死纏爛打的本事和霧眠有的一拚,本來是郎無意妾有情,最後攪得閔其敏也心動了,但礙於身份地位等等方麵的懸殊,閔其敏沒有表明過自己的心跡。
而這五年來,閔其敏真的去混了黑社會,他的身份有問題,根本沒有辦法從事正常工作,所以現在利用自己充分的數學頭腦在給一個努力洗白轉型的黑澀會組織當會計,負責洗白部分的賬目,深得器重。
他也有他的規矩,隻管帳,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碰。
霧眠很是欣慰啊,看看,學以致用,多棒,誰說數學沒用的。
其後,樸恩也到了南韓來過,她希望霧眠,閔其敏和她一起離開,但是霧眠拒絕了。樸恩到底是愧疚的,隻是霧眠不適用於這種愧疚。
而閔其敏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兩人就這樣差不多地混了五年。
再回到閔其敏和洪珍寶的孽緣上,在認識了閔其敏的第三個月,洪珍寶大小姐給閔其敏表白了,據說當時的場景是這樣的:
西餐廳,牛排紅酒,演奏樂團,玫瑰花,女人深情而飽滿,男人尷尬而焦躁。
洪:“我喜歡你。”
閔:“我們不合適。”
洪:“我有錢。”
閔:“我們不合適。”
洪:“我漂亮。”
閔:“我們不合適。”
洪:“我沒有談過戀愛,我很純潔。”
閔:“我們不合適。”
……
無限循環。
最後洪大小姐得出了一個結論——我就喜歡不喜歡我的,然後繼續死纏爛打。
要是閔其敏不心動也就罷了,他明明心動了還要死鴨子嘴硬,霧眠就沒有阻止洪珍寶了。
思緒回到現在,霧眠想了想,說道:“沒有。”閔其敏閉口不談洪珍寶,霧眠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麽堅定。
洪珍寶浮現出一絲失望,但很快失望就轉化為了動力:“沒事。男人都是口是心非,本小姐這麽漂亮,那個男人不心動,這是欲擒故縱……我再接再厲……”
霧眠搖了搖頭: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啊……隻是兩人的差距到底是太大了。
洪珍寶抬頭又給出了新的建議:“一會兒拍攝結束我們去逛街吧。”大小姐的一旦有心願的時候就變得黏人而可愛,讓霧眠根本無法招架,反正貼身保鏢就是一天不離身,霧眠倒也無所謂。
她無奈地點了點頭,隻是默默心疼了自己的雙腿,下午又要跑斷了,還好穿的是運動鞋……
“洪小姐!到您了……”副導演喊道,洪珍寶脫下外套,又回到了機位的中間。
漂亮嬌氣的姑娘到底還是有一份堅持的,哪怕膝蓋都被凍得通紅,也依舊沒有退縮過。
霧眠摸了摸嘴唇,煙癮又犯了,洪珍寶不喜歡有人抽煙,所以霧眠基本沒有再隨身帶煙了。
按0244的說法,金光日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南韓了,隻是不知道確定的時間。
這五年來也沒有那種變態虐殺少女的案件報道,金光日的感化值也穩定地停留在30了,霧眠還是很有成就感的,可惜這個世界沒有能賺水晶的機會——那麽多女孩,霧眠能賺個水晶小宮殿回來啊……咳,怎麽感覺有點像老鴇的樣子。
總之,這就是一個十分草率的係統,一切好像都是隨機的。
晚上,最繁華的商業街上。
一位大晚上戴著墨鏡,膚白貌美,打扮精致的女孩挽著一個穿著隨意,戴著鴨舌帽,看不出男女模樣的一個人,進了一家昂貴的奢侈品店裏。
這種奇異的搭配,引得不少遊客矚目。
“寶貝兒,你確定你穿成這個樣子好嗎?雖然我承認你的中性風特別帥,但是你好歹是個女孩子啊……”洪珍寶看了霧眠一眼,再加上一個黑口罩,她活脫脫像是個尾隨癡漢一樣。
霧眠隨意地說道:“習慣了。”
她的聲音要比以前清亮了一點點,能聽得出來是女孩子,但絕對是低音炮的女孩子。
洪珍寶甩了甩頭發,說道:“好吧……那我們先看包包吧!我的寶寶們我來了!”
