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悲催的鬼無情
宮夙煙一身藍衣清華,無顏為她掀開簾幕,宮夙煙彎腰便鑽了進去。
“起轎!”小丫鬟高聲道,隨即若即若離的跟在轎子左右。
無顏守在簾幕旁,麵色冷漠,不多不少,正好三步。
轎子緩緩起地,宮夙煙微微閉上眼,冬日的天光映在地上的白雪上,反射出五色琉璃的光。
無顏低著頭走著,碧綠的眸子閃著妖異的光,黑衣包裹住她嬌小的身子,襯托出少女曼妙的曲線,看似默默無聞,實則殺氣騰騰。
小丫鬟一言不發的跟在無顏身後,神情恭敬,平淡的小臉上端的是無比鎮定。
無顏認得她,這個小丫頭不過十二歲,卻是慕寒星身邊最受寵的侍女,好幾次都是她送來的宮夙煙的藥膳,足以可見慕寒星對她的信任。
她名喚冷暖,聰明伶俐,在聚財莊內享有無上的權力,隻聽從慕寒星一人召喚。
“到了。”不知走了多久,冷暖的聲音輕輕的響起。
無顏抬頭,看向正前方一處大院,上麵掛的木牌子已有些時候了,脫落的掉了漆,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大字:梅花苑。
耳邊響起珠翠之聲,無顏連忙回頭,卻看見一隻素白的手已經伸了出來,掀開那珠簾,自己傾身跳出。
藍衣清華,冠絕天下。
宮夙煙抬起眼,剛剛到達梅花苑之時,她就聞到了些許梅花的清香,元力九階,聽覺嗅覺都是八階之時的兩倍。
充沛的元力包裹著她的身軀,所以她根本不冷,宮夙煙抿了抿唇,將手裏的暖爐塞給了無顏。
“謝主子。”無顏低聲道,她的確快要凍僵了。
“郡主,莊主在裏麵等著您。”冷暖微微一禮,她雖然長的一般,但聲音卻很好聽。
“嗯。”宮夙煙頷首,當先邁步進了梅花苑,無顏跟在她身後。
待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冷暖一揮手,帶領著眾小廝回去。
晶瑩的雪踩在腳下,發出輕微的破碎聲,映著這滿園的紅梅,如夢如幻。
雪地上已經落了不少紅梅花瓣,還有幾片打著旋兒悠悠晃晃的落下。
鼻尖充斥著一片清香,入眼的皆是大紅色的梅花,上麵覆蓋著晶瑩的雪,整個梅園一片光明。
真幹淨啊,像她這種手染血腥的人,來到這裏都是一種奢侈。
宮夙煙緩步而走,白色的錦緞靴子踩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嬌小的腳印。
無顏凍的不知所以,嘴裏輕輕的嘟囔著:“早知道讓哥哥一起來了。”
宮夙煙輕笑一聲,無顏說得不錯,無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火爐,隻可惜沒有把他帶來。
宮夙煙向前走去,毫不留情的將那些紅梅花瓣踩在腳下,她低著頭尋找著花瓣,雖然看不見,她卻可以聞到它們的清香。
一步一步,準確無誤。
宮夙煙踩花踩的不亦說乎,完全忘了梅林深處還有人等著自己。
這一踩,就是半個時辰。
等到她終於找到慕寒星時,慕寒星已經歪著頭睡去了,他躺在軟榻上,晶瑩的雪花從空中飄落,覆蓋住他慵懶邪肆的眉眼,再輕微的融化開,他的睫毛上都沾染了一些細小的水珠。
他麵前的石桌上擺著十壇酒,居然是桃花釀。
宮夙煙抬起腳,毫不留情的將慕寒星踹到了雪地上,慕寒星驚呼一聲,猛地睜開眼,黑眸裏帶著濃濃怒意,他剛想嗬斥那個不知好歹的人,轉頭就看到宮夙煙盤腿坐在軟榻上,抱起了一壇桃花釀。
黑眸裏的怒意迅速消散,他摸了摸頭,看著宮夙煙:“你來了?”
宮夙煙不理他,?一巴掌拍開封泥,拿起酒壇就往嘴裏灌。
慕寒星大笑一聲,也學著她的動作往嘴裏灌酒。
一壇喝完,兩人齊齊將酒壇摔在了地上,頓時碎片飛濺。
“你後悔麽?”慕寒星突然開口問她。
宮夙煙神色淡然:“後悔什麽?”
慕寒星歎了口氣,他不再提起那個話題,而是拿出了一塊血紅色的玉佩,晶瑩剔透光芒流轉,上麵用極為精湛的手法雕刻了一隻如風初舞的鳳凰,它靜靜的躺在慕寒星的手心,發著淡淡的紅色的光。
很漂亮的玉,一看就知它非凡品,裏麵的紅色花紋竟不像花紋,而像流轉的血絲。
隔著寒氣,宮夙煙都可以感受到它的溫暖。
那是一種深藏於心的溫暖,根植於骨髓中,刻畫在她的靈魂深處。
慕寒星將玉佩塞到了宮夙煙手裏,宮夙煙把玩著那塊玉佩,愛不釋手,嘴角也泛起了一抹笑意:“這是什麽?”
