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鹿仙慷慨遭捧殺，後羿失箭遇群獸
1
蓬萊仙山。
龜大仙說出後羿神箭的來曆後，眾神喧嘩起來。
“難怪他能一箭射出數百裏。可他是一個凡人，為何神鐵會認他為主？”
“那神鐵又如何從金山跑到凡間的？”
“這麽說，他的箭還能殺神誅仙了？”
“我已經借助通天鏡，借用八卦推演之法，算出他的身世，確實隻是一個凡人的棄嬰。他父親是羿山五千裏之外的一村賭鬼，輸光了家底，覺得養活他是個累贅，就把五歲的他拋於山野。一隻金翅大鵬將他叼到羿山，棄於林野，是羿山的土地公收養了他。”龜大仙將後羿的來曆，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可我派出去的靈鳥告訴我，土地公遇到他的時候，他隻有五歲，但是，他的哭聲卻讓百獸震慌，猛禽遠遁，這等異象，怎會是個凡人？”鳳凰仙子質疑龜大仙的推演。
“讓百獸震慌，猛禽遠遁的，不是後羿的哭聲，而是他身邊的那塊神鐵。莫說一般的禽獸，那隻箭第一次射到蓬萊山上時，我的心底都在冒寒氣！”龜大仙拍著胸口說道。
“是啊，是啊，這支箭今天又來了，這如何是好？”
“羿山的禽獸，多不勝數，他沒道理舍近求遠啊？金能克木，箭能殺神，難道這廝是我們的克星？”
“我已經推演過這支箭在蓬萊山的飛行路線，也通知了所有山上的飛禽走獸，避開這一路線。他以前箭無空回，撈著了好處，上癮了吧？這次，我們讓他在蓬萊山什麽獵物也打不著，以後他就不會向我們蓬萊亂射了。”
“龜大仙這個辦法好！常言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以後他來羿山，我們施展神通，教山中飛禽走獸全部繞著他走，讓他在山上一無所獲，他以後肯定不會再來了！”
“箭來了還好說，隨便送他一隻獵物，將他打發回去便是。他自己來也不打緊，我們躲進水底宮殿，他自己在這山上無聊，不幾日就回去了。可他這次要帶個女子來，萬一他跟這女子在這裏幹起那天當被子地當床的勾當來，長居於此，我們總不能天天躲在地底下吧？”
“躲他幾日，已經夠讓我們這些神仙憋悶的了！要讓我們每天都躲著他一個凡人，豈不是生不如死？他真敢如此，我舍得一身剮，也定要讓他葬身蓬萊島上！”鹿大仙憤憤說道。
“鹿大仙威武！果然英雄！！”狐仙姑立刻鼓掌。
“鹿大仙不愧是熱血男兒，讓我等女子欽佩！”鳳凰仙子也附和道。
“鹿大哥乃真豪傑也！我等自愧不如。那後羿再來騷擾我蓬萊山，就有勞鹿大哥出手了。如果天庭降罪於你，我等一定為你說情討饒。”鶴仙童也來蓋戳。
“是極是極！若是我等人微言輕，說情不管用，天庭將鹿大仙散道滅魂，我們也一定在蓬萊山上，為鹿大仙樹碑立傳！”海蛇精動情說道。
鹿大仙隨口說了一句慷慨話，沒想到向來群龍無首的各路神仙，竟然第一次這麽有默契，異口同聲地抬舉他。
“常言道，宰相肚裏能撐船。我冷靜想了想，我們做神仙的，怎麽能跟一個凡人如此計較呢？他就是長居蓬萊島，隻要不搞破壞，不用神箭射殺我們神仙，我們還是與人為善，凡事跟他好商好量吧。”鹿大仙趕緊給自己找台階下。
“鹿大哥這是慫了？”
“鹿大哥，你做神仙的，怎麽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鹿大哥，給你墳前樹碑的時候，你想用什麽墓誌銘？”
……
……………………
“我不是慫，我是想與人為善……”鹿大仙頭頂冒汗。
“百靈鳥，你給我聽好了，鹿大哥舍得一身剮，也要為我蓬萊除害，這是何等的英雄氣魄！你速速將此消息，傳遍天下，讓百鳥為鹿大哥歌功頌德！”鳳凰仙子說道。
“鑽地鼠，你給我聽好了，鹿大哥舍得一身剮，也要為我蓬萊除害，真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漢！你速速將此消息，傳遍天下，讓百獸為鹿大哥歌功頌德！”麒麟大仙說道。
“百靈老妹，鼠老弟，不能說，不能說啊……”鹿大仙急了。
