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不行。”許明江瞪她, “許攸寧必須跟我一起過去!”
許英黛是真的快哭了,早知道她就不該和許明江說,要找許攸寧過來!
雖然田蒙看起來不記得她, 但上周在係主任辦公室,她是見過田蒙的!
許攸寧目光飛快在祖孫幾人身上一掃而過,隨後整理下衣服, 幽幽道:“好啊,可以啊,我跟你們一起過去, 但是別後悔啊。”
田蒙心頭詫異,他本來幫許攸寧攔著許明江, 卻沒想到許攸寧還是要去。他略一頷首:“小許,我和你一起去。”
許攸寧笑著點頭。
從走廊到大廳,許英梵一直警惕地盯著許攸寧,他忘不了上次生日宴後,圈子裏拿這事兒嘲了他多久,萬一這次許攸寧又來, 他在朋友麵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許攸寧餘光瞥到他的小動作, 衝他挑了挑眉。
許英梵攥緊拳頭, 也威脅性地瞪了瞪她。
許攸寧冷嗤一聲,輕飄飄地移開目光。
許英單心緒不寧地跟在後麵,看著這兩人,總覺得不安。
走到宴會廳, 許攸寧朝前麵的大屏走去,她腳步快而從容, 脊背挺拔, 裙擺垂在小腿蕩出波紋。
許英黛上一次看她用這種氣勢走路, 還是生日宴離家出走的時候。
她不由得感到。
田蒙低頭看她:“這位小同學好像有點眼熟啊。”
許英黛心頭大震,幹笑兩聲:“不,不,我們是第一次見。”
“哦。”田蒙點點頭,又意味深長地道,“可你不是被財大錄取了嗎?”
許英黛心口一窒,前麵的LED屏,確實寫著她是被財大錄取。
這是她又聽田蒙悠悠說:“原來我們見過一次啊……”
許明江疑惑地看他們兩人一眼:“許英黛你也認識嗎?”
田蒙笑而不語。
許英黛臉上掛不住,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一個星期以前。
她絕對會拒絕去財大參觀!
許攸寧快步穿過走道,前麵許宏的秘書正拿著話筒聽注意事項,見許攸寧走來,驚了驚:“您……怎麽來了?”
許攸寧伸手:“來,話筒給我。”
秘書一愣,遲疑地將話筒遞給她,許攸寧打開話筒開關,清麗的嗓音從音響擴散出來。
“抱歉打擾各位雅興。”許攸寧微微笑著道,“我是許攸寧,今天我的老師在這間酒店請客,沒想到恰好和許董千金撞到一起。許董家人三番五次糾纏我,我就申明幾點,請在座各位做個見證。”
嘈雜的宴會廳安靜下來,眾人麵麵相覷,對這狀況不明所以。
秘書懵了,不知道該不該上去搶話筒。
坐在前排的劉董樂了:“喲,想讓咱們做什麽見證呢?”
許攸寧看他一眼,不疾不徐道:“第一,三月份的生日宴那次,我已經離開許家,和許家脫離關係!請大家不要將我也冠上許家人的頭銜。第二,許家人從三月份之後,三番五次糾纏我,如果他們再有此類行徑,我會報警處理!包括許家相關人員偷我高考準考證的事,我會一並走法律途徑!第三!”
她從隨身背著的包裏抽出一份文件,“這是許家找我的時候,向我出具的親子鑒定報告,包括我和蘇董、許董甚至許總經理的鑒定!不管你們許家想玩什麽心眼,都別撈我當擋箭牌,明白嗎?”
當她聽說私生女的傳聞時,真是快被許家人氣笑了。
蘇蓉能忍!她不行!
許家當初完全不敢相信抱錯女兒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家裏!於是做了好幾份鑒定報告。
這些報告,後來一直在許攸寧手上。
許家大概早就忘了這事,從來沒問她要回。
段瑤的事過後,許攸寧忽然察覺到,以後也許能用得上,就複印了一份帶著。
瞧,這不就用上了?
許攸寧的話宛如一顆驚雷平地炸響。
坐在前排的劉董哈哈笑著起身:“許董千金真幽默,是想澄清之前一直流傳的謠言?”
這話,連劉董太太都覺得太直白,她趕緊叫住劉董。
劉董恍若未聞,慢悠悠地道:“這話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嘛,你長得和總經理一模一樣,誰還能說你不是許家的親閨女?”
說到這裏,劉董總覺得許家的態度有點奇怪。
遮遮掩掩,一點也不光明正大。
許攸寧含笑道:“劉董英明,不過很多人似乎有所誤會,我就代替蘇董,還許董一個清白好了!”
