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六)
“你到底要幹什麽?”
圖書館的一角,金光日抱著一摞書,看著正到處找凳子的霧眠,壓抑著怒火問道。
“我就帶你出來透氣……”霧眠咧嘴一笑,兩個虎牙尖而小巧,像極了大型貓科動物。
金光日抱著書的手,微微收緊,他忍下了,反正眼前的人就是瘋子,無法用常人的思想去揣摩。
霧眠端著凳子,勉強能夠到書架最上層的書,隻是不知為何,這本還是放的太深了,霧眠踮起腳來才能勉強碰的到。
“嗬,小矮子。”金光日雙手抱著書,看著霧眠像是土撥鼠一樣努力伸長身子向上夠的樣子,忍不住嘲笑了他。
“矮子?哼?”霧眠微眯雙眼,這話聽著可真是不爽,她深呼吸了三下,壓下原主性格帶來的暴躁,更加努力地夠著那本書來證明自己。
終於,當霧眠感覺自己的手都快抽筋了的時候,她的指尖終於挨到了書的上沿。
“我來吧。”
“夠到了!”
兩人的聲音同時發出,金光日突然開口,霧眠嚇了一跳,手一抽抽,書直接掉了下來,好死不死砸在了靠著書架的金光日的頭上,那一聲悶響,霧眠聽著都痛。
“徐!霧!眠!”
突然被砸到頭的金光日發出一聲隱忍已久的怒吼,剛剛抱在懷裏的書也因為沒有拿穩而全掉在了地上,他揚起腳狠狠踹在了霧眠的椅子上。
突然被襲擊的椅子不堪重負,直接嘎吱一聲,腿腳斷開了。
霧眠下意識地就往前傾去,一向自我保護意識十分強烈的霧眠果斷選擇了傷害最小的倒下——那就是朝金光日這個肉墊倒去,雖然霧眠能預感到結局可能也不是很美好,但是總比自己直接摔地上強。
霧眠直挺挺地倒向了金光日,而毫無防備的金光日也“不負眾望”地接住了她。
成功趴在金光日肩頭的霧眠長舒一口氣,自己真是機智地不能再機智了。
“徐霧眠……”最近,這三個字無比高頻地出現在了金光日的口中,“你還要抱多久?”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怨鬼的喊魂,充滿陰森與暴虐。
霧眠趕緊鬆開,討好地笑著幫金光日整理著被弄得褶皺的襯衫,說道:“這不是你先踹的我嘛?扯平了扯平……哎喲,都是朋友,都是爺們,也小氣吧啦的……任務完成了,走走走……”
霧眠一本一本撿起地上的書,剛剛想放在金光日的手裏,一轉身卻發現人已經消失了。
完了完了,真玩脫了。
霧眠苦著臉抱著一摞書回到了教室,金光日的座位上也並沒有看到他人,而新來的同學則坐在了霧眠座位的旁邊。
此時已經下課了,隻見新同學一個坐在座位上,有些局促不安,掛在座位後麵的書包看上去也是很破舊的樣子。
霧眠把書放在了她的桌子上,便聽見了十分輕的一聲:“謝謝……”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嗡嗡的一樣。
“沒事。”霧眠倒是覺得有點不太舒服,本來最後一排就她跟金光日兩個人,多好的獨處時光啊,突然來了第三個人她還有點不習慣呢。
霧眠放下書正打算離開去男廁所看看有沒有金光日,卻突然被人拉住了校服衣角,她低頭便看見了一隻白淨的手。
“那個……你……你還記得我嗎?”女孩扶著厚重的鏡片,還有些不敢抬頭,她的聲音比剛剛更小了。
“啥?”霧眠壓根沒聽清她在說啥,扯著嗓子問道,“你的聲音可以大一點嗎?我不吃人的……”霧眠笑著說道,她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這麽害怕幹嘛。
“我說……”江伊伊鼓起勇氣,再次開口。
“徐霧眠!老師叫你!”一個男生在門口突然喊道,再次掩蓋了江伊伊的話,“閔老師叫你!”