“看看，鹿大仙做好事，還不想留名。這才是性情高潔，神仙風采！他不想留名，是他的風骨；我們這些得了鹿大哥恩惠的，若不給他傳名，那就是我們的不對了！”鑽地鼠看了百靈鳥一眼，笑嗬嗬說完這段話，就鑽地不見了。
百靈鳥也振翅飛去。
鹿大仙癱坐在地，啪啪啪在自己嘴巴上恨恨地抽了幾下。
2，
羿山。
吃過狡肉，還不見神箭飛還，嫦娥有些懷疑了。
“大哥的箭，往日一個來回，需要多久？”
“往日隻是半個時辰，算算時間，也該回了，妹妹不必擔憂。”後羿胸有成竹。
嫦娥看了看西邊的落霞，又看了看氣定神閑的後羿，心道，“那就再等片刻？”
嫦娥找來一根小木棍，撥弄著篝火，跟後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依然不見歸箭。
嫦娥不再說話了，有意無意地挪了挪座位，跟後羿的距離又多拉開了半米。
後羿看到嫦娥這個動作，立刻站起身來。
嫦娥嚇得跳了起來，連連後退幾步，雙手護在胸前，驚問道，“你要做甚？”
“時辰已晚，我送你回村吧，不等了。”後羿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忍住了笑。
嫦娥臉上一紅，低下頭，放下雙手，提起藥簍子，背上身。
後羿挎上箭囊，正要將那頭如牛壯的狡扛在肩上，突然聽得一聲狼叫，緊接著一連串的狼叫響起！
嫦娥嚇得一個激靈，本能地一撲，鑽到了後羿懷裏。
後羿血衝腦門，抬起的雙手不知道該放下，還是該抱上去，還是該把嫦娥推開？
隻聽他懵然道，“嫦娥妹妹，這是作甚？”
“狼，有好多惡狼！”嫦娥哆哆嗦嗦道。
“哈哈，那些禽獸，有什麽好怕的？”後羿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了嫦娥，傲然指著自己的箭囊炫耀道，“我箭在，是禽獸怕我們，不是我們怕禽獸！”
後羿此時還不明白，讓飛禽走獸聞風喪膽的，不是他後羿，也不是他箭囊中的這二十九隻箭，而是那支他射出未返的神箭！
3，
再說那隻猾，之所以能躲開後羿的飛箭，是因為它的聽力非凡，早早聽到了飛箭破空的聲音。
它右後腿被飛箭穿過，跑了一百多米後，就因為失血過多，幾欲昏厥。
它腦子一盤算，後羿騰出手來，很可能會順著血跡追殺過來，自己昏厥過去，就隻能是死路一條了。
電光石火間，猾想到了一招險棋——沿著血跡，向回跑！
它立刻扭轉頭，看著路上的血跡，向回跑了七八十米，在距離後羿和嫦娥二三十米的地方，找了個灌木叢，忍著荊棘刺身的痛苦，鑽進去躲了起來。
這樣，如果後羿沿著血跡追蹤它，跑到一百米開外，血跡中斷，任後羿想破腦袋，也猜不出它去了何方。
躲進灌木叢後，它一邊偷聽偷窺著後羿和嫦娥的動靜，一邊忍痛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狡與猾是孿生兄弟，自小相依為命，雖然會為了食物發生一些小爭小鬥，但畢竟是血濃於水，一脈相連。
眼見大哥被穿身而死，又親眼看著後羿將自己兄長的後腿砍下，在火上烤熟，當著它的麵吃得有滋有味，讓它恨得發狂，怒到極點。
它休養了半個時辰，恢複了一些力氣後，發現後羿射去蓬萊山的神箭，居然還沒回來，眼珠一轉，給它想出一條毒計。
它忍著巨疼，慢慢向灌木叢的另一頭爬去，用獸語傳示羿山狼王：後羿神箭射向神山蓬萊，惹怒神仙，扣下了他的神箭。現在他又落單於森林之夜中，正是除掉後羿這個森林公害的最佳機會，莫要錯過了！
山中猛禽凶獸，哪個沒有親人，死於後羿神箭之下？
狼王半信半疑，“你如何知道，他的神箭被神仙扣下了？”
“大王隻管帶著族群，圍殺後羿。如果他的神箭在他死前飛回，我願送上我的頭顱謝罪！”猾將準備好的台詞，拋了出來。
見猾敢以性命擔保，狼王動心了。
它仰天長嘯，命狼群將這一信息，傳示山中百獸……
一時間，豺狼虎豹，巨蟒凶鷹，達成空前的禽獸聯盟大軍，紛紛向後羿和嫦娥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