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5 憤怒的稷業
毒蟲林,是典型的熱帶雨林,樹木參天,植被茂密,無數的藤蔓縱橫交錯,不管看向什麽地方,景色都是差不多,構建成為一座天然的巨大迷宮。
毒蟲林的降雨量很高,一年四季要麽在下雨,要麽正在醞釀著下更大的雨,空氣中的濕度極高。
讓人在呼吸時,口鼻上像是捂著一張濕紙巾,難以遏製地感到氣悶跟煩躁。
一個山洞前,有不少正值壯年的男子,正在忙碌著,他們或是在往山洞中搬運著箱子,或是在地上挖掘坑洞。
還有的在山洞外圍,將一根根削尖的圓木,斜著釘進潮濕的泥土裏,構建最粗淺的防禦。
“又是那個老家夥!他的腦袋被驢踢了嗎?還是說他一頭撞豬上了?”
這個聲音像是晴天突然響起的一道驚雷,在所有工作的人耳邊炸開,不少人的身體變得晃晃悠悠,有的人雙眼還一陣恍惚。
所幸這聲音並不是衝著他們來的,所以這些人很快恢複過來。
他們沒有詢問同伴發生什麽事情,更沒有四處張望,而是繼續低頭幹活,速度甚至比之前,還要快了一些。
那突然大吼一聲的人,是一名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人,頭發花白,臉色可能因為暴怒的關係,變得有些通紅。
不過他的皮膚,卻不想老人般滿是褶皺,更沒有老人斑,反倒看起來十分緊實,甚至還有些光滑。
這人正是合歡門的二長老——稷業。
站在稷業對麵的,是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雖然距離稷葉最近,不過由於早有準備,所以他倒沒有受到稷業怒喝聲的影響。
抹去臉上的口水,在衣服上隨意一擦,中年男子開口道:“二長老,您老別生氣,可不要氣壞了身體。”
中年男子名為宋鑲,是合歡門的一名執事,同時也是稷葉一手扶持起來的嫡係,是稷業得力的下屬之一。
“就憑他,還想氣壞本長老的身體?呸!”
稷業吐了一口濃痰,不過並沒有糊在宋鑲臉上,而是吐向一旁的一塊石頭上,直接在石頭上砸出一個坑。
“稷林不遠萬裏,遠赴古墨派,為我們合歡門,更是為門主衝鋒陷陣,掠奪資源,但……”
說到這裏,稷業握緊雙拳,花白的頭無風自動,額頭上血管凸起,“但古墨派狡猾險惡,稷林身死道消,據說現在屍體,還掛在古墨派的山門外!”
“而李麒風就在南州,說不定收到了消息,以他成名前後做過的事情,李麒風看似隨和,其實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即便這一次,是他古墨派占了便宜,李麒風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稷業一轉身,一揮手,帶起的勁風,吹起來無數的落葉,他指了指山洞說:“說不定現在,李麒風正在找我們合歡門的總舵,但是你瞧瞧這地方!看起來像我們合歡門的總舵嗎?”
宋鑲隻覺自己站在一個風口麵前,一陣又一陣的狂風迎麵吹來,把他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頭發更像是一個鳥窩一般。
但麵對憤怒中的稷業,即便他是稷業的得力助手之一,他也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滿,隻能小心伺候著,撿一些好話說。
“路上遭遇大雨?運送東西的隊伍寸步難行?”
稷業一拳轟向腦袋上的樹冠,頓時把茂密的樹冠,砸出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窟窿,露出毒蟲林上的天空。
此時的天空灰蒙蒙一片,雲層更像是一匹巨大的,被揉皺了的雪絨布,時不時閃爍的電光,照射出一片片雲朵不規則的形狀。
“我們合歡門的人,什麽樣的大雨沒有見到過?哪怕是把天捅一個窟窿,我們也能夠在雨裏遊幾個來回!”
“是是是……您老息怒……”
稷業深呼吸了幾下後,才繼續開口說:“那個老家夥,不就是擔心如果這邊的陷阱弄好,並且解決了李麒風,本長老在門中的聲望會大漲,進而威脅到他的地位,還有利益嗎?”
