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母子決裂
雪山之巔,一道素潔的人影若矯龍遊空,毫無預兆地閃到連秋練身前,揮刀如風,直斬頭頂。
連秋練猝不及防,飛身避開之時一道白綾飛出,暗藏密集的毒針,狠辣無情地罩向九歌麵門,九歌擰身閃至一旁,放棄攻擊連秋練,轉襲擊身側一名彩衣長老,那彩衣長老亦是措手不及,驚慌之下,忙旋身後退。
此時,宿月宮其他弟子已反應過來,連秋練一聲令下,數十條長綢猶如一道彩虹,將九歌團團包圍住。
九歌足尖一蹬,從容不迫地飛身倒退,宿月宮弟子飛快聚在山道口擋住去路,連秋練與五位長老齊上,彩綢紛飛,怎知,九歌退走後就不再攻上,而是出其不意的襲向卓清那邊
卓清本正要去幫連秋練,豈料眨眼間,那道迅疾的人影已朝自己衝來,不,準確的說是朝他身後飛去。
卓清雖然被楚翊塵空手斷劍,卻是武林高手榜上名列第二的高手,對付功力不如他的九歌是足足有餘。
飄忽莫測的人影從他身側經過時,卓清一道強勁的劍風橫掃出去,紫氣貫虹,勢不可擋。
九歌憑著敏銳的直覺,閃身避開時,卻也不得不放棄先前的打算,停止襲擊薄弱的右翼,轉攻防守略顯牢固的左翼
所有的招式和反擊都在一來一回間完成,果斷利落到不可思議,就像出手前就已預謀好退路,攻擊連秋練、宿月宮弟子隻是個幌子,九歌真正意圖是想從卓清這邊撕條口子。
陡坡下山雖險,但就目前形勢而言,對她最有利山路狹窄,對方人多勢眾便成了阻礙。
九歌動手後,夜亭也沒閑著,在混『亂』之際從懷中『摸』出一物,趁無人顧暇他時,在彩綢可攻擊範圍外揮出。
煙花彈直衝上天,可卻沒來得及炸開,一條帶爪鉤的鐵索精準無誤地撞上,煙花彈被打偏,朝懸崖邊衝去,碎石飛揚。
“鍾黎!”夜亭看著來人,震驚萬分。而鍾黎隻是冷冷淡淡地看著他,以防他再次放煙花示警。
八十鐵騎衝上雪峰之巔,整齊有序地停在主上路口,領兵之人身穿一襲嚴謹官袍,正是孟梁。
孟梁雙目炯炯地掃了眼山頂情形,如刀刻般的五官見到江湖兩大門派齊聚在此圍攻一人並不驚訝,剛到的他沒有立即出手相幫,而是定定的看向鍾黎,等候指令。
纏鬥中的九歌用餘光掃了眼突然出現一隊人馬,心生怒火的同時又感到很好笑。
幕後之人真是高明,先是把她的行蹤透『露』給江湖幫派,再派官府人馬善後。一前一後全部都是有備而來。
如果官府人馬到達之前她已身亡,正好可以將罪名推給清虛洞和宿月宮。連秋練和卓清都不笨,正因為清楚其中利害,所以剛才不急著動手。
這種情況對幕後主謀而言,雖不能坐收漁翁之利,卻不算太壞。
如果她命大沒有死在江湖門派手中,孟梁帶領的八十鐵騎也是全副武裝,背弓帶箭,趁『亂』『射』殺一個人,絕非難事。
看樣子,這次塢城之行,太後是早有預謀,鐵了心讓九歌有來無回。
鍾黎掃清山頂情形,眼見九歌快衝出包圍,一聲蘊了內息的聲音在雪峰頂響起
“傳太後懿旨,塢城眾將士聽令全力誅殺前朝叛黨鬱漓央,取其項上人頭者,賞黃金千兩。”
語氣擲地有聲,聲寒入骨,響徹契風崖。
九歌回首望了眼鐵騎前方一馬當先的鍾黎,唇角浮起一抹諷刺的笑,再無所期待,勢如破竹地殺進人群。
同一時間,南城外。
君羽墨軻護著太後殺出重圍,快到城門口時,城內又湧出一隊人馬攔截,武功雖不高,但勝在人多,將城門堵得結結實實。
相反,城門口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官府的人竟然遲遲沒出現,城樓上的士兵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君羽墨軻察覺到事態不對勁,正及疑慮間,隻見遠處飛來一道人影,腳下好似踩著風火輪一般,速度快得驚人。
“黑狐狸!”人還沒到,聲音先到。
花非葉嗖的一聲飄進人群,順勢踢翻兩個截殺他的江湖劍客,如過無人之境般的衝到馬車前。
“你死哪去了,現在才來!”君羽墨軻鳳眸冷冷一眯,瞥了眼飛到近前的花非葉。
今天遇襲突然,城門口這些人雖沒打著靈回之巔的旗號,但十有是楚翊塵派來的,除了他,沒人敢公然行刺太後。
讓君羽墨軻遲疑的是,這幫人中高手不超過十個,多數都是些武功平平之人,可偏偏勝在人多,無法接近馬車竟圍堵在城門口跟他們打起車輪戰,是黔驢技窮了還是另有陰謀?