“來了!”霧眠輕輕撫下女孩的手,對她說道:“老師叫我了,等會兒說啊……對了我叫徐霧眠,你叫江伊伊是吧?很高興見到你哦!”
男孩揉著微微淩亂卻柔軟的發,揚起了露出虎牙的招牌笑容,一雙桃花眼彎成了兩枚月牙,他眨了眨右眼,轉身蹦蹦跳跳地離開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一樣。
江伊伊很久後才收回目光,低垂下眼,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慢慢收攏,曾經也有人像他一樣對她那樣的笑過……她一定會成功的,堵上她的性命,她一定要成功。
回家的車程中總會路過那一片花田,明明是無人看管的野花,卻生長的如此茂密而燦爛,燦爛地令人刺眼。
金光日坐在車的後座,除了後備箱,後座也被一堆零食堆滿了——這是金光日平生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回家了。
他還是低估了徐霧眠,原來教室裏的零食隻是鳳毛麟角,當放學時看著他指揮著自己的幾個跟班把幾麻袋的零食往他車上倒時,他覺得自己還真是太天真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徐霧眠送的吃的,大多都是他愛吃的——再不濟也是他不排斥的——好像對他的喜好了如指掌一樣。
金光日隨手抽出幾袋零食,突然卻想到了下午在圖書館的時候,胸膛中湧起一股微妙的感覺。
怎麽說呢?
有的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那個小矮子,身體出奇得柔軟,他撲到他的懷裏時,他的手恰好放在了他的腰上,他從沒見過那個男生的腰像他一樣不堪一握,纖細而柔軟,目光對上他光潔的脖頸,那裏平坦而白淨,沒有任何凸起。
他的身體離開時,他竟然還有一些不舍,好像希望著可以探索更多。
“阿寧……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徐霧眠有點奇怪?”金光日突然問道正在開車的阿寧。
“他?一直都挺奇怪的……”阿寧斟酌著語句,回答道,最近金光日提到徐霧眠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難道金光日嫌棄他們這幫跟班了?想要換徐霧眠上位?
“你有沒有覺得他很像女孩子?”金光日試探地開口問道——他第一次看到徐霧眠就有這樣的感受,那張雌雄難辨,清俊卻又柔美的臉,讓他第一次看到他時就覺得這是一個女孩子。
況且這段時間近乎是同桌的相處,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去男廁所,每次換衣服也都是單間……
“您見過一個女孩子聲音如此粗狂嗎?您見過一個女孩子能徒手掰斷阿哲的手臂,一個打十個嗎?”阿寧下意識就反駁了金光日,雖然他這麽一提阿寧也覺得徐霧眠有點像女孩,可是腦海中隻要一想到徐霧眠是女孩就有一個聲音反複催眠著他“徐霧眠是男生……徐霧眠是爺們……”,就好像是什麽鐵定的事實一樣——況且他打死也不能說徐霧眠是女生啊,一幫人高馬大的男生被一個小女孩揍得滿地找媽媽,出去還混不混了。
金光日點了點頭,立馬也否定了這個想法——徐霧眠就不是正常人,自己最近真是被他逼到絕境了才會想到這些有的沒的。
他坐回到後座,脊背靠在了柔軟的背墊上,感受著夕陽的光芒打在他的臉上,有些暖暖地。
不知怎麽,最近很少夢到那個夜晚了,反倒是夢見他跟徐霧眠鬥智鬥勇的場景更多了。
真是瘋了。
回到了金宅,平日裏冷清而空曠的房子卻難得傳來了歡聲笑語。
金光日提著書包,看著滿車的零食有些猶豫。
“給您扔了還是?不過徐霧眠說他會盯著您的,要是看到您……”阿寧湊近金光日的耳朵小心地說道。
“你要是敢扔了這些吃的,你就死定了金光日,我一定打地道打到你的房間,晚上出來嚇死你……”
不知怎麽的,金光日又回想到了徐霧眠說的話,真的不能保證他會不會躲在哪個角落裏正偷偷看著他。
不過話說,他就住了幾天的院,他的那幫跟班們怕極了徐霧眠,甚至還有投靠的趨勢。真是一幫白眼狼。
金光日揉了揉腦袋,他感覺自己下午頭上被砸的腫包還隱隱作痛,他說道:“算了,搬進去吧。”他真是怕了他了……
說罷,金光日自己走進了別墅,剛剛到客廳,就聽到了裏麵的對話。
