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動心了
“你這是屈打成招!”鬼無情憤憤的指控,一邊用元力烘幹自己的衣服。
南宮清澤冷哼一聲,不想跟他計較。
鬼無情擦著衣服的手突然停下,他不管不顧的坐在南宮清澤對麵,神色變的嚴肅起來。
南宮清澤心裏一跳,鬼無情很難露出這樣嚴肅的表情,一旦他不嬉皮笑臉了,那就說明事情大條了。
“小清澤,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女人?”鬼無情很認真的問,一雙狡黠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南宮清澤,好似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目光幽深如夜,能看進人的心裏去。
南宮清澤蹙了蹙眉,抬頭看著鬼無情。
兩雙寒涼如漆的眸子對視,空氣一下子如結冰一般。
“是。”南宮清澤緩慢的,沉重的吐出這個字。
“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好吧,”鬼無情長長的舒了口氣,聳聳肩,“既然是你的選擇,那我也不好再阻攔你,隻是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什麽事?”
“你愛的那個女人,錦華國的素和郡主,她很有可能不是人。”
房間內陷入了沉默,南宮清澤其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當年宮夙煙暴走之時他就在旁邊,自然無比的清楚,那雙紅色的惑世血眸,那樣璀璨攝人心魂的光芒,幾乎要將人的心神都奪去。
那一刻,就是他也不免心生懼意。
魔族,一直都是啟月大陸唾棄懼怕的對象,他們敬畏於魔族的強大力量,卻又不齒他們的放蕩,反觀神族,則是一切美好詞匯的代言,自然受到人們的追捧。
光明神殿存在了數萬年不到,無非是因為光明神留下的神之淚。
南宮清澤愛宮夙煙,所以他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件事,隻是一心一意的去愛她,是魔又如何,隻要她肯跟他,這天下沒人能傷的了她!
南宮清澤不在乎這些,魔族已經滅亡了不是麽,縱使她是殘留下來的魔族,他也不懼。
關於宮夙煙是魔族的輿論,在南宮清澤的刻意控製和錦華皇帝的引導下,變成了宮夙煙潛力爆發殺人,與魔族什麽的毫無關係。
所以,現在也隻有四國的皇帝太子和光明神殿等神秘勢力知道這件事,不然宮夙煙早就被滿天下追殺了,還能安心的做她的素和郡主?
事隔萬年,關於魔族的形象早已淡漠,若不是那位創立光明神殿的強者留下的遺言,光明神殿根本不會針對宮夙煙。
隻是,鬼無情是怎麽知道的?
南宮清澤淡淡的看了鬼無情一眼,不曾說話。
“你別看我,我可沒有故意去打聽,”鬼無情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這幾個月我給她檢查身體的時候,隱約感受到了一絲魔氣,你知道的,隻有魔族才擁有魔氣,再加上一年前的傳聞和幾個月前她被巫靈帶走,我才隱約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清澤!她若真的是魔,你可知這天下會如何生靈塗炭?!且不說天下,若是她失控殺人,首當其衝的就是你!”鬼無情的語氣快了幾分,明顯是對南宮清澤擔心不已。
“我了解她,就算她失控殺人,我也不會敗。”
這一點南宮清澤還是有很大自信。
“你清楚魔族的實力麽?你了解麽?別因為你自己的馬虎大意讓整個雲深為你陪葬!”
鬼無情赫然怒了,冷冷的瞪著南宮清澤。
南宮清澤抬起眼掃了盛怒中的鬼無情一眼,那雙眸子涼薄無情,帶著冬日的寒風冷雨,如臨頭一盆冷水潑下,喚醒了鬼無情的理智,讓他稍稍清醒幾分。
“那麽你是什麽意思,讓我殺了她?”南宮清澤冷聲開口,他一向是從不發怒的,可今天卻動了怒。
鬼無情一時噎住,啞然無語。
“你也不想我傷害她對吧?否則也不會自發請求留在錦華照顧她。”
南宮清澤的聲音很淡,卻很冷,一語戳破鬼無情的偽裝。
“無情,你是什麽時候……動了心呢?”
最後一句話落,鬼無情的臉色猛然蒼白起來,他死死的瞪著淡定如初的南宮清澤,雙手握緊成拳。
“我沒有!”他低沉的吼出這幾個字。
“不要騙我!”南宮清澤的聲音徒然大了起來,溫潤如玉的俊顏淩厲起來,他站起身,目光如刀,讓他無法遁形。
“無情,你一向無心無情,看似嬉皮笑臉遊戲人間,實則骨子裏淡漠冰冷,對天下蒼生不屑一顧,怎會突然問起我的事來?”