“他也不想一想,如果放著李麒風不解決,要是運氣不好,被他發現了我們的總舵,誰能擋得住他?難道他真的以為,躲在總舵裏,就真的萬無一失麽?”
發泄了一通後,稷業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還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宋鑲趕緊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白玉雕琢成的酒壺,雙手遞到稷業麵前。
稷業抓過酒壺,一口下去就是半壺酒,他打了個酒嗝後說:“夠勁!隻是這酒本長老怎麽沒喝過?”
見稷業的注意力,果然都轉移到酒上麵,宋鑲立即解釋說:“是昨天那人孝敬的,聽說隻有十壺,門主要了一半,屬下偷偷給您老順來兩壺。”
宋鑲說著,又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白玉酒壺。
稷業接過白玉酒壺後,直接丟進自己的空間戒指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恐怕那人是有求於我們吧?”
“二長老英明!那人的目的其實跟我們一樣,都是要李麒風他們的命!”
稷業又喝了一小口酒後說:“李麒風年紀不大,仇人倒是不少,聽聞胡非武對他也是恨得牙癢癢,要是能把胡家也……”
說到這裏,稷業忍不住笑了一聲,同時搖了搖頭後,沒有繼續說下去。
宋鑲也十分識趣,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他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合歡門的名聲,究竟有多臭。
現在的胡家,即便跟祖上完全不能比,但也是大燕上有頭有臉的家族,想跟他們合作的人多了去了。
因此仇恨再怎麽大,胡家也不可能找合歡門當合作者,平白汙了自家的名聲。
“門主對於那人是什麽態度?”稷業把話題岔開,但依舊還是落在那人身上。
宋鑲回憶了一會後說:“他給出一個條件,每年會給我們送來一百名處子,還許諾了不少好處,所以門主很心動,現在他還在總舵裏,跟門主把酒言歡呢!”
聽到那人給出的條件,稷業忍不住按住自己的小腹,片刻後他才開口說:“如此一來,這裏的陷阱更要盡快完善,本長老回一趟總舵,親自找那老家夥催促!”
宋鑲趕緊擺手說:“二長老,您老若是現在去總舵的話,四長老恐怕會趁機發難,汙蔑您老擅離職守。”
能夠在這件事情上,跟稷業使絆子,敢跟稷業使絆子的,也隻有跟稷業關係不好,同為四大長老之一的四長老。
裘玉舒為了平衡手底下的人,所以他讓稷業負責修建一個假的分舵,成為坑殺李麒風的致命陷阱。
但是各種材料的供應,卻交給四長老負責,裘玉舒的想法很簡單,如此一來,稷業就沒有辦法借機中飽私囊了。
門中的所有資源,都能夠用在該用的地方,但是他沒有想到,稷業跟四長老之間的互相扯皮,讓假分舵的修建,進展緩慢。
“汙蔑本長老?”說到這裏,稷業揚起拳頭說:“那本張來就讓那老家夥看看,四大長老中,誰的拳頭才是最硬的!”
“當然是您老威武,合歡門中,除了門主以外,誰能是您老的對手啊?隻是平時你把四長老打了也就打了,但是那人現還在總舵,您老打了四長老的話,門主的臉麵掛不住啊!”
家醜不可外揚,正如宋鑲所說,如果是平時,稷業把四長老打一頓,裘玉舒也不會多說什麽,甚至是樂見其成。
但是現在有外人在總舵,兩人打架的動靜肯定不小,在外人看來,很容易讓人懷疑,裘玉舒對合歡門的掌控,其實不是很權威。
連長老都帶頭打架,那長老之下的其他人,豈不是更加混亂?
稷業也相通了這一點,他冷哼一聲後說:“你再去催促一次,如果那老家夥還不願意配合,拚著被門主責罰,本長老也要把那老家夥打死!”
“是!屬下這就去辦!”
宋鑲應了一聲,帶上四名門徒,立即往合歡門的總舵趕,但他們都不知道,在一處不起眼的陰影中,一雙眼睛安靜地旁觀了整個過程。
在宋鑲離開的時候,那雙眼睛的視線,則落到宋鑲的身上。