洪珍寶拉著霧眠就衝進了一家店,開始掃購。
接下來的畫麵就是這樣的,霧眠翹著二郎腿和幾個同樣陪女人逛街的男人坐在了一起,等著洪珍寶一件件換衣服,一雙雙換鞋子,再配包包首飾地試衣服。
霧眠麵帶微笑,全程:“好看。”“漂亮。”“真美。”“不錯。”“你喜歡的話都買吧。”
霧眠的工作就是——微笑點頭誇讚,拿卡刷卡提包。
原本看霧眠眼神不善的店員們,在她眼睛都不眨地一次性幫洪珍寶刷了三個限量版的包包後,變得恭敬而討好,出門的時候恨不得跪在地上送走她們。
霧眠刷卡刷地大氣極了,反正又不是她的錢,何樂而不為呢。
薑可坐在一家咖啡店裏,正百無聊賴地喝著咖啡。
趁著這次生意上合作的事宜,她和母親難得到南韓來,此時母親正在隔壁的首飾店挑選著,如果不是為了陪她,薑可是不願意來逛商場的。
她們所在的位置是四樓,薑可正盯著下層發呆。
突然她好像看到了什麽,眼前一亮。
一家手工定製的西裝店裏,一個膚白貌美的姑娘正拿著一件西裝朝另一個打扮隨意地“男孩”身上比劃著。
“男孩”戴著帽子,薑可看不清他的臉,可是偏偏那個身形和感覺像極了她認識的一個人——徐霧眠。
要知道,金光日找她都找瘋了——確切的說,她覺得他整個人都瘋了。
血洗樸家這件事情她至今難忘,那麽一個溫柔無害的男孩子,卻能用那麽殘忍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已經落敗的家族。
她隱約知道金光日和樸政旭之間的恩怨,隻是他那瘋狂的舉動,不像是在報仇,更像是在泄憤,雖然手段血腥殘暴,但是他卻處理地一幹二淨,能猜到是他幹的,卻沒有一點證據。
金光日是個瘋子,這句話在上層子弟間已經傳遍了。
薑可的目光緊緊盯著樓下西裝店裏的二人,隻見“男孩”終於取下了鴨舌帽,正任由女孩在她的身上比劃。那張臉,像極了徐霧眠——不能說是像,簡直就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薑可拿出手機拍下了那人的長相,心中卻仍存著一絲疑慮,坦白說霧眠是死是活都不能肯定。
當年她和她母親失蹤後,有人謠傳她與母親手上有什麽重要情報在國際傳遞,樸家受令派了大批人搜尋抓捕她們——實則下令直接處死,隻是這麽久來了無音訊,最後樸家滅門,金家如日中天,也就沒有深究此事了。
但是打心底裏,薑可還是希望霧眠能好好地活著。她們都是政治棋盤上的棋子,能離開就離開,過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除了疑慮外,她還有一些擔憂。
金光日對霧眠的執著仿佛超出了常人的理解範圍,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在想盡辦法派人去到南韓尋找霧眠,甚至是男是女他都沒有放過。再加上這五年來他那些殘暴的舉動更是讓她目驚心,這讓薑可有一些猶豫。
這種執著好像超越了兄弟之間該有的樣子?
她反複看著手機中的照片,又覺得不太像徐霧眠。
霧眠雖然長相雌雄難辨,但是行為動作都是絕對的男人,幹淨利落,而照片裏的人顯然要溫和很多,偏女人一些。
她有些煩躁,不知道是否應該發給金光日。
三樓的霧眠和洪珍寶並不知道樓上正有人在關注著她們。
此時,洪珍寶正強行給霧眠套西裝。
霧眠被折騰地夠嗆:“不是,我和閔叔身高差那麽多,拿我比也沒有用啊……再說了,這是要定製的,你得拿他三圍來看啊……”
洪珍寶拿起一個領帶朝霧眠脖子上試著給她打,手法粗魯地差點沒讓霧眠當場被勒死去世。
洪珍寶倒是振振有詞:“我要是搞得到他三圍我用得著你……你先穿上看看,我覺得你倆挺像的……我就看個西裝樣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主是閔其敏一直照顧的,霧眠這幾年又是跟閔其敏在一起生活,很多行為習慣上都出奇的一致,兩人本就是親戚,細看,眉眼處還有一些相似。
霧眠還是覺得自己吃虧了,便梗起脖子說道:“我覺得我的工資低了……這種出賣身體給你當西裝模特的行為,我覺得是另外的價錢……”
洪珍寶微笑,兩個小梨渦煞是可愛:“我不要你覺得,我要覺得。”
北韓。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年輕的男人正在靜靜翻閱著一本書。
男人的長相精致而無害,下垂眼溫馴而乖巧,淚痣宛如心口朱砂,點得精妙絕倫,睫毛長而卷,更添幾分單純,皮膚白皙細膩,鼻梁挺拔而鼻頭秀氣。原本溫和柔美一些的長相,卻又因為那一雙鋒利狹長的眉,變得極具男性氣概,充滿侵略性。他仿佛處在男人和少年的交接點,強勢與柔和,成熟與單純,毫不違和。
他看上去無害極了,專注於手中的書本,不染一絲髒惡,像是山間小溪旁覓食的鹿,食草係的溫柔與善良都將在他的身上存在——他總會給人這樣的錯覺。
另一個精壯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側,彎腰低聲說道:“今天跟蹤您的人還是那個特工李大範。”
金光日舉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酒,輕笑著說道:“跟條甩不掉的狗一樣……”
身側的男人目色一沉,說道:“需要我們處理掉嗎?”
