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6 暗箭
毒蟲林上空的雲層,沒有絲毫散去的跡象,雷聲轟隆隆的,幾乎一秒鍾都沒有消停過,每一次抬頭,都有一種天空又下沉了一些的錯覺。
走在前麵開路的兩名合歡門門徒,不斷揮舞手中的砍刀,將沿途的藤蔓,巨大的葉子,還有攔路的樹枝砍斷。
這條路他們不是第一次走,但是毒蟲林中的植物,都像是被打了激素一般,生長速度快得驚人。
比如眼前的藤蔓,即便被攔腰砍斷,但隻要不斷掉它的根,不用四、五個小時,被砍斷的藤蔓,又能恢複到原來的長度,並且繼續生長。
身材瘦削的門徒,隨手將身旁的一片比蒲扇還大的葉子推開,沒想到葉子的彈力出乎意料的好,他剛收手,便立即複位,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
把他拍了一個趔趄,連手中的夜明石燈都掉了,在如此潮濕的環境中,生火無比的困難,夜明石燈反倒成為性價比最高的照明工具。
這門徒氣得用手中的砍刀,把這片葉子砍成好幾段,才勉強算是發泄了心中的怒火。
“這些該死的植物,正想一把火將它們都給燒了。”一邊撿起夜明石燈,這名門徒一邊罵著。
旁邊身材較為正常的門徒,在砍斷又一根藤蔓後說:“得了吧!它們可是我們的第一道防線,你放火燒它們試試,轉頭宋執事就把你給燒了。”
這兩名門徒,說話的時候,用的是一口流利的南州方言,要不是本地人,或者學過這門方言的人,隻能聽到兩人不斷發出“唧唧哇哇”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抖去夜明石燈上的泥土,瘦削的門徒轉過頭,看了後麵的宋鑲一眼,發現宋鑲並沒有責罵他的打算,他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宋鑲也是南州本地人,要想用方言在暗地裏說他壞話,跟找死沒有什麽兩樣。
宋鑲倒不在乎這門徒的牢騷,他也很不喜歡毒蟲林的植物,他也想合歡門的總舵,建在山清水秀的地方。
但是有什麽辦法?
除非自家門主有九階的境界,否則合歡門的總舵,隻要出現在大眾視線中。
不用三天時間,就有一支浩浩蕩蕩的討伐大軍,把他們合歡門給踏平,順便把他們骨灰都給揚了。
走上前兩步,宋鑲一腳踢在那瘦削門徒的屁股上,“羅嗦那麽多幹嘛?還不走快點!要磨蹭到什麽時候?沒看到天都黑了麽?”
“是!是!是!”
兩隻手都拿有東西,所以瘦削門徒雖然屁股吃疼,但是卻沒手揉上一揉,隻能忍著痛,腳步略微滑稽地加快腳步。
又走了一段路後,宋鑲突然開口說:“停一下。”
前麵的兩名門徒,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但還是趕緊止住腳步,他們轉過身,靜靜等候宋鑲的下一步指示。
宋鑲回過身,發現之前還跟在身後的兩名門徒,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
夜明石燈散發出來的光芒依舊穩定,不會因為濕度,還有風力的原因,出現任何搖晃的情況,若是光線暗淡,還能通過注入魂力,給夜明石燈充能。
但即便借著夜明石燈的光芒,宋鑲依舊看不到那兩名門徒的身影,隻有一片影影綽綽,分不清是植物的,還是動物的影子。
“人呢?哪去啦?”
身材適中的門徒,扯開嗓子喊了一句,把一旁的瘦削門徒,給嚇了一小跳。
“哎呀!別提了!本想放放水,沒想到一腳踩進一個老鼠洞裏,把腿給陷了……哎呦!你輕點!”
一個聲音傳來,一口流利的南州方言,讓宋鑲稍微鬆了一口氣,他對兩名門徒說:“你們去幫一把,盡快上路。”
“是!宋執事。”
身材瘦削的門徒,在經過宋鑲身邊時,把手中的夜明石燈放在宋鑲的腳邊,從傳來的聲音進行判斷,其他的兩名門徒,距離他們並不遠。
“這羊老四也真是的,就不能等回到總舵後再去撒尿麽?又沒有多遠的距離,還怕他的膀胱會炸了還是咋的?”