如此沒意義的行刺對雙方都是一種消耗,換做平時,單憑君羽墨軻一人就能從人堆中轟出一條血路,可恨就恨在他此時體內功力所剩無幾。
四名影衛和刺客中的九名高手不相上下,剩下的暗衛疲於應付周圍密密麻麻的蒙麵人。
局麵就這樣僵持下來了。
花非葉的出現足以解開眼前僵局,可這痞子今天玩忽職守不說,一來還是副急吼吼的樣子,仿佛今天遇刺的人是他一樣,君羽墨軻瞧著他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樣子,真想拆了他的骨頭。
花非葉見君羽墨軻的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心知他誤會了,可卻沒時間解釋,繃著臉,鄭重其事道“黑狐狸,小表嫂有危險,姑母”
“非葉!”話沒說完,馬車車簾驀然被人掀開,太後厲聲打斷他。
“哀家遇刺已久,你為何才來?”太後看著花非葉,眼中流『露』著一絲絲警告的意味。心中卻大為疑『惑』,鍾黎點了他的『穴』道,他怎麽脫的身?
“花非葉,剛才的話說清楚!”君羽墨軻臉『色』驟變,沉了聲問。他此時恰好背對著太後,沒看到她眼中的威脅之意。
花非葉被太後瞪的頭皮發麻,同時也被君羽墨軻盯得背脊涼涼,頂著雙重壓力權衡了下,最終還是選擇站在君羽墨軻這邊。
“今天早上我無意中聽到姑母和孟梁談話,孟梁昨夜召集多方人馬打算趁小表嫂出城後行動。”一句話說的又急又快,都不帶喘氣的,氣得太後連打斷的機會都沒有。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被她親手撫養長大的侄子,會為一個毫不相幹的外人忤逆自己。
一陣劍風從馬車周圍呼嘯而過,空氣中再度添了幾分的殺伐之氣。
君羽墨軻不敢置信地回過頭,深深看著太後憤恨的臉龐,臉『色』布滿陰霾,“母後,你為什麽就容不下九兒,她犯了什麽滔天大罪,讓你非對她下毒手不可?甚至不惜放棄回京遠赴塢城也要置她於死地,本王說句不中聽的話,如果不是九兒,你現在還被困在靈回之巔後山懸崖下的密室裏,永遠都在暗無天日中度過。”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銳利的眼光更像是一把刀子,冷冷地刺進太後心髒。
“混賬,這是你對哀家說話的態度嗎?”太後氣的渾身發抖,看著這個仇視她、吼著她的兒子,心中更是對九歌恨的咬牙切齒,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他們母子久別重逢,絕不會弄成今天這種僵硬的局麵。
“軻兒,既然你都知道了,哀家不妨告訴你,那個女人是前朝餘孽,淵帝幼女,也就是囚禁哀家五年,害得哀家雙腿盡斷的楚翊塵胞妹,你說說,哀家能容得下她嗎?你竟然還喜歡她,為她神魂顛倒,哀家看他們兄妹兩,一人意圖坐擁江湖勢力,一人意圖在朝堂上蠱『惑』人心,如此狼子野心之人,莫說是立即誅殺,就算是抄家滅族也不為過。”
“姑母,你怎麽知道小鬱小姐是前朝遺孤?”花非葉震驚地看著太後,他曾特地查過前朝皇室,一早就知道九歌和楚翊塵的關係,但隻透『露』給了君羽墨軻一個人,別說是太後,連皇上都不知道。
太後掃了眼花非葉,冷冷一笑,“嗬,哀家怎麽知道,你可知她那張臉,像了藍『吟』雪那個賤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哀家豈會認錯!”
“那又如何!”君羽墨軻一聲厲吼,盯著太後的眼眸爆發著一團怒火,右手緊握成拳,硬生生地忍住了掐上眼前之人的脖子上,“不管九兒是誰是何身份,今生都是本王的女人,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話落,不再再看太後變得僵硬的臉『色』,翻身跳下馬車,對花非葉道“這裏交給你,把人送回去後馬上來契風崖。”
“好。”花非葉低聲應道。
“軻兒!”耳邊響起憤怒的吼叫聲,太後看著這個不孝的兒子,怒不可遏道“你放下母後不管,是急著去替那個女人收屍嗎?!”
她眼裏閃過恨意,聲如寒冬道“在你來之前,鍾黎就帶人過去了,還有她得罪的那些江湖門派,哀家昨晚也都派人通知了,就算她武功再高,也禁不住官府和江湖兩方聯手圍殺,這會兒大概已被萬箭穿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