“樸部長,今天一定好好喝一杯,這麽久不見了……政旭都回國了……”金父爽朗的笑聲傳來。
“叔叔,那今天我們可說定了……”一個略微年輕一點的男聲響起,卻足夠讓金光日停下腳步了。
他握在門把上的手微微收攏,眼底的暴虐空前翻湧著,那種憤怒像是與心髒共同生存,每一下躍動都深深刺痛他,而刺痛之下,還伴隨著深藏的害怕。
金光日捂上自己的臉,一個詭異而慘白的笑容浮現了臉上,像是即將要上台演出的小醜,正努力練習著自己的笑容。
他吐出一口氣,保持著微笑,打開了門。
“父親。”金光日彬彬有禮地站在門口,溫柔的笑容配上像小鹿一般無辜的雙眼,少年像是誤入塵世的天使,精致而美麗。
“光日回來啊!來,這是你樸叔叔,這是樸政旭……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帶你去參加的生日宴會就是政旭的啊……算起來政旭比你大,應該叫哥哥呢……”金父拉著金光日的手給他介紹著眼前的人。
“光日啊!你好,我是樸政旭,還記得嗎?小時候生日會上……啊,你小時候是真的很好看啊,像是個女孩子一樣……”樸政旭笑著伸出手,想要跟金光日握手,他的眼中滿是誠摯,挑不出任何錯,言行舉止間都十分有分寸,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
金光日仍是微笑著,他怎麽會忘了呢?他就是那個將他的臉在泥土裏摩擦的人啊……他就是那個他以為能成為他朋友,實際上是為他打開了地獄之門的人啊……他就是那個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仗著父親的勢力欺侮他的人啊……
他不會忘的。
金光日此時很想,撕爛他的臉,撕爛他的喉嚨,讓鮮血像瀑布一樣噴湧而出,用盡手段讓他生不如死。
“你好。”盡管心底翻湧地像是地獄惡魔煮沸的油鍋,可是麵上卻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悅。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樸政旭的手。
可是現在不可以啊,他看到了父親提醒的目光,那是叫他忍的目光。
回家的車上,樸政旭用手帕擦著手,嘴裏罵罵咧咧地:“那是個東西?長得像個女人一樣……從小就被我踩在腳底下,現在居然敢用那種目光看我,嗬呸……”說罷朝窗外吐了一口口水。
“夠啦,現在不同往日了,他的父親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我們也要讓著點……誰知道這樣的人也能有平步青雲的一天呢?還是踩著我的頭上去了……”樸父抽起了煙,言語中皆是不屑與嫉妒。
“你也讓著點那個小子……”樸父開口叮囑著,自小自家兒子跟金家那個小白臉就不對盤,也不知道是回事,但眼下還是謹慎的好。
“知道了。”樸政旭厭惡地說道。
“對了,下周的宴會,很多重要人物都要到場……你剛剛回國,也正是表現自己的機會,我會把你介紹給上麵的高層的……”樸父打著算盤,自己的政途怕是隻能到這裏了,可是他的兒子還年輕,隻要鋪好路,前提必定無量。
下周重要宴會的消息霧眠也收到了。
坦白說,徐宇正並不想帶徐霧眠出場。
這段時間相處看來,徐霧眠愈發不聽他的管教,按照他的性格脾氣稍有不順必定能給他整出什麽幺蛾子,但是這樣的場合不帶自家兒子更加說不過去。
咬了咬牙,還是告訴了霧眠這個消息,隻是“謹慎做人,小心做事”這八個字差點沒有刻在霧眠的腦袋上,好讓他時刻謹記。
霧眠看著邀請函,滿不在乎地打著哈欠,要不是打探到了金光日會去,霧眠才不會趕著趟去陪著拍馬屁呢。
咚咚。
“進。”有人敲門,霧眠抱著抱枕允許了進入。
很快,一張嬌白美麗的臉出現在了霧眠的麵前,她有些躊躇,站在門口有些不太好進來的樣子。
“媽,怎麽了?”霧眠翹起二郎腿,打量著自己坑娃的老母親,她是真想不明白多缺心眼的人才能把女兒裝成兒子來換得名分富貴。
樸恩小心地走了進來,嚴嚴實實關上了門,賊眉鼠眼的模樣怎麽看怎麽奇怪。
“那個,寶貝啊……”樸恩有點難以啟齒,看著自己的“兒子”,既是愧疚又是擔心。
霧眠從小被她當男孩養大,好在容貌本就雌雄難辨,又有一身蠻勁,倒也容易偽裝。
她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有性別識別障礙,打心底裏就認為自己是個男孩,排斥女孩,每當她想給她解釋這一切的時候她的反應是如此激烈,瘋狂地令她害怕。
