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三麵夾擊
南城門是往來人最多的一座城門,平時城內主街道上小販沿街林立,非常熱鬧,如今卻是一片兵荒馬『亂』。
街口,百十名蒙麵劍客和黑衣侍衛戰成一團,殺喊聲衝天,小販們早不知躲哪去了。
混戰的人群中,蒙麵劍客人多勢眾,尤其是衝在前麵的青衣人,劍法精湛,絕非普通江湖宵小。隨行官兵在戰鬥打響沒多久,就被衝散『逼』開,隻剩數十名黑衣暗衛守在馬車周圍奮力抵擋。
君羽墨軻匆匆趕到時,馬車已被『逼』出城外,他臉『色』一凝,幾個起落便飛至馬車前,一起掌風拍出,掀飛數名衝上來的劍客。
在下一波蒙麵劍客圍上來之時,君羽墨軻當即低喝一聲,“還不現身!”
音落之時,四名影衛飄落於身前,無需任何言語,轉瞬即化做四道疾影散在馬車四角,冰寒之氣瞬間彌漫開來,南城外殺氣大盛。
君羽墨軻沒理會周圍的打鬥聲,猛地掀開車簾,見太後安然無恙地坐在馬車內,這才鬆了口氣。
“軻兒。”太後見君羽墨軻及時趕來,眼底劃過一絲光亮,倏而勃然怒道“你來的正好,快把這些膽敢行刺哀家的叛黨就地正法。”
君羽墨軻視線一掃周圍,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沉聲問“母後,花非葉和鍾黎呢?”
現場混『亂』不堪,卻不見花非葉和鍾黎的身影,難怪這麽容易被敵人殺得四分五裂。
“鍾黎給哀家辦事去了,非葉沒有跟來。”太後麵不改『色』道。
“他們都不在,母後為何獨自出城?”利刃劃過空氣,帶著破空之聲隨之而來,君羽墨軻抬手一斬,冷箭深深地紮在馬車車轅上。
“軻兒,你這是何意!”太後目光銳利地看著君羽墨軻,神『色』有些不悅,“如今正是危急關頭,你不想著殺敵竟然還質問哀家。”
“那等回去再說。”君羽墨軻定定看了太後一眼,放下車簾,轉身擋在馬車前,應付四麵八方而來的劍氣。
與此同時,契風崖頂,雪山之巔。
皚皚雪峰上,走來兩個人影,走在前麵的女子一身素衣,手上拎著一個裝著果品和紙幣的籃子,緩緩行至懸崖邊。
跟在後麵的男子在距離懸崖邊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了,麵容冷毅的看著前方孤寂的倩影,似是不想去打擾。
山頂沒有立墓碑,九歌佇立在崖邊,衣擺在雪風中飄揚,三千青絲隨風舞動,清寂的背影如匯聚了天地間所有的孤獨。
她俯首望著煙霧繚繞的懸崖,兀自發了會呆,倏而溫柔地彎了彎唇角,從籃子抓起一把紙錢撒了出去。
紙錢漫天飛舞,成了天地間唯一的『色』彩。
靈紫,小姐我,來看你了!
你若知曉,一定很開心吧?
我要回京了
你陪我出來,我卻沒帶你回去,對不起。
一滴晶瑩的眼淚從眼眶溢出,滴落到雪地裏,不見蹤影。刹那間,連懸崖邊呼嘯而過的風都染上少許悲傷的沉聲。
夜亭望著不遠處那抹寂寥的背影,嘴唇微啟,像是要說些什麽,驟然神『色』一變。目光銳利地掃向身後,整個人頓時警戒起來。
立在懸崖邊的九歌也察覺到身後不尋常的異動,當即放下籃子,走到夜亭身後,掃了眼空曠無人的雪峰,心中微沉。
“夫人,這邊。”
契風崖上山有三條路,主山路直通塢城,兩側山路分別通往毒瘴穀和泗水峽。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九歌剛才是從泗水峽邊的山道上來。而此時,夜亭所指的路亦是通往泗水峽的陡峭山路。
話音落時,一陣地動山搖的馬蹄聲從主山路由遠而近的『逼』來,凜冽的雪風吹著危險的氣息,有濃濃的殺意在『逼』近。
是衝她來的嗎?