南宮清澤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刺在他心上。
鬼無情退後幾步,目光依舊緊緊的盯著南宮清澤,神情慌張失措。
兩人都沉默下來,鬼無情驚慌失措,南宮清澤麵無表情。
“被你看出來了啊……”鬼無情抬手捂住眼,低笑一聲,他抬起頭看向南宮清澤,目光已經恢複平靜,“是,我是動了心。”
南宮清澤沒有說話,眸光清淡的看著他。
“我一直很好奇,能夠讓哥哥你如此在意的,能夠讓君淩天和君鳴徽那兩個冷漠的人慌張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可惜我一直沒有見過她,直到那日你讓慕言將我送去錦華。”
鬼無情幽幽的歎了口氣,時間是命運的齒輪,沒有人可以躲過他的命。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雖然已經做好了她被毀容的心理準備,可是當我真正看到她時,還是被嚇了一跳,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醜的女人,我沒有騙你,看到她的第一感覺,真的是醜。”
鬼無情的聲音很平靜,他不停的說著宮夙煙的醜,可是眉眼間都是笑意。
“她弱不禁風的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猶如死人,慕寒星一直緊緊的守著她,我為她診治時,他們甚至用劍抵住了我的脖子,當時我就想,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怎麽有那麽多人在乎她呢?”
“直到後來,她醒了過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就像是……”鬼無情想了想,好半天才找出一個合適的詞,“就像是全身都在發光。”
“我鬼無情此生縱橫天下多年,見過美人無數,可是沒有一個人可以比上她的。這幾個月中,我一直都在觀察她,她得知自己毀容後,非但沒有崩潰,反而是一臉的淡然,哪有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顏呢?可是她是真的不在乎。”
“那日我陪她下棋,她一直心不在焉,我憤而離去,卻因為怕她染了風寒而折回,然後我就看到了令我終生難忘的一幕,我很少想象有女人會美成那個樣子,她坐在那裏低頭沉思,明明是那樣醜陋的一張臉,可我就是覺得好看。”
“她可真笨,下雪了也不知道躲一躲,還要自己站在雪地裏。”鬼無情搖搖頭,看向南宮清澤,聲音恢複了冷漠。
南宮清澤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哥,我希望你放過她,”鬼無情深吸一口氣,抬起眼,“她跟我說了很多你們的事,愛情不是強求來的。”
南宮清澤依舊一臉淡然,沒什麽表情,他輕笑一聲,眸光重新恢複寒涼:“她現在不愛我,總有一天會愛我的。”
“至於你……”南宮清澤放低了聲音,竟帶著幾分嘲諷:“你要怎麽跟她說呢?”
南宮清澤居高臨下的看著鬼無情,眼神似同情似悲憫。
“我不會告訴她,我也不會再喜歡她,”鬼無情的臉色變的冷漠起來,“無論如何,還是給自己留點餘地吧。”
鬼無情轉身推門出去,留下南宮清澤一人站在屋內,神色忽明忽暗,變幻莫測。
宮夙煙與慕寒星正在梅花苑飲酒,冷訣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二人麵前。
“回主子,大祭司溫陌已通過試煉,今日午時剛剛出關!”
宮夙煙麵色不變,垂下眸子去。
慕寒星不動聲色的點頭:“嗯,你下去吧。”
冷訣微微一禮,身影消失在漫天的白色中。
宮夙煙和慕寒星依舊飲著酒,誰都沒有再提剛才發生的事。
“你不是過來為我撫琴的麽?”慕寒星突然開口。
宮夙煙不答話,施施然起身走到桌案前坐下,白衣在紛飛的大雪中揮灑出美麗的弧度。
慕寒星打了個響指,冷暖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恭敬的為宮夙煙捧上一架琴。
宮夙煙微微挑眉,冷暖的實力果真不弱,不愧是慕寒星身邊的人。
她抬起手,指尖撫過古琴,掠過上麵精美的花紋,青蔥玉指一動,琴弦發出清越的聲音,一股淡淡的,極好聞的梨木香侵入她的鼻尖,心情都隨這淡雅的香舒緩起來了。
這梨香,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宮夙煙閉了閉眼,回過神來將琴一推:“拿下去吧,我不用這把。”
冷暖怔了怔,詢問似的看向慕寒星,見慕寒星依舊似笑非笑,便上前將琴取了下來。
這可是聚財莊最好的琴了,她還看不上麽?冷暖有些不悅。
宮夙煙指尖微動,一道白光閃過,一架冰瑩晶亮琴出現在桌案上,那是純粹的一塊冰製成的古琴,琴弦是用冰蠶玉絲,琴尾處刻畫了一朵絕世雪蓮,栩栩如生,在這把通體透明的琴上徐徐綻放。
慕寒星眼前一亮:“居然是冰琿琴。”
宮夙煙淡淡的點頭,神色淡然無波:“這是君鳴徽送與我的。”
“君鳴徽那小子還真是大方。”慕寒星咋舌,冰琿琴乃上古神物,君鳴徽居然舍得送給宮夙煙,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