“鳳凰血玉,”慕寒星淡淡的解釋著,“你拿著,以後若是有危險我便可以第一時間感應到。”
“多謝。”
宮夙煙也不含糊,直接就收下了。
無顏掃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慕寒星腰間的墨玉佩上,那上麵也刻畫著一隻活靈活現的鳳凰,看那精湛的手法,便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鳳凰血玉,和墨玉佩應該是一對吧……
無顏蹙了蹙眉,她看了一眼慕寒星平淡的臉色,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鳳凰鳳凰,雄為鳳,雌為凰。
雲深國,太子府。
“她現在如何?”南宮清澤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這是上好的天山碧落,說是價值萬金也不為過。
天山碧落之所以名貴到有價無市,是因為它的生長環境實在太過苛刻,一年一株,百年一葉,還需要天山最純淨的午時陽光照射三日,再用異火燒灼七七四十九日,最後搭配淩晨第一滴露水,加以檀香醞釀十日,才能成這天山碧落。
這樣名貴的茶葉,就是四國皇宮也是沒有的,如今,南宮清澤卻在隨意的品著這茶,不為別的,這天山碧落別人或許沒有,他卻有很多,隻因他府上有一個神醫,鬼無情。
此刻,鬼無情撐著下巴坐在南宮清澤對麵,不像下屬,反倒像朋友。
鬼無情撇了撇嘴:“放心吧,我的醫術你還信不過?”
南宮清澤放下手中的杯盞,鬼無情嘰嘰喳喳的說著這幾個月他在聚財莊的所見所聞。
“哎呀小清澤你可不知道,那聚財莊可大可大了,而且裏麵遍地都是寶貝,慕寒星那喪心病狂的人居然用白玉做地!做地耶!……”鬼無情一臉的興奮,眼裏閃爍著“慕寒星真是個大土豪”的意味。
“不要叫我小清澤。”南宮清澤無奈的扶額,對老友的脫線感到無比絕望,“還有,我是問宮夙煙,不是問慕寒星!”
“哦哦,”鬼無情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那丫頭啊,沒什麽大礙,不就是毀了個容,瞎了雙眼還有聾啞了嘛!小意思!我已經治好她的嗓子和耳朵了!”鬼無情拍著胸脯保證。
“那她的臉和眼呢?還有救麽?”南宮清澤低聲問,漠然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有救是有救啦,就是太過麻煩,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吧。”鬼無情摸了摸頭,嘿嘿的笑著。
“少廢話,你說就是了。”南宮清澤告訴自己要忍耐,否則他會把鬼無情一巴掌扇到外麵的湖水裏去。
鬼無情撇了撇嘴,把告訴慕寒星的話又告訴給了南宮清澤一遍。
神水是沒指望了,不過生骨花還可以考慮考慮。
南宮清澤蹙眉沉思,他擺了擺手,慕言便走了進來。
“主子。”
南宮清澤點頭:“剛才他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慕言頷首:“是,屬下立刻派人出去尋生骨花。”
鬼無情翻了個白眼,明顯是還在不爽慕言將他丟到聚財莊的事。
那時候的聚財莊可是草木皆兵啊,要不是他鬼無情機靈,就要拉著宮夙煙跟他一起去死了!
“哎我說,”鬼無情翹起了二郎腿,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你為什麽不換個女人,何必老是要執著那個醜女人,放輕鬆兄弟!她已經醜了,瞎了,不好看了!天下美人之多,你又何必掛在她一人身上,豈不是讓天下的少女們心碎?”
南宮清澤不語,低垂著眸子看不清表情。
“還有啊,”鬼無情大大咧咧的道:“我覺得那個趙易思就挺不錯的!挺配你!真的!”
鬼無情一臉真誠的在南宮清澤的肩上拍了拍,努力的瞪大眼讓他感受到自己的真誠。
南宮清澤掃了他的手一眼,目光如刀,鬼無情打了個冷顫,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你見過她對吧,感覺如何?”南宮清澤淡淡的問。
鬼無情想了想,搖了搖頭:“醜。”
南宮清澤:“……”
下一秒,鬼無情的身子高高飛起,破窗而去落在冰冷的湖水中。
“哎呦臥槽!”鬼無情怒吼一聲,“老子不會……”
水性兩個字還沒說出來,暗處的隱衛在南宮清澤的授意下,一把拎起了堪堪落在水麵上的鬼無情,饒是如此,鬼無情的紅衣也濕了一大半。
隱衛一揚手,將鬼無情像是丟皮球一樣丟回了書房。
鬼無情重重地摔落在地板上,疼的齜牙咧嘴。
“好好說話。”
南宮清澤依舊高貴冷豔。
鬼無情雙眼含淚,一邊哀歎自己的命運,一邊吐槽南宮清澤的狠心,然後默默的爬了起來,從納戒中拿出一顆丹藥塞進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