但是心她的心理上允許,生理上可不一定允許。
她一直擔心自己的孩子來生理期卻不知道怎麽處理,或者因為這些事情突然暴躁起來,露餡了怎麽辦?或者孩子不能接受怎麽辦?
可是到了該來的年紀,霧眠沒有絲毫反應,孩子長大了跟她也越來越疏遠,她有時候真的很擔心她。
“你最近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事情啊?”樸恩小心地問道,一雙同款桃花眼水靈靈地轉悠著。
霧眠也是無語,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她就明白了她心裏想要知道的是什麽。
要說原主怎麽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的母親也是功不可沒,生下原主的時候本身才十八歲,也就是個孩子,為了把霧眠偽裝成男孩,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激素針和一些藥物,也就是這些東西影響了原主的神經,導致原主的性情大變,心理出現了問題,同時也導致原主身體上的問題,比如生理期這方麵,原主已經16,7歲了,卻不見任何跡象。甚至發育也出現了一定問題,比如,某些地方很平,咳咳……
不過這些藥物也沒有給原主使用很久,發現這種方法不可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後樸恩很快就停止了。
霧眠也谘詢過0244,基本的健康問題不大,隻是當時的激素誤用導致原主不孕,別的也沒什麽了,至於平,也說不定,畢竟還有長得可能。
“媽,我沒事。”霧眠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樸恩自小家境就不好,也有重男輕女的思想,為了讓一家人的生活過得好一些,她選擇犧牲了自己的女兒,這麽看來其實也沒什麽。
樸恩看著乖巧的霧眠,心中很不是滋味,她那時候多麽希望肚子裏的是個男孩子啊,為什麽要偏偏和她一樣是個女孩呢?
“霧眠……”樸恩突然想摸摸自己的孩子,一眨眼就長大了。
霧眠不著痕跡地躲開樸恩的手,笑著說道:“媽,我真的沒事,您不用太操心我的。”
她真的不怪樸恩,因為真正可能怪她的人已經死了,她不過是個接盤手,她為金光日而來,其餘的人她皆不關心。
樸恩尷尬地收回手,她不敢跟“兒子”解釋這一切,發瘋了的徐霧眠和揭開這一切的後果她承受不起,她是一個懦弱而膽怯的人,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隻是她也要好好為她們母女兩自己打算了。
落地鏡前,霧眠熟練地打著領帶。
黑色金紋的領帶透著一絲成熟與嚴肅,今天的西裝整體的色調都是黑色的,隻有袖口處嵌著幾條細白的條紋,內搭是是純棉的白色襯衫,燙熨得一絲褶皺都沒有。
細碎的劉海中分微卷地搭在額前,一雙桃花眼好似含了情,一眨一閉之間溫柔而多情,女相呼之欲出,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輪廓,卻又平添幾絲冷傲與銳利,男相若隱若現。一張雌雄難辨的臉,容易讓人心生了探索之意。
“他”不是很高,卻撐得起了這樣的一套西裝,不顯得嬌小,反而通身的氣派透著一股子痞氣,不會讓人厭惡,那是帥氣而紳士的痞氣,可能會迎合很多女孩子的口味。
霧眠拉了拉領帶,單手插在兜裏,站在鏡子前欣賞著自己。
今天為了使自己顯得更加挺拔偉岸,她特意墊了肩,還穿了增高鞋墊,看上去效果不錯。
風騷地撩了撩自己額前的劉海,霧眠滿意極了,這副身體的男裝真的不差,再壞壞一笑,可想而知能迷倒宴會上多少純情小妹妹了。
就在霧眠“搔首弄姿”之時,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看夠了沒?”男聲冷厲,一張凶巴巴的臉再次出現了鏡子裏麵。
掃興。霧眠在心底冷哼,慢慢戴上了一塊做工精美的表後說道:“看夠了。”
徐宇正雙手背後,不苟言笑:“看夠了趕緊下樓,今天你要是敢出什麽幺蛾子,我就把你跟你媽扔出去……”
聽聽。
看看。
這刻薄樣。
“不可能出事情的……”霧眠最後噴著香水,她可是打算把宴會當她跟金光日的約會來看的,怎麽能允許有什麽意外呢?
