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觸即發
“軻兒,見到哀家怎麽這副表情,”太後看了眼君羽墨軻,神態怡然道“是誰惹你了嗎?”
君羽墨軻沒有說話,陰陰沉沉的視線從鍾黎和喬霜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太後身上,開門見山道“母後可知昨晚九兒被人下『藥』一事?”
“有耳聞。聽鍾黎說,隻是泡了一夜冷水,並無大礙。”太後緩緩放下碗筷,神『色』不滿的看著他,麵上帶著明顯的不悅,“你一早過來,就是為了質問哀家這件事?”
“兒臣隻是想知道真相。”君羽墨軻看著太後,語氣冷凝道“母後可知是誰下的毒?”
“想來鍾黎都與你說了,不錯,她的確是受哀家指使。”太後淡淡看了君羽墨軻一眼,沒有急著解釋,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這才若無其事的繼續道“不過哀家並沒有讓她下毒,隻是覺得船上氣味難聞,讓她隨便弄點香料去去味而已。豈知喬霜這丫頭竟不小心弄錯了,給了別的熏香。”
“是這樣嗎?”君羽墨軻聞言,冷冷瞧了喬霜一眼。
喬霜心頭一顫,慌忙跪下,“王爺恕罪,奴婢隻是一時不慎,不是故意的。”
“好了,起來吧,沒人怪你。昨晚哀家腿疾發作,想必你也是受了驚嚇才會弄錯。”君羽墨軻尚未問罪,便聽太後道“要怪隻能怪那丫頭命不好,別人都沒事,偏偏被她嗅到了。”
“不隻是她,還有孟無緣,母後認為是巧合嗎?”
“孟無緣是誰?”太後麵上帶了一絲訝『色』,思忖片刻,恍然道“噢,哀家記起來了,是跟在那丫頭身邊一個書生,他也中毒了嗎?”
君羽墨軻冷冷直視著太後的眼睛,隱忍不言。
太後被他的視線盯得眉頭緊蹙,壓下心中惱怒,冷笑道“哀家早就聽聞那書生和鬱丫頭走得很近,孤男寡女總在一起,興許中毒是假,想趁你不在一起苟合才是真。”
“母後慎言!”君羽墨軻麵『色』陰鷙,眼神中壓抑著憤怒,攥緊了拳頭道“若母後並非有意下毒,那兒臣房間桌上的那壺茶是怎麽回事?茶水裏也藏有蝕魂香的毒『性』,母後難道不知嗎?”
“你房裏的事,哀家怎會清楚。”太後麵不改『色』道。
“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君羽墨軻的聲音很冷,冷得在場三人都聽得出他語氣裏的陰桀,“船上隻有喬霜會醫術,除了她,還有誰會攜帶這種『藥』,而且,船上能瞞過夜亭潛入兒臣房間的人不出五個,恰巧鍾黎就是這五人之一。若非母後指使,她豈敢往兒臣的茶水裏下毒。”
“放肆!你並未親眼所見,如何證明是鍾黎下的毒?”太後麵上一怒,厲聲斥道“還有,誰教你這樣對哀家說話!為了那個丫頭,連母後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正顧及母後,兒臣才會當麵對質,否則,”君羽墨軻掃了眼麵無表情的鍾黎和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喬霜,語氣如猝了冰一般,夾著一股寒意,“昨晚就該先斬後奏了。”
鍾黎一凜,抬眸覷了眼君羽墨軻,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君羽墨軻!”太後重重一拍桌子,氣的直呼其名,臉上盛怒至極,“你的孝道呢!你皇兄都不敢對哀家這般不敬,為了那個女人,你竟要殺哀家的人!再過一陣子,是不是連哀家都要殺。”
怒音一起,鍾黎立即單膝跪地,喬霜更是匍匐在地,頭都不敢抬一下。
君羽墨軻眸光微動,低著頭沒有回答。
太後見他不說話,氣的全身顫抖,“哀家白疼了你這麽多年,如今你要為了那個女人想與哀家反目麽?”
君羽墨軻抬眸看了眼,依舊不語。
“那女人究竟有什麽好,值得你為她屢次忤逆母後!”太後狠狠瞪了他一眼,胸口不停地起伏著,顯然怒火難消,她深吸了兩口氣,平息片刻後,厲聲勸道“京城裏的大家閨秀比比皆是,不管是脾『性』還是樣貌,比她好不計其數。那女人除了會點武功,其他方麵一無是處,無才無德,粗鄙狂妄,哀家真不知道你究竟喜歡她什麽!”
“喜歡誰是兒臣的事,不勞母後費心。”見太後怒火平息,君羽墨軻終於回了一句,語氣淡淡,神上亦是平靜如水。
太後哼了一聲,“既然如此,不妨實話告訴你,哀家被楚翊塵囚禁五年,生不如死,對早已他恨之入骨。而那個女人和楚翊塵關係匪淺,你想娶她為妃,除非哀家死了,否則以她的身份,絕無可能嫁入皇家。”
君羽墨軻沉沉看了太後一眼,沒有說話。
自從九歌在太後麵前大打出手傷了鍾黎,太後就不止一次否決這門婚事,幾乎每天都能從她口中聽到九歌這如何不好那如何不好,君羽墨軻早就習慣了。
“還有一事應該讓你知道,”太後見君羽墨軻麵『色』不動,一時間也猜不出他怎麽想,沉『吟』了會,好心告誡道“那女人中得毒非比尋常,昨晚雖把『藥』『性』強行壓住了,但今晚還會發作,並且夜夜都將如此。”
君羽墨軻心頭一涼,眼底翻起的驚濤駭浪,隻聽太後繼續冷笑道“軻兒,哀家勸你千萬別碰她,她體內毒『性』劇烈,但凡與她交合的人,活不過十日便會枯竭而死。”
“母後,恕兒臣說句不敬的話,”君羽墨軻五指捏得咯吱咯吱響,目光寒冷如冰地看著自己的生母,“你最好祈禱九兒沒事,否則,失去的絕不止兩個下人。”
“軻兒,你什麽意思?”
