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再見清歡
打獵、製皮、臘肉,落雁跟歸靡一起,平平靜靜地過著夫妻間的小日子。
挑了一個合適的時間,歸靡把幾回打獵下來,已經臘好的野味以及硝好的皮子拿到鎮上去賣掉。天氣漸漸的冷下來,等到大雪封山的時候,他還會再進山去行獵一趟。把野味和皮毛賣掉之後,他打算給落雁買一件厚實的棉襖,這樣她就無懼冬日裏麵的寒氣。
落雁跟隨著歸靡一起去鎮上,他有一身的本事而且勤勞肯幹,如此努力地掙錢養家,她當然也要替他分擔。雖然暫時還沒有人家找她幫忙繡嫁娶的被枕,但她也可以自己繡些荷包、手帕之類的東西,讓歸靡到鎮上賣野味和皮毛的時候順路也拿去賣掉。
她和歸靡都還年輕,精打細算地過日子,一定會過得越來越安穩和踏實。
歸靡並不反對落雁繡花,她有一雙讓人羨慕的巧手,當然是要讓她想繡就繡,況且她在家裏也需要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所以他去鎮上的時候,把落雁也帶上了同行,她需要買許多不同顏色的絲線,以及用來裁剪荷包和手帕的布料。
陳三的驢車晃晃悠悠,落雁坐在上麵,而歸靡帶著大黃狗隨車步行。
隨著天氣漸漸地冷下來,路旁的樹木和雜草都逐漸變得枯黃,落雁與有力從城裏回來,途經鎮上的時候還是盛夏,而時間再往前推回,她失足跌落河水當中被歸靡救起,正是初夏的時節。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大半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
而她也從姑娘嫁作了人妻,所以一路上走來,她不時地注看著自己的丈夫,心情都變得跟以往去鎮上完全不一樣。
陳三的驢車早去晚返,到了鎮上之後,他們約好了集合的時辰,便各自去忙碌。
歸靡常常到鎮上來賣野味和皮毛,所以都有相熟的店鋪。
把野味交到了酒樓,而皮毛也賣給了裁縫店,他收完錢到鎮上來要辦的正經事便告一段落。
他不太計較小錢,所以不像其他人一樣,總是價比三家之後才出售。
跟他做生意的都是穩當的商家,雖然給的價錢低些,但長期打交道下來,即使是在淡季也會優先收他的貨,他就不會碰到旺季賺了錢但淡季就賣不掉的情形,平攤下來他一年到頭不比別人少拿錢,但卻省心省事了許多。
落雁一直跟在歸靡的身後,拘謹有禮地跟他的主顧打招呼。
“歸靡,這是你的妻子?”
當旁人問起的時候,歸靡總是含笑地點頭,看向落雁的眼光都是帶著驕傲和柔暖。
對方往往會嗬嗬一笑。
“不錯,居然連你也成親了,以後常來啊。”
落雁不知道歸靡最初,是怎樣與這些商家搭上生意的,他連開口說話也不能,但對方一定是看中了他的誠懇和樸實,所以才願意把合作的機會留給他。
在裁縫店完成交易,歸靡接過店家遞來的銀子,但是卻沒有立即離開。
他拉著落雁在店裏挑選,一心想要給她買件厚實的新棉襖。店家熱情地招呼,拿起了一件簇新的棉襖遞到他的手中,“歸靡,你看這件棉襖用的是錦緞的料子,給你的妻子買回去吧。”
歸靡接了過去,用粗糙的指尖在表麵上撫摸著,料子的確是又軟又滑。
“買下吧,隻要二兩銀子就成。”
花二兩銀子買一件錦緞的棉襖給她?落雁覺得歸靡是瘋了,店家分明就是想把剛付給他的錢都賺回去嘛。她心裏一萬個不樂意,他如此輕易就把辛苦賺來的錢花掉,但在外人的麵前,又不能直接開口拒絕他的好意。
歸靡黑眸中閃動著亮光,拿起了新衣往她的身上比劃。
用絲線織成的綿緞,然後再加入新采下來的棉花,縫製成的棉襖,落雁穿上之後一定會非常好看。她的麵容像是海棠花一樣嬌俏,他再多的銀子也願意為她花掉。
落雁表麵上不說話,但心裏卻是又氣又急。
隻要店老板再遊說幾句,他一定就會把這件棉襖買下來給她。她並不需要新衣,就算要買,也是買給歸靡他自己才對。
“歸靡——”
落雁麵露尷尬之色,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隻是裝肚子疼,並不太困難,歸靡一下子被她騙過,心急火燎地帶著她走出了裁縫店。落雁一走到大街上就恢複了神清氣爽,惹得歸靡一直拿眼睛瞪看著她。
她居然也學會了裝模作樣來騙他了。
“歸靡,我餓了想要吃東西。”
拉著歸靡的衣袖,落雁一臉可憐兮兮地開口。在家中的時候,她也經常這樣在有力的麵前裝可憐,連她那精明許多的三哥也拿她無可奈何,歸靡又能拿她有什麽辦法?
歸靡歎息了一聲,伸手去撫碰過她的麵頰,帶著濃濃的深情和憐惜。
假若沒有遭逢變故,何止是一件新棉襖,金銀堆砌的生活他都可以給她。她是真心的不想要新衣,既然她這麽堅持,他也就不再勉強她。
“走吧,我們吃麵去。”
落雁察顏觀色,知道歸靡不生她的氣,便拉著他的袖子催促他離開裁縫店越遠越好,生怕他會掉頭又再回去。兩個人都還沒有吃中午飯,等到填飽肚子之後,他們還要去買米和生活所需,然後時間差不多了,再回到抵步時下車的地方,與陳三會合跟他一起回村裏去。
“這位大哥和姑娘要吃些什麽?”
他們找了處麵攤落腳,夥計手腳伶俐地擦著桌子,熱情地過來招呼。
“牛肉麵,可以嗎?”
落雁詢問地看向歸靡,得到他點頭才開口說:“麻煩給我們兩碗牛肉麵。”
“好呢。”
夥計把擦桌子的布巾搭回肩上,應聲地走開。
落雁上次與有力進城的時候,兄妹倆也在附近的茶攤落腳過。這裏離城北不遠,可以輕易就找到往返城裏的車馬。
歸靡倒了茶水遞過來,她說著謝謝接了過去。
一個早上下來她也正好是口渴了,把茶杯遞到了唇邊,她眼角的餘光卻捕捉到一抹認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