金光日後背靠在了柔軟的沙發上,用手揉著太陽穴說道:“不用了,他是查不到證據的……給他點教訓吧……”
“是。”男人點頭說道,隨後離開了房間。
李大範,一個和樸家有故交的特工,對犯罪有著狗一樣的嗅覺,真是麻煩啊……
金光日合上書,覺得太陽穴愈發疼痛。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那個在他第一次殺人後就反複出現的夢境。
像是在過別人的一生一樣,那夢境一點點吞噬著原本的他。
夢裏的那個男孩跟他長得一樣,名字一樣,童年一樣,甚至現在發生的事情也大體一樣。
他總是在虐殺著不同的人,不同的女孩,殘暴而瘋狂。
就像偷窺是平行宇宙一樣,不同是,那個男孩沒有遇見一個叫徐霧眠的人,沒有從江伊伊的手下保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沒有壓製心中的憤怒與扭曲……“
他在夢裏的感受那麽真實,哪怕隻是像個旁觀者看“他”殘忍地玩弄著無辜的少女,都能感受到同樣的快感與顫栗,好像自己本身就是渴求的。
仿佛他就是夢中的“他”。
那種嗜血的渴望,那種身體的欲望,從夢裏一點點延伸到了現實,甚至逐漸變得失控。
當他殺人的時候,當他看到鮮血迸發的時候,當他聽到臨死前的哀求□□,他的所作所為與“他”沒有任何差別,他仿佛被“他”控製了,本能地想要更多。
他能夠與“他”共鳴,恨意,憤怒,悲傷,害怕,喜悅,欲望,他感受得真切。
可是他又覺得那不是他。
那個“他”好悲哀,宛如沒有靈魂的木偶,隻有在聽到臨死前的哀吟才會亮起一點點光彩,殘忍地讓所有人不敢靠近,而瘋狂之下,包裹的卻是自卑與害怕。
這些扭曲的感受,讓他心慌,他想要將夢中的畫麵付諸現實,去親身感受戰栗的快感;可他又害怕,害怕成為像“他”一樣的人,看上去強大而殘忍,實則卻連自己內心的自卑都無法麵對。
隻有想到霧眠,他才會好受一點,才能壓下這些想法。
因為有霧眠,他沒有像夢裏的“他”變成自卑的魔鬼;因為有霧眠,他悲哀的生活裏還能有一席之地讓他寄放他的愛與欲望。
是霧眠在提醒著他,他不是“他”。
五年來,那些少年時的夢始終存在著,充滿誘惑的女孩,乖順而溫暖。讓他想要不顧一切地占有,一刻也不要分離。他,隻對她有這樣的想法。
在他的欲望裏,除了鮮血與哀求,就隻有她。
而她,高於一切。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響起,金光日隻覺得太陽穴愈發痛。
他有些不耐煩地拿起手機接通:“喂。”
薑可的聲音傳來:“我在南韓發現一些東西,傳給你。”
金光日掛斷電話,很快一串照片傳送而來。
照片上的主角都是同一個人,雌雄難辨的臉,笑起來尖尖的虎牙,痞裏痞氣的動作,壞壞的表情,生動而明媚。
金光日愣住了,一張一張照片翻閱著,目光愈發變得深不可測,從第一張照片開始,他的指尖都是顫抖的。
那張熟悉的臉……她好像瘦了,黑了一些……
為什麽還是短發呢……
還是男孩子的樣子啊……
一直以來被壓製想念與貪欲,在此刻傾數倒出,像是洪水衝破了堤岸,瘋狂地衝毀他心裏所有支點。
他把照片放大了,又縮小,小心翼翼,如視珍寶。
很久之後,他笑了,像是瘋了一樣,他們一定會見麵的,他和“他”不一樣啊,他有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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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洪獸馬上要上網課,真是令人絕望。
寫文方麵我會繼續磨練的咩,但是我的總體想法是不會變得,請大家相信我的咩!
還有謝謝小可愛們的建議與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昨天情人節快樂哦!愛你們!動力加倍的說!感謝在2020-02-13 17:43:11~2020-02-15 17:11: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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