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抉擇
我終究還是選擇繼續在噶山村支教。
我放不下這裏的孩子們，甚至深深地愛上了這片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這裏也許有很多我想象不到的齷齪，但我看到的，是淳樸的山民，還有單純的空氣。
顏蘭似乎並不奇怪我的選擇，但從那天以後，她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我。
我的教學事跡，終於傳開了！
鎮長聽說我教學上麵的事，派人來通知，說是這周四來噶山小學視察工作，這時我才發現哈紮兼了噶山小學的校長職務。
哈紮特地通知我，讓我好好準備。
下午剛放學，顏蘭叫住了我，說是我來這三個多月了，教師的工資卡終於辦了下來，還拿來了工資條讓我簽字。
我接過一看，月工資五百四，教育津貼兩百六十八塊五，加在一起還沒有一千塊，我頓時皺起了眉頭，當初簽支教合同的時候，我記得每月的工資是兩千二。
“有什麽問題嗎？”
顏蘭看著我，語氣很冷淡。
“沒什麽問題。”
我心底泛起了嘀咕，想想還是簽了字。
周四很快就到了，這是我頭一次看到鎮長李國偉，他三十來歲的樣子，方麵大耳，看起來雷厲風行，眉宇間很有官威。
“小陳老師，很早就聽說過你了，感謝！感謝你能來我們這裏支教。”
李國偉一上來，就緊緊握住我的手，態度很親切。
跟在他身後的，來了一群鎮政府的官員，接下來大家夥圍在了一個桌子上，開起了探討會。
先是鎮長發言，接著又讓我上台談談教育的經驗，這一通程序下來，也就到了吃飯的時間了。
哈紮來請李國偉入席。
李國偉發了話，還說一定要請我多喝幾杯。
看得出來，哈紮這回下了血本了，桌子上還擺上了五糧液，這在山區裏，完全是不可想象得時候。
李國偉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安排，酒桌上氣氛很是熱烈。
我被灌了好多白酒，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敬我，弄得我尿意大起，急著上廁所。
可實在憋不住了，就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隨便解決了，準備回去的時候，卻聽到旁邊的草垛子傳來爭吵的聲音。
聽聲音，很熟悉。
是顏蘭！
我有些好奇，悄悄了躲起。
“哈紮，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在你心裏，我就那麽不值錢？”顏蘭聲音裏透著一股憤怒。
“小蘭，難得李鎮長看上了你，就這一回，好不好？你就當幫幫我。”
“不行，打死我都不會去的。”
顏蘭的態度很堅決。
“小蘭，你得想清楚，我們那點事，要是被發現了，誰都跑不了，我說了就這一回，隻要我們靠上李鎮長這棵大樹，以後還用得了擔驚受怕？”
接下來，我聽到顏蘭低沉的嬌。喘，還有悉悉索索的摩擦聲。
我內心充滿了震驚。
怕他們發現我，又偷偷跑回了酒桌。
沒過多久，哈紮跟顏蘭也回到了酒席上，酒席上，哈紮給李國偉去敬酒，兩人嘀嘀咕咕一會，李國偉就說今晚留在噶山村，繼續調研。
大家立刻稱讚李鎮長能吃苦，是人民的好鎮長。
我看著顏蘭，她麵色蒼白，眼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我心裏對她充滿了同情，這個女人真的是場悲劇。
夜晚，很快就降臨了。
我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我很難想到，一臉正義的李國偉，背地裏心思竟然會這麽地不堪。
第二天，李國偉滿麵春風，哈紮帶著我跟顏蘭去送，臨走的時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斷地鼓勵我一定紮在基層，好好幹，還說打算把噶山小學作為鎮裏的教育典型來抓。
哈紮聽了，很興奮。
我卻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因為顏蘭的原因。
李國偉走了。
日子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但顏蘭卻明顯的情緒有點問題，做事總是丟三落四的，就像丟了魂似的。
匆匆半個月後，這天放學後，我剛回到宿舍，顏蘭就找上門來，她猶豫了很久，才抬頭看著我，“誌翔，你能幫幫我嗎？”
她平時都是陳老師的叫我，突然叫我誌翔，讓我就像是看到了鄰家姐姐一樣，尤其是她此刻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像是被丟棄的小貓，那麽無助。
我同情心立刻泛濫起來，問道：“什麽事？”
“我想離開這！”
顏蘭語氣很堅定地道。
我覺得很奇怪。
顏蘭要支教，援教說起來算是臨時教師，想離開，直接走也是可以的，相信也沒誰攔得住她，又怎麽需要我的幫助。
他見我滿臉疑惑，說道：“我要離開這，但是，得親眼看到哈紮這個畜生坐牢，否則我不甘心。”
“可是，你離開這，跟哈紮坐牢，不是兩回事嗎？”
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她說：“這是一件事。他手裏有我的把柄，我走了，會很慘！求求你，誌翔，幫幫我，好嗎？我知道你人好心地也善良。”
“什麽把柄？”
顏蘭頓時不說話了，她想了想，才說道：“隻要你答應幫我，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而且……我也不會虧待了你。”
她突然拿出了一個小皮包，當著我的麵打開，袋裏全是一捆捆嶄新的毛爺爺，我雖然是城裏的，但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的錢，雖然我不愛財，但心髒還是劇烈地跳動著。
顏蘭笑著，看起來很淒婉，“隻要你答應我，這些都是你的。”
我咽了咽口水，艱難地把目光從那堆毛爺爺身上挪開，突然發現，量變決定質變這句話真的是真理，我並不貪財，但眼前擺著數額巨大的金錢，說不心動那太虛偽了。
此時，我心裏也更加地好奇，顏蘭的錢是哪裏來的。
顏蘭將我的表情盡收眼裏，眼裏閃出濃濃的不屑，我抬頭看得時候，恰好捕捉了這一幕，頓時清醒過來，看來在她的眼裏，我也是個貪財的人。
想了想，我斷然拒絕道：“對不起，我沒興趣！”
顏蘭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她，眼裏露出一絲驚訝，“誌翔，求求你了，隻要你答應我，無論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是嗎？真的做什麽都可以？”
我冷笑著，一臉嘲諷地瞪著她了。
她咬了咬牙，“是，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我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雖然噶山村的消息很閉塞，但我也聽說了哈紮有可能成為管區主任，這比起村長來說，算得上是一個大跨步了，村官其實算不上正式的編製，但管區主任可不一樣，這可是貨真價實帶編製的政府人員。
這在古代，就算是真正意義上吃皇糧的了，自古民不與官鬥，我隻是個支教，犯不著冒這個險。
她凝望著我，突然笑了，眼裏透著無比滴失望，“陳誌翔，你真的很天真，你真以為來到了這，哈紮還會放過你？”
雖然我知道她多半是激我，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我跟他沒什麽瓜葛，為什麽他不會放過我？”
顏蘭說：“知道這些錢怎麽來的？噶山小學，可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可以慢慢考慮，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來找我。”
顏蘭真的跟哈紮鬧翻了！
我心想，難道哈紮讓顏蘭去陪睡，成讓她因愛成恨嗎？
“這些錢，你留下吧！我還有很多。”
她轉身而走，剛到門口，似乎想起了什麽，轉身詭笑道：“對了，哈紮家第三個房間下麵有個地窖，明天他會去鎮上，這是鑰匙，你抽空去看看。我相信你看了後，會選擇跟我合作的。到時候，我會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
說完，她朝我拋出一枚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