“我的鑒定報告,都證明了我與許董、蘇董的血緣關係。也請在座各位見證,我和許董家,從今天開始,一刀兩斷,再不來往!”
她的話音擲地有聲,回蕩在宴會廳。
賓客嘩然,秘書抖如篩糠,趕緊上前搶話筒。
許攸寧將文件扔到他身上,頭也不回走下台階。
文件紛紛揚揚灑下台,劉董撿起來幾張,瞄了幾眼:“嗬,還真是,咱許董還真有意思。”
旁邊有人問他要文件,劉董順勢遞過去。
蘇蓉從廁所出來,正好聽見許攸寧最後一句,心下大駭,匆忙拐進宴會廳。
宴會廳亂成一鍋粥,許攸寧剛好走出去,她來不及追上,就被許明江拉住:“哎,這是怎麽回事啊?!這孩子怎麽那樣說話?”
“許、許攸寧呢?”蘇蓉心口堵得慌。
“剛走!”許英梵也沒見過這種場麵,慌張極了,“媽,你快想想辦法!”
蘇蓉想叫秘書過來,但劉董站起身,爽朗地笑道:“哎呀,不過就是許董千金和許董一家決裂麽,這不還有二千金在,咱們繼續吧,升學宴畢竟是高興的事兒,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劉董!
蘇蓉氣得麵頰抖了抖:“趕緊給老許打電話……”
但賓客順著劉董的方向,看著蘇蓉,目光奇怪又微妙。
蘇蓉隻覺得這目光比生日宴時,更難以承受,心跳忽然一陣加快,她錘了一下胸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許英黛大驚失色撲過去:“媽!”
宴會廳亂成一鍋粥,許攸寧和田蒙在回包間的路上。
田蒙忽然道:“那個女孩兒,我上周好像才見過。”
許攸寧很快想到他是說許英黛,不過這話的用意……她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向田蒙。
田蒙笑容和煦:“看來我校個別子弟在品德素養方麵,有待加強啊。”
他聽見爭吵出門,最先就瞄見了拐角處的許英黛。
許攸寧恍然,也悠悠道:“個別子弟罷了,不影響財大名校風範。”
一老一少相視一笑。
許攸寧推門進包間,吳淑風看過來:“外麵在吵什麽?”
許攸寧麵色如常:“不知道呢,可能比較熱鬧吧。”
其實吵架時,包間內眾人都聽見了,不過大家也不想刻意提起。
吳淑風便輕輕揭過:“好吧,那咱們差不多該吃飯了。”
酒過三巡,許攸寧去服務台結賬,前台看了下賬單:“已經結過了,小姐。”
許攸寧蹙眉:“可我記得你們是飯後結賬?”
所以她才趁著大家還在吃飯的時候偷溜出來。
前台點頭:“半個小時前,有位先生來結的賬。”
“先生?”許攸寧納悶,“是姓錢麽?抱歉,您能幫我看一下簽字條麽,我總不能連簽賬單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啊,可以的小姐。”前台找到剛才留下的刷卡存根,遞給許攸寧,許攸寧接過一看,簽字龍飛鳳舞,叫劉文博。
誰啊?
許攸寧把存根的簽字拍下來,錢林就匆匆跑過來:“你幹嘛呢?偷偷結賬!跟誰學的?!”
許攸寧歎氣:“我沒結賬呢,我還懷疑是您呢。”
“恩?”錢林疑惑,順著看向存根聯,這才知道,已經有人結過了。
“叔叔認識這誰麽?”許攸寧問。
錢林還真覺得這名字很耳熟,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隻好道:“我回家慢慢想想吧。”
回到包間,吳淑風知道許攸寧是偷偷去結賬,揪住她好一頓說,但這個默默結賬的人,還真成了謎題。
晚上錢林送吳淑風和許攸寧回家,下樓坐上車想抽根煙再走,剛點上煙,就猛地拍了一掌方向盤:“靠!劉文博!我說怎麽這麽耳熟,新恒那個魔鬼總助不也叫劉文博?!”
……
許英斐急匆匆回家。
路上他的助理接了好幾個電話,合作商話裏話外都在打探,公司也隱隱流出許家家風不正的說法。
許英斐焦頭爛額,把事情全都扔給助理,上樓去看蘇蓉。
蘇蓉已經從醫院回來了,臉色蒼白的靠在床頭,許英黛正一邊掉眼淚,一邊喂她喝雞湯。
“怎麽搞的?”他皺眉問。
蘇蓉有氣無力看他一眼:“你那個妹妹,要同咱們家斷絕關係,在那麽多人麵前……”
她說著忽然哽咽一下。
許英斐知道蘇蓉是說許攸寧,這件事影響非同小可。
不過事情既然發生,隻能想著解決,他略一沉吟:“媽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我來想辦法。”
蘇蓉想說什麽,又哽得說不出話。
許英斐便走出房間,很快問許英梵了解到情況。
麵對麵色訕訕的許英梵,許英斐額頭青筋迸起,他以前隻是覺得弟弟有點脫線,但沒想到腦子是真不好使。
“手機拿出來。”他道。
許英梵麵如土色:“做什麽?!”