0244:主人,您確定要這樣跟他約會嗎?(兩個男孩子,畫麵真美……)
霧眠:閉麥。先撩了再說,萬一人家就好這一口呢……
霧眠才不管什麽三七八大姨的,要是這個反派不像前兩個搞到最後發展成愛人,那她以男孩子的身份當他一輩子的兄弟朋友也不錯啊,隻要能任務成功,管那麽多幹啥。
噴完香水的霧眠調整調整自己的麵部表情,屁顛屁顛地跑下了樓,對今天的宴會充滿期待。
而另一邊,金光日正坐在前往宴會的車上。
今天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裏麵搭的黑色襯衫,黑白色係的碰撞禁欲而冷漠,身段修長而挺拔,一雙長腿微屈,略顯壓抑與陰鬱。
黑亮垂直的發微微梳起,露出了他白皙光潔的額頭和斜飛的英挺劍眉,原本偏柔美的長相瞬間變得淩厲,平日裏藏著的氣場陡然顯露,狹長蘊含著銳利的黑眸少了幾分無辜感,多了幾分豹獸的傲氣,眼下的淚痣此時也顯得危險而魅惑,整個人與平常都不太一樣了。
這樣的宴會似乎喚起了他不太好的記憶,一路上的氣氛都略顯低沉。
到了宴會別墅,金光日在下車的那一刻又收住了自己的陰鬱,嘴角揚起溫柔而恰到好處的笑容,無辜的草食動物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毫不違和。
到了別墅的一樓大廳,金光日才發現賓客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很多人正圍在了舞池旁的圓台上,悠揚的鋼琴聲從圓台上徐徐傳來。
黑白交錯的琴鍵輕輕被觸按出一組組和弦,音色單純而豐富,柔處宛如冬日陽光,盈盈亮亮,溫暖平靜,冷處則如玻璃球撒向冰麵,粒粒分明,顆顆透骨。沒有特別的激昂奮進,沒有特別的婉轉哀傷,也不是那麽清澈明亮,這首曲子就像是隨手撥弄的片段,卻出奇地好聽。
像是一片悠遠的天空,天空上什麽也沒有,卻讓你看入了迷。
金光日看向圓台,彈奏鋼琴的少年穿著黑色的西服,叼著一根煙,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輕輕躍動著,煙霧擋住了他的臉,他的頭隨著音樂輕輕擺動著,高台上一束燈光細細地打下來籠罩住少年小小的身影,有股說不出的悲哀與孤寂。
金光日被他吸引住了,遠遠地看著,他卻覺得這隻他沒有聽過的曲子好令他難受。
一支煙盡,少年停止了彈奏。
這時,他才看清他的臉,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了。
※※※※※※※※※※※※※※※※※※※※
最近真的要發黴了,好想出去溜溜,太慘了。希望疫情早點結束啊,大家也都健康過年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