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你的味道
桑魚之前有很多種設想,唯獨沒料到淩絕會把她帶到這樣一個生活氣息濃鬱的住宅小區。
回過頭,她探詢地看向淩絕,不出聲的目光代表了她的疑問。
可是淩絕卻沒看她,把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庫,停好。
桑魚自己拉開車門,下了車。
淩絕始終沒有說話,下車便向不遠處的電梯走去,桑魚隻好跟在他的身後。
電梯停在了36樓。
一梯一戶,看起來是非常注重隱私和安全性的樓層設計,隻憑這一點,桑魚就能猜測得出,住在裏麵的人一定都是非富即貴。
淩絕出了電梯,在門前的指紋鎖鍵盤上按了幾下,示意桑魚走過來。
桑魚一頭霧水地走上前,淩絕拿起她的手,把食指放在鍵盤上。
叮的一聲,機械的女聲提示音響起:“新指紋已錄入。”
桑魚訝異地抬起眼,看向淩絕。
這是什麽意思,以後她也可以用指紋打開這扇門了?
可是淩絕卻根本沒有看她,隻是打開門,拉著她徑直走進了房間。
這是一座麵積很大的複式樓房,以淩絕的身份來講,裝修得不算金碧輝煌,也不算標新立異,卻顯得很溫馨。
客廳裏是簡約的歐式風格裝修,北歐風格的沙發和家具,雪白的窗簾紗,淺米色實木地板,米白色浮凸花紋的花式壁紙,牆上掛著兩幅色彩絢麗的風景油畫,牆角的置物架上放著一個白色鎏金中式花瓶,裏麵是一大束怒放的香水百合。
桑魚站在空曠的玄關處,小手撐在隔廳酒櫃的玻璃門上,玻璃的反光耀得她眼睛一陣陣發黑,頭頂的射燈照著她瞬間蒼白的小臉。
她站的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客廳的布置,可是隻看到這些,已經讓她覺得暈眩了。
她不用邁步,仿佛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臥室和餐廳,還有整棟房子的其他布置。
雕刻著飛翔的丘比特的實木四柱床,四周掛著輕薄透白的紗,敞開窗子對著鏡麵般平靜的湖泊,即使是炎熱的初秋也能感覺到絲絲的涼意。
餐廳裏一定是枝形水晶吊燈,雪白鏤花的桌布上擺放著明亮耀眼的餐具,還有每天都要換新的一束鮮花。
幹淨明亮的廚房從來也沒有奇怪的味道,水果擺盤裏肯定會有幾隻金黃色的檸檬。
大大的平台是開放式的,露天地板踩在腳下會咯吱咯吱的響……一定還會有一架木製雕花的雙人秋千……
洗手間的浴缸是雙人的,水龍頭是鎏金雕花的,盥洗台是橢圓形的……大理石的台麵有凹凸的花紋,摸上去又涼又硬……
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潮水般的湧來,一次又一次衝擊著她瀕臨崩潰的理智。
這是他們度蜜月的地方。
連牆上壁紙的花紋,裝飾油畫的圖案,她手邊的燈光控製開關麵板,腳底的金黃色波斯地毯,每一個細節都一模一樣。
桑魚不知道淩絕費了多少心思,才會將整個房子完完全全全地複製到這裏。
直到感覺到唇角涼絲絲的,她才發現自己的眼淚落了下來。
鹹絲絲的淚水提醒她回到現實,這裏不是五年前的蜜月,這裏是京城。
而她,也再也不是桑家的大小姐了。
往事有多美好,現實便有多殘酷。她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了。
她神情慌亂地擦幹眼淚,抬眼看向四周。
不知什麽時候,淩絕已經不見了。
她心裏有些慶幸,幸好淩絕沒有看到她失態的樣子。
強撐著發軟的腳,她慢慢走到沙發前。
喵……
一聲又軟又糯的貓叫聲在她的身後響起,那麽小那麽溫柔的聲音,卻讓她整個人宛如聽到了雷霆霹靂般,瞬間定住了。
一個銀灰色的影子三步兩步跑到了她的腳下,在她的褲腿上聞了聞,抬起小腦袋,一雙黑琥珀般明亮的圓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看她沒有動作,貓似乎有些不滿,抬起兩隻前腳搭在她的腿上,催促著要她抱抱。
桑魚的大腦一片空白。
漢堡……
它怎麽會在這兒?
漢堡胖乎乎的小爪子輕輕地撓了撓她,一雙澄淨的大眼睛焦灼地看向她。
沒有人能抵抗住這樣充滿著乞求的眼神,桑魚彎下腰,隻是才一伸手,漢堡就迫不及待地跳進了她的懷裏,圓圓的腦袋在她的身上蹭動著,發出心滿意足的小小呼嚕聲。
這時,她的身後響起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
“有的人,你忘了,但是漢堡還記得。”
不知什麽時候,淩絕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一雙墨眸靜靜地望著她。
“貓會永遠記得它第一個愛上的人,一輩子都是。”
看著他幽深的眼睛,桑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淩絕緩緩地走近她。
“你可以改變你的姓名,改變你的習慣,改變你的愛好,你可以改變一切,可是你身上的味道,永遠也無法改變。”他的聲音很近,卻又似乎很遠,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也許會認錯,但是漢堡不會,它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的味道。”
漢堡,才淩絕真正要讓她看的東西。
隻要看到漢堡,她的一切偽裝都會瞬間崩塌。
懷抱著軟軟肉肉的漢堡,它身上毛茸茸的觸感那麽溫暖,卻讓桑魚隻覺得一陣陣發冷。
看著她纖細的身影止不住地微微發著抖,淩絕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疼惜,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別再說你不是桑桑,別再說你都忘了!”多年來的等待和苦痛仿佛統統洶湧而出,淩絕的聲音有著輕微的顫抖,“桑桑,你說走就走了,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你就像一滴水一樣,蒸發得無影無蹤。桑桑,你為什麽這麽狠心?”
男人的聲音帶著掩不住的深情,明明是指責的話語,可是卻聽不出任何的不滿,有的隻有無盡的痛楚和憐惜。
五年了,這五年來他每個日夜都像是在地獄裏煎熬,如果不是那麽僅存的微弱的一絲希望,也許他早已經放棄一切了。
當再次看到她,他就像是瀕死的人看到了最後一縷希望,無論如何也要緊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