君羽墨軻沒有回答,眼神陰冷地掃了眼屋內三人,寒著一張臉頭也不回地拂袖離去。
太後見狀,恨得牙齒咯吱響,更是發了好大一通火,桌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瓷器摔得震天響。
船艙外,聽到聲音的花非葉急急趕來,正要進去,就看到君羽墨軻陰鷙著一張臉從裏出來,“怎麽回事?你又和姑母吵架了?”
有些事,九歌不知道,但花非葉卻極為清楚,因為君羽墨軻每次忤逆了太後,太後都會在他麵前將君羽墨軻數落一頓。
數次下來,花非葉都聽得不耐煩了,直呼自己命苦,每天去給太後請安,都要被念經一樣念個把時辰。
“這幾日,母後有什麽事,不用告知本王,你自行處理。到了塢城,你和她去城主府安頓,本王還有事,回京再見。”君羽墨軻道。
“怎麽回事,這次怎麽鬧得這麽嚴重?”花非葉自然知道肯定和九歌有關,頓了頓,忍不住道“是因為昨晚的事?不至於吧。”
昨晚九歌和孟無緣相繼中情毒之事他已從夜亭口中得知,雖然對太後的行為感到震驚和不解,但好在有驚無險,於他而言,這件事並不至於讓他們母子關係鬧得這麽僵硬。
君羽墨軻涼涼看他一眼,沒有理會他,直接回了房間。
午飯時分,九歌被餓醒了,君羽墨軻早有準備,叫下人上了飯菜。
飯間,兩人沒有說一句話,九歌並不知道上午發生的事,君羽墨軻也沒告訴她,隻是暗中觀察著她的臉『色』,心中的擔憂掩蓋其他情緒。
晚飯後,君羽墨軻便一直盯著九歌欲言又止,九歌依然沒有理會他,洗漱畢後,打算上床睡覺,才接近床邊,驟然發現身體有些不對勁,體內逐漸湧起一股熟悉的異樣
“九兒,怎麽了?”君羽墨軻見她突然站定在床前,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上前幾步,還沒靠近,九歌連忙退到角落,有些失神地叫道,“別過來”
君羽墨軻凝著她無端緋紅的臉『色』,心中不由一沉,輕聲道“是蝕魂香的毒又發作了嗎?”
“你怎麽知道?”九歌瞳眸一縮,有些心慌,瞪著一雙驚慌的眼睛,聲音有些輕顫,“什麽叫又?這究竟是什麽毒?”
君羽墨軻深深看著她,忽然鄭重問道“九兒,你願意把你終生托付給本王嗎?”
“我問你這是什麽毒!”九歌臉『色』漲得通紅,一隻手緊緊抓著桌沿,怒目圓睜,狠狠瞪著君羽墨軻嘶吼道。
君羽墨軻的手輕輕一顫,避開九歌的眼神,聲音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蝕魂香『藥』『性』強烈,每日都將發作一次。”
九歌猛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君羽墨軻,倒映在瞳孔中人影越來越近,她一步一步的後退,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東西,太後究竟跟她是有多大的仇,才會陰狠至此
“九兒,別怕,”君羽墨軻在九歌的注視下,緩緩靠近,他低下頭,視線落在九歌臉上,嘴角微微一弧,“本王不會讓你有事”
溫涼的手撫上九歌滾燙的臉頰,她咬緊下唇,隻發出一聲鼻音,就將君羽墨軻狠狠推開。這次連房門都來不及出,拽起早上從櫃子翻出長繩一端便縱身跳出窗外。
長繩飛快地被拉直,君羽墨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了長繩的另一端
又是漫長的一夜。
天邊浮現絲絲霞光之時,激流洶湧的河麵有了動靜,一個略顯狼狽的人形踏波鑽出水麵,君羽墨軻心神一凝,連忙將手中的繩子往懷一扯,九歌整個身子順勢飛了上來。
君羽墨軻連忙伸手扣住九歌的後腰,將其往懷裏一帶,“九兒,沒事吧?”
九歌臉『色』有些蒼白,睜開的雙眼,恍惚看著他,清冷的眼眸即使染上熹微的霞光,看起來依然有些無神呆木。
等恢複過來後,九歌並未像昨天早上一樣急著報仇,清洗幹淨後,她不悲不怒地吃了早飯,在君羽墨軻惴惴不安的眼神中,自覺的爬上床睡覺。
下午時,九歌睡飽了,一覺醒來,君羽墨軻不在,她掃了眼房間,兩把環首刀還在桌上,不起眼的角落裏躺著一疊繩子。
裝好兵刃,拿上長繩,出門時夜亭和林崖分別守在門兩側。九歌淡淡瞧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大步離開。
夜亭和林崖對視一眼,一人跟上一人去尋君羽墨軻。
太後正在房間練習行走,房門“砰”的一角被人大力踹開,她頓時嚇得不輕,下盤本就不穩,這一嚇,差點跌倒在地,好在身後的鍾黎及時扶住。
“放肆,誰許你闖進來的?”太後看清來人是誰後,當即開口怒斥。
九歌一句廢話也不多說,利刃出鞘,毫不猶豫地擰身衝上。
太後大駭,倉皇之下隻能往牆角躲,鍾黎飛快從後麵閃出,叮零零的一聲,兩條帶爪鉤的鐵索朝九歌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