瘦削的門徒一邊走,一邊罵著,身材適中的門徒,隻是搖頭苦笑說:“還是快點把他們帶回來,要是讓宋執事等久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聽著兩名門徒一邊抱怨,一邊走進不遠處的陰影中,宋鑲的心中,卻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但具體是什麽原因,他又說不上來,按道理說,這一路上有威脅的植物,還有妖獸等,都被他們肅清了。
剩下的雖然危險性也不低,但他們自有一套對付的方法,這四名門徒都來自內門,並非什麽菜鳥,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犯什麽低級錯誤,或者是陰溝裏翻船才對。
“不對!這地方哪來會打洞的老鼠?”
毒蟲林雖說蛇蟲鼠蟻數量巨大,但是在這種險惡的極端環境中,尋常的動物肯定沒有生存的空間。
所以毒蟲林中的老鼠,都是危險的妖獸,它們會築巢,但是卻不喜歡打洞,潮濕的泥土,會弄髒它們的毛皮,讓它們容易染病。
剛才“羊老四”一口流利的南州方言,讓宋鑲不由得放鬆了警惕,現在細想起來,其中的破綻實在太多。
耳邊的樹葉傳來不自然的晃動聲,心生警惕的宋鑲身體猛地一矮,一根完全漆黑的箭矢,擦著他的肩膀飛了過去。
宋鑲的衣服被劃開一道口子,肩膀的皮膚上,也出現了一道血線,他的額頭不由得滲透出豆大的汗水。
剛才他要是反應再慢一點,剛才的箭矢,肯定就穿過他的身體了,雖然從位置上來看並不致命,但受傷是肯定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麵對的,可不是剛才的箭矢,而是射出箭矢的人。
手腕一翻,宋鑲將空間戒指中的彎刀拿在手中,他耳朵微微一動,緊接著將刀一橫,朝前劈出。
“鐺!”
金屬碰撞聲傳來,伴隨著一片火花,宋鑲將又一根箭矢劈落在地,手腕微微有些發麻,但是宋鑲卻是稍微鬆了一口氣。
因為從這一箭上傳來的力道,宋鑲可以肯定,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放出暗箭的人,境界肯定沒有比他高。
既然境界沒有他高,隻要他能夠找到對方的位置,進行白刃戰的話,最後勝利的肯定會是他。
“我倒要看看,誰的膽子這麽大,竟然敢在毒蟲林中偷襲!”
宋濂心中發狠,目光都變得淩厲起來,他再次揮刀,劈斷又一根箭矢,這一次他沒有繼續留在原地,而是拿出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綠色圓球,猛地將其捏碎。
“砰!”
墨綠色的濃霧,從圓球中迸發,瞬間便覆蓋了數百米的範圍,徹底掩蓋住了宋鑲的身影。
大概過了一、兩分鍾,墨綠色的霧氣消散,但宋鑲的聲音,早消失在原地。
穩穩地落在一棵樹的樹冠中,宋鑲低頭一瞧,發現四名門徒,正整整齊齊排成隊,被藏在比人還高的蕨類植物中。
每個人心髒的位置,都插有一根手掌長短的箭矢,似乎是從手弩射出來的,而不是用弓箭射出來的。
宋鑲皺起眉頭,把手中的彎刀握得更緊,他雖然對這四名門徒,沒有什麽感情,但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殺人,無疑是在掃他的麵子。
如果他今天不把凶手揪出來,以後根本不會有人,願意心甘情願地跟著他,宋鑲同樣有自己的野心,他可不想當一輩子的執事。
不遠處,幾片巨大的芭蕉葉,微微分開一條細縫,看起來就像是被風吹開一般,但是宋鑲敏銳地察覺到,在芭蕉葉的縫隙中,有目光投射出來。
“在那裏!”
宋鑲雙腳一用力,像是彈簧般在樹上猛地一蹬,腳下的大樹,被他蹬得是朝反方向傾斜,甚至有一部分樹根,都被扯出了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