管不了這麽多,九歌和夜亭飛快向來時的山道飛去,可才行一會,陡峭的壁岩下出現了無數人影兩人驚疑地對視一眼,同時望向另一側山道。
不出所料,另一側山道上傳來迅疾了風聲。
無需猜測來人是誰,皚皚的雪山上忽地飄來兩條輕紗,一個豔絕出塵的女子攜四名身姿美妙的彩衣女子輕盈地落在雪峰頂。
冰冷的空氣中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九歌眉心微微皺了一下,謹慎道“小心香氣有毒。”
夜亭低低“嗯”了一聲,隨即屏氣靜氣。
“鬱姑娘,好巧,又見麵了。”連秋練瞥了眼對麵二人,優雅地攏了攏肩上的鬥篷,笑容豔麗至極。
“是啊,好巧。”九歌緩緩從夜亭身旁走出,抬眸看著連秋練,勾唇笑道“武林大會一戰,連宮主失血過多傷勢慘重,今日見你神采奕奕,想來是好些了。”頓了頓,好心提醒道“不過,連宮主這傷勢才好一點,可得小心啊。”
雖不清楚連秋練怎會知道她的行蹤,可如今,三條山路同時被堵死,明顯是衝她來的,既然避無可避,倒不如直接麵對。
不鹹不淡的兩句話,成功讓連秋練刻意維持的優雅瞬間碎裂,原本不達眼底的笑意頃刻間結結了一層寒霜,恨不得將眼前之人剝皮抽筋以泄前辱之憤。
“賤貨,死到臨頭了還敢口出狂言!”一名彩衣女子從連秋練身後四人中站出,滿臉憤怒地看著九歌,杏目透著說不出的恨意。
九歌認得此人,是宿月宮九位長老之一,叫什麽她就不得而知了。
看她這副猙獰的樣子,貌似比連秋練還激動,護主也用不著這樣吧?
她哪裏知道,宿月宮九位長老情如姐妹,九長老青奴因她而死,青奴的妹妹亦死於她之手,再加上武林大會上,她在天下群雄麵前擊敗連秋練,令宿月宮顏麵掃地一樁樁恩怨積累下來,人家豈止是恨她,但凡宿月宮弟子,沒有一個不想將她挫骨揚灰的。
九歌不像無雙那般容易激怒,聽了彩衣女子辱罵的話,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淡淡笑了笑,“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但你也別把自己的名字掛在嘴邊啊,會替你主子蒙羞的。”
“你!”彩衣女子被噎,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目光陰鷙地落在九歌身上,有恨不得將其喝血吃肉的殺意。
當適時,峭壁下飛上幾十名身法穩健的劍客,為首之人身披黑白相間的錦袍,看上去一副清風道骨的模樣。
赫然是清虛洞主卓清。
夜亭當即擋在九歌身前,眼神戒備的盯著周圍突然出現的兩波人群,如一名武士準備隨時戰鬥。
九歌冷冷掃了他們一眼,輕輕笑道“卓洞主也來湊這個熱鬧了?”
卓清沒有說話,和連秋練對視一眼,目光看向馬蹄聲不絕的主山道,最後才落到九歌身上,抱了抱拳,義正言辭道“卓某收到消息,聽聞鬱姑娘和靈回之巔一眾叛黨是有關聯,特來查證。”
“查證之後呢?”九歌凝眸看著卓清,麵上雖不動聲『色』,心卻一沉到底。
如此急遽的馬蹄聲『逼』近,連秋練和卓清不但不慌,反而更加鎮定,想必來人跟他們是一夥兒的。都是來置她於死地!
三麵夾擊,就算她和夜亭能耐再大,也難逃一劫。
不過,動靜這麽大,山下的人應該會有察覺吧?
君羽墨軻下山也有一段時間了,那邊快解決了吧?
“如若屬實,自當替天行道,以讓朝廷和江湖之間的紛爭局麵得以平息。”卓清正氣凜然道。
“替天行道平息紛爭?多麽冠冕堂皇的話!”九歌一聲訕笑,“隻怕是想公報私仇,一雪武林大會上的斷劍之恥吧。”
“鬱姑娘入江湖不久,卻也是上了武林高手榜的人,難道隻會逞口舌之勇嗎?”卓清反問道。
“不然呢?”九歌攤攤手,一臉實誠道“你們這麽多人,我們隻有兩個人,打肯定是打不過的了,不逞口舌之勇難道逞匹夫之勇嗎?”
“鬱姑娘是怕了嗎?”連秋練冷冷一笑,不屑地看著九歌,語氣滿滿的嘲諷和鄙夷,眸中卻暗藏殺機。
“連宮主這麽問讓我很為難啊,”九歌看上去很苦惱的樣子,一擺手狀若無奈道“說怕吧,你是我手下敗將,說不怕吧,以一敵百不太可能,而且還要算上和你和卓洞主兩個頂尖高手,還有你們身後那些長老啊首席弟子啊,估計也不好打發。”
連秋練聽到‘手下敗將’四個字時胸中怒火萬丈,恨不得撕爛九歌的嘴巴。
“賤人,今天不把你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若眼神之火能殺人,九歌此刻定是化骨揚灰了!
“赤練仙子莫要動怒,”卓清竟好言勸道,他看了眼九歌,笑意深深,“鬱姑娘這麽多話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不如就讓她再等等,至少也能死個瞑目。”
連秋練一愣,倏地明白過來,冷冷看著九歌,陰陰笑道,“好,就讓她再多活一會,免得到了陰曹地府,都不知道是誰要殺她。”
那驚天動地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九歌已經猜到是誰通風報信,是誰幕後『操』縱這一切。
主山路離塢城最近,能避開君羽墨軻的耳目這麽快趕來,隻有官府的兵馬。
她和官府的人無仇無怨,若非受人差遣,怎敢如此大張旗鼓?
太後突然遇刺,君羽墨軻下山支援,隻怕也是中了某人的調虎離山計
想清楚這一切後,九歌決定不再坐以待斃,放手一搏也許還能撕開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