“這個月呆在家,哪兒也別去。”許英斐抽走他的手機,又道,“沒收了。”
許英梵目瞪口呆,這件事又不是他的錯,為什麽大哥要懲罰他?
“可、可是……”
“嗯?”許英斐斜著眼瞥過來。
許英梵不由得一愣。
許英斐和許攸寧長得真的很像,特別是剛才看他這一眼,和許攸寧的眼神一模一樣。
許英斐走了,許英梵去了趟廁所,洗完手又不自覺照下鏡子,雙眼外勾內斂,眼尾是自然上翹的弧度。
他和許攸寧的眼睛也像麽?
……
升學宴後,許攸寧的假期過得很舒服。
首先,段瑤的錄取被取消了,校方稱偷準考證的行為極其惡劣,他們經開會討論,決定不予錄取。
這件事甚至再度上了新聞。
王老師說段瑤轉學籍,去南方複讀,決定來年再高考。
許攸寧心想,如果段瑤的心態能恢複,才能考慮高考的事吧。
第二件事是,有好事者將許攸寧在升學宴的視頻傳到網絡了。
雖然很快就被刪幹淨,但一些小論壇還是不乏有討論,很快有人將這件事和二中偷準考證事件聯係起來,又被很快刪光。
許英斐畢竟是名校畢業精英,他出手的話,的確很快。
許攸寧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比許宏更聰明。
看著銀行卡上,許英斐助理打進來的五百萬,許攸寧心安理得收下了這筆補償款。
本來麽,許英梵不來找她,屁事沒有,給點心理補償,也並不過分。
八月下旬,許攸寧去舞院報道。
校門口掛著歡迎新生的橫幅,許攸寧到古典舞係的接待處交了檔案簽了到,隨後拖著行李去找宿舍。
宿舍門口張貼了宿舍分區,許攸寧找到她的宿舍——207。
不用爬太多樓,許攸寧比較滿意,一轉頭,卻看見旁邊的嚴曉桐瞪圓眼睛:“許攸寧!我該不會又和你一個宿舍?”
許攸寧攤攤手:“如果你也是古典舞係的話。”
“哼。”嚴曉桐高傲地撇開頭。
能在這兒見到嚴曉桐,許攸寧並不意外。
當初藝考嚴曉桐雖然成績中等,但也是拿到合格證的。
她拉著行李進宿舍樓,嚴曉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她就是古典舞係藝考第一名,許攸寧?”
嚴曉桐詫異地回頭,就見旁邊個頭一米七五的女生正叉著腰,神情嚴肅地看著她。
這女生氣勢太足,壓得嚴曉桐一時沒回過神:“啊?”
“哼!”女生斬釘截鐵地道,“是很優秀,不過我們係更人才濟濟!“
嚴曉桐啞口無言,好半晌:“你是……?”
女生斜睨了她一眼:“今年軍訓的舞蹈匯報節目,必須由我們芭蕾舞係來!”
“……”
許攸寧此時正在宿舍收拾衣服。
宿舍四人間,她對麵的女生叫袁欣佳,藝考的時候兩人還說過話,很有緣。
和她床靠床的女生叫鄭薇。
鄭薇有些大大咧咧,隻把床鋪好了,就戴著眼罩躺下了。
袁欣佳無語地將她的行李拎到一邊:“也別擋在走道中間啊。”
許攸寧瞄了一眼床鋪上的火車票:“估計沒睡好吧。”
第四個女生還沒來。
許攸寧拎起掃帚掃地,袁欣佳頓時坐不住,去門口找拖把想幫忙拖地,剛走到門口,幾個氣勢洶洶的女生將她堵回來:“誰是許攸寧啊?”
許攸寧詫異地抬起頭,就見一個穿著紮著高馬尾的女生堵在門口,麵容肅穆。
她疑惑地走過去:“我是,請問你們是……”
“你就是許攸寧?!”為首一個女生上前一步。
許攸寧當即警惕地後退一步,就被女生按住肩膀,神色激動:“許攸寧,今年新生軍訓,學校又會做專題報道,你一定要給我們古典舞係爭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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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發現你們說我,所以我今天狠狠教訓了我的狗頭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